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东山里住了许多许多年,山中的花草她都认得,走兽也认得,住在阳光最亮的地方。
东山下是个村子,村子20里便是县城,再远她便不知晓了。
打猎的人走进山里,她便在树上看着,从它还是一只青雀时便如此,日复一日,有一天赤身裸体,成了人的样子。
没了翅膀,从树上摔在地上。看着四条手脚,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变成了人。张了张手臂,又岔了岔腿,没能飞上天,有些茫然坐在地上,肩胛骨被荆棘划了口子,渗着血。
猎人过来了,青雀抬头看他,他张着嘴巴,像是诧异。脱下脏兮兮的外衫给青雀披上,像是捡个宝贝似的裹在怀里往山下跑。
青雀一路颠在猎人怀里,到了山下的村子,进了村子里的老房子,坐在房子里的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看青雀觉得不简单,七八岁的小丫头,寒冬腊月里光着屁股,热乎乎红扑扑真是漂亮,就是不会说话。找了身猎人小时候的衣裳给青雀穿上,撕了根布条扎上头发,盛了一碗热乎的稀饭放在她跟前。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老太太看她,又指了指猎人“这是大树,你叫小苗”
青雀总算会用腿走道儿了,心里总想回山上去,坐在门口往山上瞧。
猎人坐在门槛上看她,问她是不是想去山上。
下一次去山上打猎,猎人就带上了她,怕她走丢,一路拉着她。
青雀倒是认识回去的路,却不愿带着生人去,便老实跟着猎人,看他杀了住在她隔壁的狐狸,常来吃她果子的野鸡姐妹。
它们看她,像是不认识。
又不是鸟,谁会认识。
第二天的早上,青雀便回到山里了,回到她的小木屋里,煮一碗稀饭。
老太太和猎人找了几日,知晓她是去了山里,却再没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