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我寻了一份与专业完全无关的工作,挥手与纯真的象牙塔作别,带着行李走出校园的那一天,我忍不住泪撒车站,我告诉自己这就是生活。
所以当我看到正对办公室门的那株绿萝时,我突然发自内心的生出一股亲切感,若是绿萝也可以化出一双和人类一样的眼睛的话,我想那时我们四目相对,她一定可以透过我的眼睛看见我内心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同事们知道我是园艺专业出身后,自然地将它交由我照料,我看着它瘦小的叶子,怜惜的应允了下来。
一、夏秋季
绿萝是极易养殖的植物,很多情况下只要有水就会很满足的茁壮成长,生意盎然,所以当我瞧见它瘦小的叶子时,第一反应就是补充水分。
先将接好的半桶水放在外面接受阳光的照晒,等到第二天早晨再将绿萝搬出去,用纸杯盛着将水缓慢倒入花盆,阴湿土壤。
绿萝生长在并不保水的疏松土质中,那些水流很快便穿过它发达的根部铺开在地面上,画出一道并不蜿蜒的痕迹,只要我持续浇水那条痕迹便可以一直延伸下去,仿佛这夏日一般,漫长又濡湿。
我维持着隔一日浇一次的简单频率,工作闲暇之余也会在护肤喷雾瓶里灌水,朝着它的叶子喷一喷。
一段时日后,它虽然比以前精神了一些,到底还是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我只得跟食堂阿姨套了一些近乎,要来大半可乐瓶子的淘米水放在阳光下发酵,后来惧于其酸臭的气息,终究是没敢派上用场。
辛亏夏季多发雷雨天气,忍受电闪雷鸣的洗礼,听起来可怕,放在植物身上却可以增加养分,大自然的万事万物看似捉摸不定,却又总是相得益彰,奇妙之至。
入秋之后我回校探访好友,顺道去她实验室讨了一些肥料来用。我将那些彩色的小颗粒用锤子敲成粉末状,又和着一些水,喂到了绿萝的肚子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又用小柴棒戳了几个小孔,将颗粒状的肥料埋到了里面。
如此一喂养,它终于有了茁壮的迹象,不再似以前那般孱弱。然而新旧更替从来都是自然规律,即使是常绿植物也是在整体郁郁葱葱,局部衰老脱落的轮回中成长起来的。
那些已经萎黄了的叶片,轻轻一碰便从植株脱离,我将它们尽数安放在了盆子里,等待时间流过叶片腐烂,滋养它们曾无尽索求的根部。
二、冬春季
北方的冬天对绿萝来说是致命的,零下几度甚至十几度的温度足以冻坏它由水组成的身躯,幸亏现在大都已经供暖,于是我照料的这位小姑娘不仅没有冻伤坏死,反倒依偎着暖气比夏季我初见它时还要精神了几分。
我将门口堆积的白雪铲进水桶里,依靠屋子里的温度将它悉数化掉,并且提升水温。冬季的绿萝并不需要频繁的浇水,每隔一周浇一次便足够,所以我有大把的耐心挑选一个稍微暖和的日子,在午后3点左右将雪水喂给它,等待明年它温柔的身躯长出勃勃的生机。
然而春天来临时它却不愿意加深自己身上的绿色油彩了,春假回来后我看着它瑟缩的身躯,感觉仿佛看到了自己惧怕寒冷不愿意起床的样子,一时有些好笑,只得把它往人堆里挪了挪,再加上空调时不时往屋子里传递着一些暖风,它才渐渐有了精神,尝试着长出一点点叶尖来。
我也不敢怠慢,阳光好时就在午后将它搬出去晒晒太阳,享受一下春风的吹拂,不知何时春天才能更一步的走近我们。
我以前总是幻想,总有一天我会拥有一个自己的小院,不需要太大,但是精致干净,树木郁郁葱葱,植株花叶繁茂。我坐在窗前看行云流过四季,叶子由嫩绿转成枯黄,春去秋来,岁月无声。
后来我才明白,岁月本就无声,躲在植株草木身后观察四季倒不如融入生活,切身体会生命的繁茂与衰落,在适宜的年纪做适宜的事情,这才是生活本该有的样子。
春风再次吹来的时候,行道的杨柳全都蒙上了一层青黄色纱幔,我看着那枝迎风绽放的杏花,忍不住回来念叨我的绿萝,天气暖起来了,你准备好不负春光,野蛮生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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