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日渐衰落颓败，势力大权被各大家族官僚掌控，但是红家是掌握皇家密宗，苦苦支撑皇室不倒的众家族之首，年轻的新任族长在皇家法纪当前从不手软，因此得罪众多家族势力。

皇家密宗，皇室龙脉，得之守天下，失者天下责之。

“皇兄！你明知那老贼打的算盘！为何？！”这十岁出头的孩子全然不顾那人穿得一身龙袍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自己。

但显然这位年轻的皇帝并不打算让他讲完，就算顾及到手足之情也难免将心中多年怒火发泄出来：“你明知道朕的心，你明知道朕的无奈，这是多好的机会！只要斗得两败俱伤，朕的大权就有机会收回来！”

“是！皇兄，可红家是忠于我们的！他们一直在......”

“若真是忠于朕，他怎会凭的他一己之力呼风唤雨！怎的会越过朕做那些决定！他看不起朕吗？还是他想做这个皇帝！你我一母同胞，你却也只帮着外人啊？好好好！”

“哥！难道他做的不是你期望着想做的吗？”

“呵呵，”皇帝冷笑道，“若是真的衷心于朕，就为朕灭了那些家族势力，若能活下来，朕定保他余生平安。”

小孩子全然没有与之年龄相符的稚嫩和天真，亲哥哥的残忍决绝也让年幼的他失去了最后一线希望，泪在眼眶打转，紧握的双拳和看破迷局的老成，“即使如此，也要尽全力帮他。”就在那一瞬，作为孩子的任性让他毅然决然的失了规矩转身跑出大殿。

“你莫要胡闹！”年轻皇帝大声阻拦他，也未有效果，他也拦住了前去追阻的御前军。

“要么是想我死罢了！”小孩的湿润的眼睛愈发的冷酷。

“红侯！红侯！红侯爷！”快马刚一停，就窜了下去直直的跑入侯爷府，都没等下人们反应过来招呼通报。

“小王爷，着急什么，这可怎么做我的女婿？”红侯爷打着玩笑看着这个少年老成的小孩难得当着失了分寸，有这么那些孩子气，不禁打起了玩笑话。

“快遣了周围的人，我有事讲与你！”孩子大口地喘着气，故作镇定的说。

“有事就讲吧，我红家上下没得小人。”

“得御旨剿灭的洪胡众党，你千万慎重啊！”

“怎的？为皇上为天下做事，我还需怎的慎重？”

孩子见他一副无知自大的样子，满肚子来气，却又欲言又止，下狠心说道：“我......”

“小王爷，有的话是点到为止。有的事却是要必须做，而且做得彻底！”那个刚才还看上去是个风流倜傥的无为少爷的人，此时却是异常正直挺拔，坚定不移，“我能作为红家之长，一直谨记着那句话，得之守天下，我不妄想着常守，守得一时也算是我红家的荣耀。”

小孩听的这话内心终是久久不能平静，因为他也说不出这位衷心的侯爷的付出值是不值。

“小王爷作为帝国的最小的主子，能来，已是对红某最大的安慰与鼓励。若结局未尽如人意，还望小王爷保我子女家人，他们未涉朝堂，不曾干政，都是无辜的，最大的错也是嫁入生于这个复杂的家世之中了。临行之前，红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不是小王爷年幼，我等必助王爷得守天下！”

震惊，震惊，还是震惊。孩子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大厅，来到的后院，直到看到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笑着跑着跳着，眼底心里的那丝温柔才涌上了心头，他恨自己没有能力，恨自己懂事太晚，更恨自己的软弱，他还怕护不住女孩的笑容。

他没做停留，回到府上静静地等待着腥风血雨的到来。

败了，终究是败了，一个人的能力能有多大，在孤立无援的状态下。此时的他犹如一座孤城，豺狼虎豹们却难得齐心协力，破了这城池明显势在必得。帝国首都的夜，蔓延着怒火，燃烧着心火，火烧亮了夜空，烧凉了人们的心。皇城根下大批大批的御前军集结，却按兵不动，他们在等待，等待哀嚎的结束，来一场最后的杀伐。

孩子听得外面漫天飞舞的火星，听着哀嚎声一声一声撞击着自己的心，他终是坐不住等不及，就是拼尽所有，也要她活着。没有盔甲，没有军马，有的只是三十几个看家护院，男丁侍从，女眷又怎么能算呢。不到十匹骏马悉数出动。也就这些了，八九匹快马给了最强壮最衷心的护院，跟着孩子当头冲出了家门，其余二十几人遥遥跟在马后快跑。

“红一！红一！”孩子一马当先撞开了围着的赖将军的人冲了进去。熟门熟路的冲进了后院。红家世子搂抱着红夫人和红一蹲坐在院中，还有十几个包围着他们女眷，再外面包围着拿着刀剑的将士，又是赖将军的人！这出其不意的闯入外加皇家身份，让众人一惊，但作为将士他们迅速反应过来，一些拦下死死拽住减速下来的马，一些开始抽刀杀戮。仗着自己的身份，他将佩剑甩向包围圈的正中心，红世子也迅速做出反应，起身接剑，给将士士兵们最出乎意料的反杀。院外的少数士兵也在接二连三到来的马队以及家丁的赶来纷纷丧命。

孩子也夺到了刀剑，左右手各持一把，见人就砍，逢人就刺。就这样，竟让一个孩子和一个年少世子守住了多数家人。

又有十几个孩子的家丁冲了进来，最后的胜利属于孩子。

“红一，红夫人，世子！还好吗？”看着发抖女孩，他心疼的抱住，询问着其他人的安危。

“走！快走！别管我，你爹怕是遭遇不测了。宁儿，护着一一，快走！”红夫人泪别儿女。

孩子抱着发抖大哭的女孩，轻柔的说：“红一不怕，我在我在！”一切嘈杂声音都仿佛埋没不了这句轻声的话语。

“母亲！不，啊不，不要。”年少的世子再也忍不住眼前的变故，放声哭喊。

“有娘在，你和一一都不会走的了，你大了懂事了，你爹不在了你就是家的顶梁柱，你是红家的男人，红一太小，要照顾好她，一定要活着，听到没，活着才能有一切希望！走！”红夫人越发的狠，用力推开世子。跑向将士们，他们突陷困境，本就见人就杀的他们更是全力将刀剑刺进对方的身体里，何况这个前来送死的。

这就是母爱的力量，只要孩子能活下去，怎俱牺牲自己？

世子亲眼目睹这一切，腿发软的“噗通”跪在了地上。

“于宁！”孩子大吼，他护着女孩，还要阻挡落下来的剑雨。

一只羽箭有力的穿透石板插在了世子身侧，武器碰撞的声音，男人们嘶吼的声音，院外发号施令的声音，孩子大叫自己名字的声音，还有那女孩的哭声，最终他的眼神发光，透着寒意和杀气，和为了保护红一生存下去的决心！用力攥紧长剑的手指骨节在泛白，他大喊一声用力越上载着两个孩子的那匹马，加速冲出自己的家。与之前要杀自己的那群士兵不同，这批明显是御前大军，好在人数不多，又都是弓箭队，出了侯爷府的大门，新的马队直直的冲散了他们，转眼拐入了首都的大街上，消失在士兵的视线里。

红世子看着身后的五六个人，个个精疲力尽又带有伤，再低头看了看胸前坐着的两个孩子，一个哭晕过去的自己七岁的妹妹，再一个又是个十岁出头的小王爷，他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急。

“我是红家的男人，答应母亲的就要做到！”他坚定的告诉自己，又许是安慰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我要活下去，我要照顾一一。”

“红一，不怕，我在，我在不怕的，不怕。”一直养尊处优的孩子，就算是走着超乎年龄的睿智和冷静，在杀伐与屠戮面前，也不能很好的震惊，又何况那个心尖上的人在恐惧在绝望。一遍又一遍的，他多么希望她没有经历这一切。

“结束了红爱卿，朕会记住你为朕付出的这一切！”这句话刚说完，他挥了一下宽大的衣袖，千万只羽箭脱弦而飞，向着一代忠臣，向着各大家族，“哼，你们都以为谁赢了就可以独享大权，可是你们却都输了，朕！只有朕！才是天下的主人！”

这就是帝王。这就是皇家。

在帝都的中心，倒下了一具又一具有着信仰的人，有着忠于皇室的红家人，有着忠于家族的人，还有忠于金钱权利的人，他们为更好的生存拼搏，却也为了生存死亡。在通往中心的那条大道，一骥快马驮着一个及冠的少年和两个孩子，少年远远望着箭雨，只得绝望地怒号着“不！”

孩子一把按住想要勒住缰绳的手，两腿用力夹踢马腹，猩红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大道的尽头“已成定局！都要活着！出城！”孩子咬牙蹦出这句话，他抑制愤怒，更不要再看那城楼上的王者，因为此刻起，他们就再也不是一类人。

望着跨过大道上一具具尸体的马上的少年，他要来一把大弓，一只银箭，瞄向了比马还远的前方，静静地等待着出箭的时机。银箭好似一道白光，划破夜空，呼啸着，只一瞬，它穿入少年后心，从前胸膛刺出，浅浅的扎进孩子的左肩。少年反应迅速，一把推开自己，让自己掉下马：“只求王爷保住红一，哥哥对不住了！”马没有减速，也不知孩子听没听得到自己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了，但眼睛里一直盯着那匹马渐行渐远，终是欣慰的苦笑了，任泪顺着眼角落在了地上，“爹娘，让你们失望了，红一，哥哥也想看着你长大，没有仇恨，快乐的长大，让这一切随着哥哥一起走吧......”就好像所有至亲至爱的人都在一起快乐的生活着，没有仇恨，只快乐的生活着。

箭矢只插入左肩一寸左右，这让孩子紧紧地绷住身体，紧收的臂膀把女孩子弄得疼醒了，一击重重的掌力又让孩子内心感到不安，尽快地回过头去，少年已经摔落在地上努力的对自己喊着什么。

“哥哥！”女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吼，望着哥哥的方向成片的尸体也让女孩恐惧至极，那一刹那她只想要爹娘还有兄长，挣脱紧抱自己的臂膀，发疯了一般。

孩子没想到女孩会这样，少年落下马已经让孩子难受至极，他答应红侯爷保他家人，这点小事也没能做到，身后一个侍从也没有了，不安也让他失神，这时女孩的挣扎让他失了平衡，两人纷纷坠马。

“是凌哥哥的兄长杀了爹、娘和哥哥。”女孩稚嫩的话语中透露着冰冷，黯然失色的脸庞流着股股鲜血，热泪混着热血却如冰冷的刀子一般狠狠地剜着孩子的心，那样的难过那样的痛。

御前军很快包围了他们，孩子抱住了意识越来越不清楚的女孩，轻柔的说：“凌哥哥陪着你，就算死，凌哥哥都会护着你。”孩子不知道女孩听没听进去，但是看着她已经晕睡过去，他把女孩更加紧紧地搂在怀中，嘴里不停地说着“红一，凌哥哥陪你。红一，有我陪你。我会一直陪你。”

“哼，你想陪她死不成？不过是红家的一个女娃娃。”这个凌驾在所有人之上的人穿的都是夺目耀眼在众人的跪拜下，俯视着这两个幼小又弱小的两个生命，“这是最后的警示，若留她，你便不再与朕有任何关系。”

“我早已不想与你有何关系！这皇甫姓我也不屑要它！”睁大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我是斗不过你，连保人的能力都不曾有。红一都不放过，你可还有人性！”

“你也保不准将来他们是不是后患？”

“是你心思太深，想得太多罢！皇甫纶！”

“万分之一的可能朕都不许发生，这是权术，真以为你会理解。”

“我早已无法理解这一切。从母亲被你害死后，我就心灰意冷，若不是婴儿的红一，她孩童般的笑，她天真纯洁的眼神，她那双小小的却又紧紧攥住我的手，给我力量给我勇气，我怕是早就不愿活在这么黑暗的惨绝人寰的地方！”

“皇甫凌！若没朕你能活得这般容易？朕的心只比你更苦！朕是这天下共主，这是朕必须承受的！你怕是没资格痛恨眼前的一切！”

“是你的心太大太狠罢了。”

“那你就等等看，朕的狠，朕的绝，是好是坏罢。”说着，皇甫纶背手转身，“莫要朕再见这女娃，放了这女娃已是最大忍限，你也不用再来这帝都了，你没资格踏进来，也不配叫皇甫凌。”说完大步大步毫无留恋的走了。

“哥哥......”皇甫凌轻轻地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唤了一声，只不过这个称呼怕是今生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