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9日星期三 阴转小雨
冬月的江南,细雨霏霏。潮湿的空气愈加阴冷,鼻尖和耳朵冻的通红,寒意从领口、衣袖、裤腿毫无阻挡地长驱直入;裤脚和鞋面像是泼墨画的边缘,成串的标点符号,让有密集恐惧症的我看得心烦意乱。
于未到过江南的人而言,冬雨是很有情调的,但我想戴望舒笔下的《雨巷》绝不是冬天的情境。
我讨厌冬雨如同讨厌淅淅沥沥的梅雨,由来已久。儿时,只要是冬日的早晨落起了雨,我就开始想方设法地赖学了。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爷爷的国歌声已经无法把我从温暖的被窝里唱起来了。
赖学的借口蛮多,要么是头无缘无故的疼了,要么是昨夜不小心崴了脚……
配合着谎言,还要在大人的面前挤几滴泪,我不是影帝,平白地流泪很难做到,借助清凉油和风油精却是很快就泪流满面了。
这样的把戏,现在看来大人必定也是知晓的,只是不拆穿而已。因为,一旦得到应允可以不去上学了,病卧床榻的我不多一会便会笑逐颜开、生龙活虎。
所以,日子久了,慢慢地养成了习惯,以后每逢冬雨的日子,不等我开口,大人们总是先笑眯眯地问上一句,“赖学精,今天哪里不舒服啊?”对于这种提问,我一般都是以被蒙头不予应答。
“今天落雨不去读书可以,但是书一定要看的,快起来吧!吃点早饭,看看书!”大人们紧接着的这句话是我最爱听的。
此时,对于冬雨我是爱恨交织。不过,这样的好事,自从那个中越自卫反击战战斗英雄的叔叔转业回来,就荡然无存了。
一般的场景是这样,用力掀开我温暖可爱的被子,“起来!下雨,我们当兵的下刀子都要出操!服从命令听指挥!快点起床!”部队上才回来,他老是把家当作了部队,不管春夏秋冬,天不亮就起床,把被子叠成豆腐块一样,简单洗漱一下,便出门跑步了。
他也盛情邀请我,虽然他是一等功臣,我依然婉拒。被逼起床的我,睡眼惺忪似被雪崩惊扰的冬眠的松鼠,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我当时真的非常非常希望哪个好心的仙女阿姨把他收了,让我再安安稳稳的在冬季的雨天好好地睡个懒觉。
我的这个小小愿望不久之后果真实现了,叔叔真地不来扰我清梦了。不过,好像他也不再天不亮就起床了。冬季的雨依然如故。
念高中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默默地喜欢,从来没有表白过。只是,每天晚上的日记里写的全都是她,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看到她。为什么喜欢她,喜欢她什么,直到今天都不明白原因,我只记得那段日子里,冬雨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地令人讨厌。
长大工作以后,看在钞票的面子上,每日里东奔西跑的,冬天的雨,已经不能成为我赖床的借口了。但是,淋湿鞋面、甩脏裤腿刺骨的冬雨,着实也没有让我喜欢的理由。
今晨,丝丝缕缕的冬雨又如牛毛般地飘落,打开阳台的窗户,迎着扑面而来的滴滴凉意,深深地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看着楼下雨中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把把五颜六色撑开的伞像缤纷落英在水面漂浮,我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那个温暖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