自然地接纳无常——《 西藏生死书 》

      这是一个常人提到会感到恐惧、无奈的字眼,通常它与无法预知、毫不可控的天灾人祸紧密相连。我一个远房亲戚前一天还精神满满,第二天却再也无法醒来,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也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就这样年纪轻轻便在睡梦中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我的爸爸,你有一天感觉心脏不舒服,去医院体检却被告知是肝癌,令我们猝不及防,从发现到离世仅仅10个月时间,你生前所有的抱负都成了过眼云烟。汶川地震,前一刻我们还在嬉戏打闹、喝酒吃饭,后一刻随着地动山摇,多少鲜活的生命瞬间被埋葬……

      似乎从我们出生开始,无常就一直如影随形,它可以让你一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在你毫无准备的时候给你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它令你对人生充满了无力感,让你感到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你的命运,无论你多努力,无论你得到了多少,都可以随时被这双手夺去一切,甚至你的生命,它也可以易如反掌地夺走它,而你对这一切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因此,我们只能像躲瘟疫一样极力躲避无常,甚至连想到这两个字都觉得害怕,说话也极力绕着弯子走,万一说到死啊、坏啊这类词语就赶紧吐几口唾沫似乎这样就可以摆脱无常的坏运气,避之唯恐不及。我们小心翼翼地活着,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因为恐惧而不敢开怀大笑,因为害怕而屈从外部意志,心累又无奈,无法从这种困境中解脱。

      然而《西藏生死书》中索甲仁波切说:“真正在心里接受无常,可以让我们慢慢解脱执著的观念、错误的恒常观和为求安全感而盲目追逐的一切”。他认为,生命就是持续的生死共舞、无常律动,“每当我听到山溪奔腾、波浪拍岸或自己的心跳声,就宛如听到无常的声音。这些改变,这些小死亡,都是我们活生生地在和死亡接触”。而我们之所以害怕无常,是因为我们相信或者希望“万物都是恒常不变的”,所以无常让我们感到痛苦,我们想要避免可能的痛苦,因此便产生了执著心,希望一切都是恒常的、可控的。然而,这正是“我们拼死拼活去执著的悲剧性和嘲讽性:执著不仅不可能抓住什么,反而会带给我们最想要避免的痛苦”,因为“我们执著的东西本质上无法执著”,只有无常才是恒常的。

      既然是这样,怎样做才能克服因害怕无常给我们的生命带来的控制呢?放下。虽然我们从出生起就开始不断地想要得到,想要拥有,似乎这样才是我们存在的价值、意义和保障,然而“生命本身却再三透露相反的讯息:放下才是通往真正自由的道路”。放下对恒常的执著,清楚地认识到无常才是这个世间恒常不变的道理,无常时刻都在发生,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般可怕,而是像吃饭睡觉那样自然,甚至你如果愿意,它还可以成为我们的朋友,让我们更加明白生命的本质,因此而活得更加豁达、通透,使生命得到真正的自由。

      如果你用心,无常中还隐藏着我们的生命基因。我还是借用索甲仁波切的话吧,我们一起思考:“无常唤醒我们的恐惧,使我们发现一切皆不真实、不持久。恐惧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因为它驱使我们去问这些问题:如果一切皆会死亡和改变,那么什么才是确切真实的?表象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无限宽广的事物,以包容这些无常而改变的发生呢?有什么是我们事实上可以依靠,死后还继续存在的东西呢?”如果我们把这些问题牢记在心、迫切地加以反思,将慢慢发现我们对于每一件事物的看法会有重大的改变。由于持续思维和练习“放下”,我们还将发现在我们自身当中,有无法称呼、描述或想象的‘某种东西’隐藏在一切变化和死亡之后。对于‘恒常’的强烈执著,因此化解消退,我们不再因妄想执著一切恒常不变而目光狭隘、心神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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