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突然想吃红烧肉,买回来新鲜的猪肉切块、焯水,找出各类调料,(自从崇尚原生态的饭菜,家中的佐料都被我束之高阁了)煎到肉块周身都是金黄色的时候开始炖,待收汁装盘后想起儿子适合吃那种糯糯、入口即化的,又把盘子放在蒸笼里蒸了半个小时。端到桌子上儿子连吃了三块停下说饱了,我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香浓软糯,正是我想达到的口感,但是面对精心烹制出来的红绕肉我却没有想象的那样有胃口,能一口气吃上几块儿。
也许是刚才在给儿子炸莲夹的时候我吃了几个,此时体内并不需要食物,不过细想除了饥肠辘辘的时候,很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好吃到能够念念不忘的东西了,那种味蕾在舌尖跳舞的欢欣已经找不到了。很多时候饮食只是为了果腹,听人介绍哪个地儿的菜不错,在品尝之后也认为确实有它的独到之处,但也就那么回事儿,那种大快朵颐酣畅淋漓的快感终究还是回不来了。
明天就是中秋,大街上车水马龙,连绵的雨下个不停,也阻挡不住大家走亲访友的热情,南来北往送来送去的自然少不了月饼,月饼还是亘古不变的模样---圆圆的圆圆的脸,不论是广式的、京式的还是苏式的。它的形状寄蕴着古今世人追求美满幸福生活的愿望,中秋拜月本身亦颇具诗情画意。这些年月饼如同与时俱进的时髦女郎在中秋节前闪亮登场,超市里、店铺中,甚至大街小巷都遍布着它摇曳多姿,油头粉面的倩影。精美闪光的包装使它显得大气而上档次,金玉其外未必败絮其中,鲜花蔬菜,果脯豆类,肉蛋水产纷沓而至进入了它的心脏,它以博大的胸襟包罗万物。
2011年金秋在郑州四叔给了我一张499元的月饼券,让我去黄河饭店领取月饼。打开闪闪发光的盒子,里面的品种确实让我开了眼界,也饱了口福,但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我还是对五仁的老月饼情有独钟。用那种素朴的黄油皮纸包着,上面缠着土黄色的粗线,五块钱一块,掰开之后就可以看到花生仁、黑白芝麻、瓜子仁、冰糖、青红丝,有的里面还有几粒葡萄干。
通常我都是把那些有美丽包装的月饼送给别人,自己再去买老月饼吃,那么大一块,儿子能一口气吃掉,还抒情似的发出赞叹“真是美味啊”,惹得我们大笑。我告诉他比起我们小时候所吃的,味道还是差了一点儿,他好奇地问我所说的那种老味道是什么样的。时隔多年,那种馨香好像又弥漫在了我的周围,不但是口齿留香,全身都沾满了香气。要多香有多香,要多甜有多甜,越嚼越香甜,而且特别的醇正,一点儿也没有现在食品所带的乱七八糟的杂味。
那时候过节每人分得一块,格外的珍惜,先放在鼻子前深呼吸,一种特有的清香顷刻间渗入五脏六腑,小口小口慢慢地咬,一块月饼能吃上个把小时,总想挽留住那种香甜的味道和享受美味的快乐!那种饱满的香味不只是月饼流淌出来的,门前大堰坑里的鱼、家中散养的鸡都是浓香四溢的。
到了节假日,父亲总爱拎起他的撒网,沿着横贯我们村东西的大堰坑撒上一圈,我总是提着胶桶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还有一些跟着围观的小朋友,大家争着把那活蹦乱跳的鱼捡进桶里,没有人嫌鱼腥。曾经有一次,一网捞出28条,那些小点儿的,父亲又把它们放回水中。所得大多是鲫鱼、鲤鱼、鲢鱼,黄刺骨。回到家之后,父亲很快就把鱼收拾干净,浸浸盐,在表层上稍微撒一些面,切上一把刚从菜园里薅的香葱和一块生姜,浇上自家菜籽酿制的清油,从辣椒串上扯两个红辣椒丢进油锅里,等到爆出葱姜的香味之后,那浓烈的辣椒味早已让人结结实实地打了好几个喷嚏,三五分钟,炕得两面焦黄的鲫鱼出锅了,那种鲜美的鱼香萦绕在厨房和庭院,令人垂涎欲滴,而汩汩地冒泡的黄刺骨在柴火锅里翻滚成白色的波浪后,撒一把绿油油的芫荽,盛出这乳白色的鱼汤,就着外焦内嫩的鲫鱼,尽享舌尖的快感和全身的舒坦。
父亲是捕鱼高手,杀鸡却不在行,几次都是杀完鸡之后,鸡还能跑好远,逮住再返工,引得我们哈哈大笑,这份欢乐与鸡肉浓郁的香味久久地留在了我的记忆中,还记得每次妹妹吃完鸡肉总要把指缝间的汁液舔干净,这个嗜好一直保留到现在。
现在好像什么都不缺了,却什么也没有了,我久久地缅怀的味道只能温润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