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有味道的。
年的味道如同美酒,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浓烈。
一进腊月,年就紧锣密鼓起来。
腊月二十三,扫尘。
工具很简单:一根长竹竿,一头绑上鸡毛掸子,将屋子的角角落落都扫个遍。再将堂屋正中间的中堂画、房间里用来遮脱落墙皮的画子换下。
挂中堂画很讲究,先挂好画,然后大哥站上八仙桌,墙上对角订上钉子,绑住白线交叉拉直。
家里布置好了——其实也没有啥布置的。
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菜籽油的香味,家家户户都在炸圆子——年的脚步越发近了。
过年,是一年中最盛大的美食集中登场的日子。
最好吃的是母亲炸的肉圆子。
每年,母亲炸圆子都要忙碌到深夜。
炸肉圆子先要煮糯米饭。中午我们会吃到喷香而经饿的糯米饭。母亲会在饭头上铺上一层肥肥的咸鸭子,油润润的糯米饭,闪着富裕的亮光,很是诱人。
剁好的肉馅,掺入糯米饭,再入热油锅炸至七八成熟。肉圆子这道菜一直是过年每顿饭的必备菜。
还有藕圆子。
将嫩藕搓成末,掺入糯米饭加上胡萝卜丁,拌匀,拇指和食指一挤,就滚入油锅,炸至金黄色,捞起——过年,油腻的食物吃多了,吃几个藕圆子,通气而清爽。
外婆做的八宝菜浓重而热烈的登场了。
胡萝卜丝、千张丝、豆腐果丝、香干丝、木耳丝、黄豆、黄花菜、青蒜,在大锅里炒熟,再盛进竹篮里,给几个子女分分,挂进各家堂屋,算是一个春节的保留菜。
的在锅里热热,倒上酱油、醋、淋上麻油。真是香!
蛋饺也是自己做的。在小煤球炉上搁一只铁勺,烧热,夹块肥肉在勺子里旋一圈,舀点蛋液,夹点肉馅,粘住蛋皮,一只又一只,很快蛋饺就做好了。这个工作一般是由父亲来完成,他一边在堂屋里做,并不耽误他和来串门的邻居一边聊天。
还有五香茶叶蛋。
真正用茶叶和八角,用砂锅在小火上煨一整夜。然后放入草捂子里。初一早晨起来,解开砂锅,还是香香软软的。
除了吃,还有穿。
过年穿新衣。崭新的布料闪着光泽,散发出阳光的味道。穿在身上,人也显得格外精神。真是气象一新。
大年初一早上,父母会带着我们一家给外公外婆拜年。从攀桂街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我特别喜欢沿路看人家贴的春联。那时的春联都自己写的多,我一边念一边点评着。一路上,父亲很享受的听着我的念叨。
外公外婆离开我们多年了。
过年,还有说不清的禁忌。鲁迅先生在《朝花夕拾》里就曾提到长妈妈初一早晨给他吃福橘的事。我们那里,过年时,老人会用草纸给孩子擦擦嘴,这样孩子就不会乱说话了。家里的垃圾过年三天是不能扫出门外的。当然,这三天,母亲是不能拿针线的……
如今,在城市里,年味淡到几乎很难察觉。
年味,只能在记忆里沉淀了。(胡晓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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