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记忆,是白、是惦念、是使命

《齐帆齐微课堂》之雪的主题:

18岁离开家乡去山东上大学,突然有一天教室里哇的一声一片,很多人跑到了窗户跟前,说是外面下雪了,但我不屑么想下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后来发现都是南方过来的同学,他们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见到雪。相比之下,我生活在一个四季分明的地方,到了冬天必然是要下雪的日子。所以从小我以为雪是上帝的礼物,这个世界任何地方都会有雪,长大后发现这是一个错误。

小时候我的家乡下的雪非常非常的白,整个世界都是银色的,我们小孩子一块儿玩,把雪捏成球当做糖一样含在嘴里,慢慢化掉。其次堆雪人,打雪仗更是每个冬天少不了的,有时候一夜下了很厚的雪,第二天路上结冰,我们小伙伴手拉手滑着雪去学校,一路上们摔好几个跟头,脸蛋冻的红通通,这再也正常不过了。

有的孩子手上有冻疮,大人还鼓励让捏雪球去擦洗,当时不知道行不行就都照做了,长大后雪的是护理专业,这难道不就是最传统最简单易行的冷疗吗?还有是因为,当时的雪真的太干净了,白的结冰后就跟水晶一样!不光孩子,大人们也喜欢下雪,瑞雪兆丰年这是有科学道理的,我们家种是冬小麦,如果下雪多的话地里不会干旱,第二年开春麦苗长的非常好,来年收成也会很好,所以就流传着“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爷爷那一辈人经历过粮食短缺的日子,所以非常看中每年收成,也很看重一个冬天能下多少场雪,这根来年的收成是有关联的,不像现在啥都高科技了,提高产量的方法多的是。

关于雪,我有着不可磨灭的记忆,16岁那年爷爷病重,当年冬天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出葬当天,天色突变,就像密密麻麻的鹅毛一样哗啦啦地往下落,当天天气预报是晴天,早上也有太阳,就在那个时辰前,下起了特大的雪,根据老一辈人的说法,近几十年来从来没有那样大的雪,这是一位非常有功德的人!我可以说他的功劳之一是培养了我,他的无私,他的纯良,他的希望自从我出生后就没有二心,甚至为了我去和爸爸吵……每每想起他的瞬间一股热流总是从心口到了嗓子眼再憋回去,眼泪也控制不住落到嘴角,咸咸的,还有温度……

那年冬天,我还是一个高二的学生,听到爷爷住院的消息我从学校一路哭到病房楼下,强忍住后才进去看他……爷爷回家后交给我一个笔记本,里面是过年包纸(冥子票元)的写法以及常规礼仪,同时给了我一个纸巾,里面包着的是他留给我的钱,放在今天这笔数量并不大,但是他从角到元,从元到十再到百省吃俭用攒起来的,让我去银行办一个折子存起来,在需要的时候派上用场,住校的日子不要受罪,还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因为怕爸爸知道后会让我充当日常生活费),言语之间都是满满的不舍和寄托的希望,但我不知道那是我们最后的诀别……

说来非常惭愧,家里人尊重爷爷的嘱托,为了不让我伤心而影响学业,爷爷病危的最后几天都不让我回家,说家里暖气坏了,周末回去两天如果冻感冒会影响上课,我傻冒到一点也没有想到是他们合伙骗我。爸妈每周轮换着去学校给我送吃的,生活费比以往的时候都多,为的是不给我回家的机会,可是我越来越不踏实,心里特别不安。有一天上午最后一节课就逃课去操场上走了几圈,中午去找宿管阿姨给家里打电话,爸爸一句我们都忙着呢,你该干啥干啥去就挂了,我意识到了事情并不妙,那天下午一中的校园也开始下雪了,和往常一样。可是爷爷已经成为了尸体,就在我此刻所处往东十五公里的位置等待入土为安,真正的时辰还没到,天空开始降落起鹅毛大雪,该场景是好多人平生第一次所见!

下了很厚的雪,公交车也暂停了,隔了几天我才回家。后来奶奶告诉我,爷爷临终的最后一句话是给我的娃把馍馍送去,当听到一句已经送到了时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从那以后,我非常讨厌下雪,也害怕下雪,我觉得白色的雪跟家里的传统白事是相关的,在我心里藏着一段痛苦的遗憾,是永远忘不掉的记忆和那份想念,是我任何时候想起爷爷的瞬间都会落泪!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毕业后到北京工作,冬天自然也躲不过下雪,我开始观察千日之后千里之外的雪究竟和记忆有什么两样?一点也不夸张,北京的雪没有记忆里的那么白,那么纯净,这并不是我的心里作用强加的结果。因为北京空气污染比较严重,汽车尾气加上冬天供暖,还有雾霾的影响,天空降落的雪也会吸入空气微粒,虽然整体的白的,但是能够看得出地面上建筑上还有绿植上面的雪并没有雪花的堆积起来的美丽,一点也不干净,我也从那时候确定,记忆里的纯粹的白白的雪不会再有了,和我一起堆雪人的爷爷不会再醒来是一样的!

在北京工作那些年,身边人早已不在乎雪不雪的了,因为在摩天大楼里从早到晚都是灯光的颜色。即使晚上下了雪,早上上班的时候从宿舍到科室的道路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除了冷没别的。有一次我们同事在楼道里无意间说晚上会下大雪,但是巡逻的战士听到后来句“明天又没好日子过了”。其实好多人不知道,只要冬天下雪,他们就得提前出勤,然后开始扫雪,等各个大楼的工作人员上班时路面已经非常干净了,以防滑倒摔伤!那次,我才知道下雪除了让世界换一种颜色,一种内心深处的惦念,还是一份使命!

今年,我在离家乡最近的位置过了一个冬天,看到了边落边融化的雪,可能是地面温度不够低亦或者是雪不愿意在这个世界多停留,多少还有有一丝伤感。同时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了来自家乡的雪,落在树上,农家院房子上,古建筑上,依然非常漂亮!中国秦岭淮河以北的区域,每年都会下雪,我去过好多地方,也见过好多地方的雪,但是最纯洁的最美丽的依然是记忆中家乡的雪,因为它种在我的心里,冬天就是雪,雪就是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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