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说,教师是园丁,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我既没有当过园丁,更没有工程师的经历,所以对这两种说法内心里面始终无法找到一种认同感。如果非要让我说教师是什么,我会想到一个词:牧羊者。脑海里刚冒出这个概念的时候,我突然有些羞愧。如今很多人已经习惯了“园丁”“工程师”这样高大上的称呼,我这个“牧羊者”的隐喻多少有些土气、上不了台面,而且有可能会招致家长和学生的抗议。于是,把“牧羊者”这个念头深深地压了下去。直到有一天,读到了帕克.J.帕尔默的《教学勇气——漫步教师心灵》,我惊讶地发现,把教学比作牧羊,我并不是第一个想到的,其中就有帕尔默。自己长期以来自以为很是羞愧的念头,原来是如此契合教育的真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在《教学勇气——漫步教师心灵》这本书中,帕尔默把课堂中的自己比作牧羊犬,忠实的牧羊犬会把羊群带到一块水草丰沃的地方,让羊群安心吃草饮水。在这个过程中,牧羊犬还会把那些试图远离羊群的羊驱赶回来;同时,牧羊犬还会忠实地守护、保卫羊群,防止羊群受到危险的侵害。当一块草地的草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牧羊犬会守护者羊群转移到另外一块能找到食物的草地。帕尔默这个牧羊犬的隐喻暗示着他认为教学的意义在于创造学习的共同体,教师相当于牧羊犬,教师的任务在于将学生带到一个“可以找到食物的地方”,可以是一组丰富的教学材料、可以是一个很富有启发性的问题、一个设计的很好的练习、一席不断深入的对话等等。而学生呢,不是处于被动的地位,他们的学习过程是有充分的选择的,是在教师的引导下,自己去发现和解决问题。
加拿大课程研究专家迈克尔.康纳利认为,隐喻渗透着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它不仅渗透在我们日常生活的语言之中,而且渗透在我们的思考和行动之中。也就是说,有什么样的隐喻,就有什么样的教学,帕尔默牧羊犬的隐喻向我们展示了他的教学观。如此说来,当我们把教师比作“园丁”和“工程师”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我们已经有了相应的教学理念。园丁的生活是辛勤地培育植物,施肥、浇水、修剪;工程师尽可能按照科学的方法施工、塑造事物。不同的隐喻,会有不同的教学实践。人们可以在这些千差万别的隐喻中,观察他们的教学的行为或实践。
我时常反思,我为什么会有“牧羊者”这样的教学隐喻?其实和我的经历有关,就是小时候假期经常帮家人牧羊。牧羊者和牧羊犬两者有着很多的共同之处,不同之处在于人和犬的区别。相对于帕尔默笔下的牧羊犬,我更愿意接受“牧羊者”这个隐喻。在那些牧羊的日子里,每天我都盘算着到什么地方去、什么时间出发、什么时间回来这些问题;对于牧羊的路线,怎么驱赶守护羊群我都得有一个大致的计划。如果没有这些提前的计划,这一天的牧羊生活将是十分糟糕的。后来当了教师,无论是教学还是班主任工作,繁杂的工作如果没有周密详尽合理的计划、安排,那么教育教学的工作肯定是做不好的;在牧羊的过程中,我会守护、约束羊群,当然,我也会时时观察羊群的状况,每天的牧羊生活中必须不断调整我的计划,一切以“羊”为中心,以它们吃好、吃饱为宗旨。而在教育教学中,教师要有民主的教育思想,在发挥引导、组织作用的同时,尊重学生的选择,激发学生的求知欲望,呵护学生的创造性思维,充分重视教育过程中“人”的主体地位。羊能吃饱吃好是牧羊的目的,让学生学好、展现自己的个性、发展自己的个性,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成为一个幸福的人,则是教育教学的目的。
牧羊者隐喻积极意义还在于,牧羊技术、手段、计划的高明只是一个方面,羊要能吃好,归根到底还是取决于羊自身。它们要有吃草的欲望和动机,要有自己主动去觅食和吃的行为,而不可能依赖于我去喂食。反观现实中我们的教育教学行为,存在着太多的以灌输知识为目标的应试教育。这种教学行为从本质上说,只是把人当做一个智能化的容器,或者是存储器。判断教学成功与否、效果如何的主要标志就是分数,而不是教育的对象“人”,这种教学最关心的主要是人的发展之外的毫无生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