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娃娃

据说早些年间有位年轻的艺术家,一直都郁郁而不得志,他创作出来的作品始终都无人问津。他的妻子见他整日闷闷不乐的样子心急如焚,便在闲暇之余帮他卖力推销作品,可是依旧无人购买,直到一位外地的老板出手买了他的第一份作品。

从那以后艺术家的妻子在作品卖不掉时,都会联系这位外地老板,这位外地老板也愿意购买,只是需要他的妻子单独一人亲自送去,当面交到他的手上。艺术家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一直以为妻子是在展览会卖掉的,他想和妻子一起过去,却被拒绝。

不管怎样,作品卖掉后艺术家喜笑颜开,不像之前那样将忧愁挂在脸上,他的妻子见到后也会喜形于色。为了感谢妻子的辛苦,在妻子每次去外地销售作品时,他都会顺便创作三个打扮相同,表情却不同的文艺娃娃。

三个表情分别是,妻子看到自己因作品销路不佳,而担忧的表情,也就是妻子每次去外地前的表情;他想象中妻子卖力推销他的作品的表情;妻子看到自己,因被人认可而开心后平静的表情,也就是从外地回来后的表情。

随着外地老板购买艺术家作品的次数越来越多,妻子去外地的频率也越来越多,留在外地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艺术家以为妻子是担忧自己的作品没有卖掉,回来后自己会伤心,才长时间留在外地,所以在妻子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出于对她的感谢以及思念,他制作的文艺娃娃越来越精致,越来越动情。

艺术家做的文艺娃娃批次越来越多,他将对妻子的爱意小心翼翼的刻在了娃娃上。艺术家决定将所有的文艺娃娃都展示出去,让大家都看到他妻子的含辛茹苦,收拾好后他偷偷的跟着妻子一起去外地,想给她一个惊喜,可是艺术家却发现了真相。

原来他妻子将作品都卖给了同一个人,就是那个外地老板。这个老板不是欣赏他的作品,而是看好他的妻子。知道真相的艺术家对妻子大发雷霆,他的妻子却诉出了家中柴米油盐的无尽艰苦,痛不欲生的艺术家把他的作品,从老板家全部的都要了回来。

艺术家痛定思痛,他决定此生不再进行创作,并且把他的作品都付之一炬,唯独到文艺娃娃的时候,他下不了手。这些娃娃不像其他作品只代表他的艺术理想,它们更代表了他对妻子的感情。

自此之后艺术家的妻子留在了外地老板的身边,而他则打零工以糊口。等到年老体弱的时候,艺术家不能自食其力,只得以乞讨为生。有人看好他的文艺娃娃,可是艺术家始终不愿出售,一名乞丐守着一堆文艺娃娃,宁可饿肚子也不愿卖出,这引来了众人的围观。

艺术家的妻子得知了此事,便从外地赶了过来,两人遥遥相对,久久不能释怀。妻子看到了艺术家破败不堪的样子心酸不已,她决定留下来陪伴他。艺术家尽释前嫌,与妻子相互依偎。艺术家死之前要求妻子将文艺娃娃和他一起埋葬,他认为这些娃娃虽然寄托了他的思念,但在制作时也注入了怀疑与不满,不应流向后世。

可在艺术家死后,妻子对他的怀恋更重了,便用文艺娃娃以解相思之苦。妻子快离世时和艺术家合葬在一起,但她不愿让文艺娃娃从此不见天日。她既希望艺术家的作品可以流传于世,又希望让世人得知艺术家和她的故事,便让外地老板将其尽数卖出。

外地老板将文艺娃娃包装后,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大力宣传,终于得到了世人认可,被故事感动到的顾客们将这些娃娃全部买光,并给它们起了一个动容的名字,风尘娃娃。这些风尘娃娃便一代代的在世上流传了下来。

有人说之所以叫它们风尘娃娃,是因为艺术家将妻子出门前后风尘仆仆的样子,制作的惟妙惟肖;也有人说,其实外地老板已有家室,艺术家的妻子留在老板家不但要伺候老板,甚至还被派去接待宾客,与风尘女子无异;还有人说,艰苦若是像风那般如此容易一吹而散,幸福便不会像尘埃一般自然落下。

我叫薛悠,小时候听到风尘娃娃的故事后,被深深的吸引住了,从此便喜欢各类娃娃。我是家中唯一的独女,加上父亲是县衙商贾司的小吏,优越的家庭条件令我自幼便无忧无虑,父母的呵护令我像温室中的花朵一样,既鲜艳夺目又意志薄弱,好在父亲为我遮风挡雨,在成长的路上一帆风顺。

我儿时经常听父亲自豪的炫耀,说我们当地最大的作坊是由他搭桥牵线,才落地在本县的。作坊不仅带动了当地经济发展,更解决了不少人的生计。作坊掌柜为感谢父亲的任劳任怨,特意赠与他一个高端的纪念品。

这个特制的纪念品材质华丽,掌柜本打算赠与巡抚等级的官员的。可是他赠与我父亲的金银财宝时均被拒绝了,掌柜尊重父亲的洁身自好,却又想报答他的劳苦功高,便拿出了这个象征着官商合作成功的纪念品,赠与了他。父亲觉得这是作坊的心意,也是官商协作的典范,具有正面的宣传价值,便收了下来。

父亲将纪念品摆在他办公的案台上,逢人便会讲述他的这一段经历,可以看出父亲对此十分的自豪。有次我去父亲的办公地玩耍时,将这个纪念品摔在了地上,他十分的生气,我被狠狠训斥了一顿。不过事后父亲为了哄我开心,竟然给我找到一个风尘娃娃,因此我的难过不仅一哄而散,而且兴奋的心花怒放。

我母亲觉风尘娃娃的故事感人却透露的取巧,不是高情远致的玩物,建议我不要留着。好不容易得来心仪已久的文艺娃娃,我怎会轻易转送或者丢弃,那时怕母亲将其偷偷拿走,便绞尽脑汁隐藏在家中,最后还是母亲再三承诺不会,我才光明正大的把它摆在自己的书柜上。

父亲仔细端详带来的这个风尘娃娃,乍一看是担忧的表情,却隐隐的泛着嫌弃,也觉得不是吉祥之物。他虽然不像母亲那般极端要将其丢弃,却日后再也不帮我寻找其他的文艺娃娃了。只有我越看越喜欢,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尝试收集其他文艺娃娃,只是它们不但价格不菲,而且市面上的仿制品颇多,寻找起来需要专业的知识和耐心的甄别,我便慢慢放弃了搜寻。

记得自从父亲带给我风尘娃娃后,他总会收到各种礼品,那时家中的高端水果和食材总是络绎不断。母亲进行了担忧的提醒,可是父亲说他之前常被上峰训话,说他正常的人情礼节都拒之门外,显然极其格格不入,令大家心中十分芥蒂,似乎唯有他是清廉高尚,其他同僚都是贪腐成性似的。如今他和大家打成一片,平日办公时各司的推诿责难也少了很多。

逍遥自在的日子总是匆匆而过,我职业私塾毕业那年,父亲频频被县衙的纠错司带去询问。原来县令与作坊掌柜暮夜怀金,县衙中不少上峰都牵连其中,父亲作为经办人更是成为了调查的重点。

与上峰们的家财万贯不同,父亲没有不义之财,若干的礼节往来是县衙的惯例,虽有不妥,但法不责众,纠偏司只得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对于父亲财富调查的徒劳无功,纠偏司心有不甘,他们自始至终都认为,作坊获得了巨额利益,上峰们收了天价贿赂,经手人一尘不染于理不合。

纠偏司以己度人,对任何蛛丝马迹都穷追不舍,即便这样未查找到他们想象中父亲的巨额财富,最后竟然把那个高端纪念品作为了我父亲受贿的证据。这点就连纠偏司的内部也颇有微词,毕竟纪念品定制时虽花费颇多,可是残值却寥寥无几,出手也极其困难,如此确定其价值时便出入极大。

新皇登基,决意励精图治,痛改朝中弊端,遏制贪墨成风之势。纠错司的上峰们倍感压力,县令及其他上峰们因我父亲经手的正常业务,而获得金银财宝,但我父亲本人却两手空空。若是父亲本人刚正清廉,那便是朝廷制度存有瑕私。上峰们不愿对原有制度弃旧图新,便暗示纠察司尽快结案,就这样纪念品被定的价值极高,父亲按律入狱受刑。

我在职业私塾学习做账房,可是学业不精,就连账房证都没有考过。好在我的父亲在入狱前帮我上下打点,我学业完成后便去了官营的驿道作坊任职。随着经济飞速发展,各地百姓及货物来往频繁,朝廷便授权官营驿道作坊向钱庄借款,修全封闭驿道,通往的车辆收取费用来进行日常维护和偿还钱庄的借款。

入职后我的工作比较轻松,跟着带我的师傅学习做账,工作地点在县衙繁华之地,离驿道收费处有段距离,所以每次下去核对账目时,要么赶班车,要么和其他人带我驱车前往。一来二去有两个男士对我格外关心,一个是和我们作坊合作负责运作钱款作坊的许实,另一个是本作坊负责修建驿道的何泉。

我虽然年龄尚小,可家道中落的变故令家中收入急剧减少,母亲常催促我尽快嫁人,她和父亲也好了了一桩心事。和绝大多数献殷勤的男士们一样,他俩有空便百般讨好我,何泉更是花言巧语层出不穷。方便时在他们送我回家后,会让他们到家中休息一阵,母亲看到后也好停止催婚。

许实长的高大帅气、为人老实正直、年龄比我略大一点,对不公之事会愤慨激昂。他经常会讲一些积极向上的事情,可以感到他的正义感。只是对于他自己从事的行业,他则会怨声载道,说一些我也听不明白的投资低效、避重就轻、刻意规避等等弊端。有时候我也不理解,亏损的又不是他的钱,他干嘛如此杞人忧天。

何泉样貌平平、皮肤黝黑、个头中等,平日里不苟言笑,做事时沉着冷静,上峰们都夸他办事有理有条。他一遇到我总会变得笑容可掬,经常给我讲一些趣味事。不过有时他也会抱怨作坊上峰的不公,对其他合作作坊的厚此薄彼,有的甚至关怀到过分的程度。或许是由于他年长我几岁的原因,相处时他总是细心的察觉到我的一举一动,到我卧室了一眼就看出了,我对风尘娃娃情有独钟的摆设方式,他询问后并且刻意记录下来。

发生了一场波澜起伏的糟心事,让我对他俩有了深刻的认识。驿道作坊借款修路司空见惯,可是借款的途径却千差万别。普通作坊利率颇高也无借款途径,向自家伙计借款还遭白眼。驿道作坊有过路收费的稳定收入,出借人毫不担忧还款风险。于是驿道作坊的上峰们就想着,以作坊名义向自己借钱,按市面利率定息,如此高息便落入自己的口袋。

周边几个县的所有官营驿道作坊联合起来,共同委托了一家钱款作坊,就是许实所在的作坊,以运作此事。借款人只有联合的官营驿道作坊们,而出借人的范围仅限官营驿道作坊的掌柜、伙计以及有关系的百姓。

稳定的高息大家眼红不已,都纷纷拿出家中存款出借以赚取利息,甚至以个人的名义向钱庄借低息借款,用来出借,以赚取利息差价。上峰们信用好,钱庄开出五十万文的额度,而我只有十万文的额度。看着家境充足的同僚们,赚取的利息都快赶上我的俸禄了,我的心里直痒痒。

初到社会我对一些不良习气逐渐有了体会,我家的账房第一掌柜,便是个不近人情、装腔作势的上峰,所有的付款她能拖就拖,主掌柜过问她便以钱款不足推脱,和她关系融洽的业务作坊,她便不为难人家。

负责修建驿道的何泉的那边,会长期雇佣二十来个长工,负责全驿道的维修和环境清洁。他们不是正式伙计,作坊不给他们购买朝廷养老经费,理论上按月给他们支付报酬,并且月月签字留档。只是这批长工不懂协调运筹,我家的账房第一掌柜便一直把报酬都压着,每年到月亮节和鞭炮节前,何泉亲自去协调才能发放。

问题是为了做账平衡,长工们月月的报酬,都在收费处通路费中支付了。可是钱款又不能真的发放给长工们,便只能暂时留在我这里。每月十万多文的钱款,不能存入钱庄,只能放入账房的柜中保留。我是新来的,这种吃力不讨好还担责任的保管任务,只会交给我来负责。我是天天担忧这批钱款不翼而飞,便宜了梁上君子,而且看着这么多钱款就干放着,也不产生任何利息,想想就觉得可惜。

我想过动歪脑筋,只是若把这些钱款拿去进行中高风险投资,极有可能亏损。借给官营驿道作坊虽然无风险、高利率,可是借款契约都是一年一签,不能随时取出。我若是冒着移用官款的风险,单纯的存在钱庄里挣活期利息,太不划算便放弃了。

可是随着和许实的关系交好,听他说很多出借人着急用钱时,都会找他转让借款契约。如此原出借人只收取之前利息,当月利息便转给接收人。由于借款契约签订日期每年只有三个月的窗口期,其余时间是不能借款给作坊的,所以这期间想投资的出借人,便会接收他人的借款契约。因为风险低、利率高,所以借款契约在市面上的流动性极强。

这时我蠢蠢欲动的贪小便宜的心控制不住了,刚过完鞭炮节,离月亮节有九个月的时间,我若是把前六个月全部长工报酬全部借给驿道作坊,在月亮节前一个月取出,可以获得利息两万多文,都赶得上我小半年的俸禄了。

说干就干,我与许实沟通好了,我谎称有位亲戚每月有些收入想投资,可是在月亮节前必须取出,让许实帮我准时将借款契约转手出去。他为了讨我欢心,这点举手之劳的小忙他答应的不亦说乎。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我正开开心心想着,两个月后可以数文钱的时候出事了。上一届的与官营驿道合作的钱款作坊,向我们驿道作坊负责这一块的上峰,送钱送礼被纠错司得知了,据说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被内部人举报的。纠错司开始全面调查官营驿道作坊,重点核查借款契约。以个人名义向钱庄低息借钱,再转给驿道作坊挣钱高息,这种扩大朝廷借负的行为也被纳入调查范围。

我听到后吓到浑身直哆嗦,大家都通过各种方式收集文钱,借给驿道作坊挣取高息,即便被查实也会法不责众、一带而过。可是我却不同,我移用的是官款,若是被发现我可是要入狱的。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把借款契约转手,将文钱取出放回账房柜中。

我找到许实,说亲戚着急用钱,让他今天就把契约转手。没想到他说,纠错司为查案需要中止一切契约转手。气的我骂他死脑筋,只要把转手日期提前几日,就完全可以规避检查。他坚持不同意,还说若是亲戚真需要钱,可以把契约到期后的本金及利息进行抵押,从其他钱庄借款,只是要支付一些手续费罢了。

听完后我差点急哭了,我现在压根不想着那点利息了。若是真把契约抵押了,或许纠核司之前不关注,现在反倒会因此察觉了,这不是弄巧成拙了嘛。我犹豫徘徊了好久,想向许实实话实说,可是看到他的那副正直样,我都担心他会不会反手告密。我已经百般哀求、撒娇妩媚,就差以身相许了,他都决意不帮忙。即便如实相告也应该意义不大,我只得另寻途径。

我想着纠核司若是深入调查,只要长工们说这些报酬已经发放到位,我最多就是被第一账房上峰训斥一顿,说我不听她指挥安排擅自发放报酬,这也无伤大雅。可是我与这些长工们不熟,若想求得他们帮忙,还要找何泉说情。

我将何泉约出见面,他看到了我忐忑不安的样子,没等我开口便说:“我从没有见过你如此慌张,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我战战兢兢的说:“我想让你找长工们说说情,就是若是有人调查询问,就说他们的报酬已经领取到了,日后会多给他们一点费用以作补偿。”

何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肃,他认真的说:“长工们素质层次不齐,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指望他们保守秘密难于上天,你若是相信我,将所有情况一并告知,我才好给你出谋划策。”

我低头不语、踌躇不决了好久。想着何泉若是别有用心之人,得知了我的秘密,他无论是否帮忙,都会作为把柄以要挟我。他追求我时,我对他不理不睬,若是他提出过分之事,我便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何泉看出了我的担忧,郑重其事的说:“我知道我不是正直之人,甚至能称得上是厚颜无耻之徒,但我敢保证我绝对是言而有信者。今天你若如实相告,我一定会尽力帮忙,若是帮不到,也绝不会向他人泄露。”

我看着何泉坚定的眼神,意识到如此信誓旦旦的承诺,应该不会食言。我想着若是他真能帮忙,即使满足了他的肮脏之欲,也好过牢狱之灾,遂一横心将所有情况和盘托出。

何泉思索一阵后,有条不紊的说:“人性本恶,劳力者更是不可相托。此事若是许实愿意帮忙,便万事大吉,可是他过于循规蹈矩,对瑕疵之事更是不敢逾越半步。你既已经百般哀求,他都拒绝,如实相告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我点了点头说:“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何泉说:“若下定决心不再让他帮忙,不如尽快通知他。你的亲戚已经解决钱款问题,让他将此事不要告知他人,以免引起他人关注。当下的你有三个选择:第一、主动投案自首,或许可以减免惩罚,但是入狱受刑必不可免;第二、寻找第一掌柜帮忙,让他牵头证明,你的行为是作坊行为,日后的得到的利息也会用于作坊开支;第三、寻得一笔钱款,发放给长工们,日后咬紧牙口。认定借给作坊的钱款是自家亲戚的,并且找到有实力且愿意作证的亲戚,以备询问。”

我想过会有牢狱之灾,我的父亲仍在狱中受苦,若让他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第一个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选。至于第二个,在如此风声鹤唳之时,第一掌柜怎会帮忙。现在就只剩下第三个选项了,我想过自己筹钱,但六十多万文钱短时间能难以凑出。我即便告知我的母亲,可自从父亲入狱后,亲戚朋友便如瘟神一样躲着我们,所以她也应该无法筹集,如此我便不想过早告知,令其徒增忧虑。

我可怜兮兮的望着何泉说:“我实在筹集不到那么多钱,你能帮忙我吗?”

何泉思索了一会,说:“我短时间也凑不到,不过可以找被上峰们过分关怀的合作作坊帮忙,到时候你也要做点事情。”

第二天何泉拿了张支付给那家作坊的三百万文的发奉,我带着他找上峰们一一签字。到了末尾环节,应该先找账房第一上峰签字,最后在找第一掌柜签字时,何泉要求反过来,他先找到第一掌柜签字,然后让我赶紧去钱庄汇款,但只汇款二百三十多万文。

等到了下午,合作作坊已经收到钱时,我才带着他去账房第一上峰签字。账房第一上峰签字不出意料的说:“这笔款先等等,发奉放我这,你们先回去吧。”

何泉胸有成竹的回答:“那家作坊的长工因没收到报酬而吵着要闹事,我早上看你没在书房,便先找第一掌柜把字签好,让薛悠把钱已经汇了过去。”

账房第一上峰听到后立马跳了起来,但看何泉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只得对我发火,说:“何泉他不做账房不知道规矩,你也不懂嘛!下不为例!”然后就在发奉上把字补签了。

我把账簿规整完毕后,何泉说一切都办妥了,若是我不放心,可以跟着他去收费处,看着他把剩下的手续办完。路上我问:“你怎么知道账房第一上峰一定会补签字的?”

何泉说:“若是纠错司没有全面调查官营驿道作坊,她或许会违法程序为由理直气壮的不签字,甚至是去告我状。可是现在纠错司盯着,她的想法是能不付款就不付款,少付一笔自然就少犯一次错误。加上她也清楚这家合作作坊问题不少,想要拖着不付实属自然。不过她没想到你先斩后奏,把款项已经汇了过去,她若是依旧不签,甚至把事闹大,引来纠错司的关注,那调查必不可少。这时大家便知道她在如此紧张的时刻,还惹是生非,对她的埋怨必不可少,趁势打击报复的也未可知。她心知自己也不干净,在此时最好低调处事,所以便乖乖把字补签,然后祈祷纠错司不要察觉。”

到了收费处,合作作坊的伙计,已经把劳动契约准备好了。原来何泉打算把他手下的长工们,全部转入合作作坊的名下。长工们签契约,收到了从合作作坊转入的所有报酬。他们各个都打躬作揖,人人都表示听从何泉安排,若是有人询问,会异口同声的说是在年初就和合作作坊签订的契约,绝不改口。合作作坊的伙计也表示,剩余的六十多万文日后方便时汇入就好,此事对无论何人询问,均绝口不提。

对此我颇为不解,事后何泉在他收费处的宿舍中对我讲:“我手下的二十多个长工,一直都没有给他们购买朝廷的养老经费,这次纠错司要是较真,肯定是个问题。加上这个合作作坊,第一掌柜对它家格外关心,其他作坊的付款都一直都推三阻四,可唯独它家的付款按时按点。这次支付已经超过了应付钱款,所以我之前一直都没有签字同意。可为了解决你的事情,我昨日找到合作作坊的掌柜,同意了这笔付款,但是要求把长工都转入他家这个私人作坊名下,由他家支付报酬,并且以钱款不足为由,要求剩余的六十万文钱推迟汇入。他家掌柜听到后,开心的不亦乐乎,毕竟多得的钱款不要白不要,便爽快的答应了。”

我紧张的问到:“你作为经办人对他家把钱款都付超了,日后纠核司找你麻烦,那该怎么办?”

何泉笑笑说:“修建领域因为很多都是隐蔽工程以及拆除工程,不是内部人主动提出,外人很难察觉。加上建设材料千差万别,若是定高价买中档,只要将资料做齐全,事后查证难于上天。纠错司高高在上,例行检查、吹毛求疵他们擅长,可是真要让他们做的见微知著,他们连懂行的人都没有,怎么可能察觉。若没有内部人举报,资料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只会挑出一些可有可无的流程瑕私,不必过分担忧。”

我又问:“合作作坊他们不会承担责任吗?”

何泉说:“合作作坊,他们多得钱款,自然乐意配合。至于部分款项延期支付,在账房中是经常发生的,他们也不愿也没必要探知,究竟是因公还是因私。在长工们在官营作坊名下干活,若是不买朝廷的养老经费,便是违反规定。可是在私营作坊下干活的长工们,不买朝廷的养老经费的比比皆是,纠错司只能感叹世道艰难。”

我又问:“那长工们为什么都主动表示,愿意对此事三缄其口呢?”

何泉答:“你之前要求长工们谎称已经得到报酬,先且不说他们是否同意。正常人都能判断出来,你的请求是因为私事,即便答应了也会漫天要价。加上长工们质素不昆,事后定有人会随意宣传。可是我让长工们转入私人作坊名下,告知他们报酬之事要谨言慎行,他们明白这是公事。他们若是信口开河,我最多就是挨批评、扣俸禄,可事后我找茬责难,定会让其打包走人。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即便是目不识丁之人也懂得这个浅显的道理。”

我还是有些担忧说:“若是纠错司一笔账一笔账的翻,肯定会察觉其中猫腻的。”

何泉笑笑说:“你是太不了解纠错司那批人了,每年官营驿道作坊账目走账何止万条,隐藏在其中的猫腻层出不穷,加上账目极其繁琐,,一一查实需要大量的专业人员,这都不是纠错司的专业范围。即便查出问题,若是无人获得私利,经办人最多被批评、扣钱。在现在这种满朝文武,为了推进事项无人不犯错的现况下,若是严惩不贷,那势必人人自危,大家均投鼠忌器,纷纷推三阻四。无论何时何地,你只有一口咬定,投资钱款均来自自家亲戚,长工们的报酬已经汇入合作作坊,纠错司便无可奈何。”

我整理了一遍思路,何泉沉稳冷静、思虑周全,做事滴水不漏,怪不得上峰们都夸他办事稳妥。我只要不表现的过分担忧,让其他人看出端倪,便可以蒙哄过关了。积压在心中的忧虑终于消散了,我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我让何泉陪我在院中散散步,他一如既往的给我讲点趣味事,以哄我开心。我看着一辆辆过往的车辆在收费处经过,察觉有一个收费口车辆都会多停留一阵。

正好奇时,这个收费口的女同僚离开收费亭,缓缓的踱步而来。她长得眉清目秀,精巧的妆容令人神魂颠倒,略微有点肉感的身材,在某些男士眼中恰好是完美身材,怪不得车辆都会停留,令人如此如痴如醉的尤物,我若是车夫,也愿意多看几眼。

何泉介绍,她叫袁莉,刚参加工作。看着何泉对她热情的笑容,我心中竟然微微有点吃醋,不过何泉转向我后变成的温柔关怀,令我踏实下来。事后纠错司对我只是例行检查,从亲属借钱给作坊投钱之事只是一带而过,母亲替我找好的演员也没有派上用场。

经历此事后,我对何泉的认识大为改观。许实与他南辕北辙,一个颇阳光、一个偏阴暗,一个对生活积极向上、一个对社会冷眼旁观。若是处朋友、谈恋爱,许实是理想人选;若是傍人门户,何泉更胜一筹。

可关键是何泉他已经有妻有子了,一夫多妻已是旧例。女性能顶半边天,朝廷以一夫一妻为制,红男绿女不为世人所容,勾引人夫更是人人喊打的伤风败俗之事。

我向母亲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据实相告,母亲说:“何泉虽然做事颇有手段,但他生性阴暗。别说他已有家室,即便是单身一人,我也不愿你与他相处。反观许实虽然才短思涩,但生性向上,与他生活或许日子会苦一点,但却安稳踏实。”

纠错司的调查令大家日夜加班,本想着单独请何泉吃饭以示感谢,却被他委婉拒绝,而且私下告知,最近除了正常工作来往,不要与他联系。那段时间里我与许实的关系进展迅速,开始筹划要结婚购买婚房的程度。

借给作坊的六十多万文到期后,我便立刻汇给合作作坊。我看着省城的房价节节攀升,便想在省城购置婚房。让何泉帮我关照合作作坊时,顺便问了他买房的意见。他回复到:“县城的作坊给的报酬虽然不高,但是物价低廉,房价也低,压力也小。省城车水马龙,人人流连忘返,可是能留下来靠的是出色工作的技能和稳定的社会人脉,而不是一套房子。在省城买房要两百多万文钱,压力必然不小,要谨慎行事。”

许实的父母准备了五十万多文的娶亲及购房款,我父母也准备了十万文的嫁妆,还在县城准备了一套小房子。若是在我所在的县城买房,即便支付全款,剩余的钱可以风风光光办场婚礼。可若是在省城买房,六十万文只够首付,其余的钱款需要向钱庄借去,且接下来三十年每月都需要支付七千多文的还款。

这一年来省城的房价已经从每平方一万文上涨到两万文,攀升到三万文指日可待。我每月俸禄近四千文,许实每月八千文,他的父亲仍然在职收入尚可,我的父亲也即将出狱。我仔细核算,虽然会有压力,但只要筹措得当可以应付过去。若是实在坚持不住,将省城房屋转售即可。

我和许实的婚礼虽然没有奢侈豪华,但也算是宾客满门。何泉收到我的请帖后只是托人出礼,并没有亲自参加。我和许实在县城买房后没有装修,把我父母准备的小房子作为婚房入住,日子总有磕磕盼盼,但总算过得有条不紊。

反观何泉,我听说他麻烦缠身,经常被纠错司带去问话。我们官营驿道作坊的第一掌柜已经被控制,他的儿子逃亡袋鼠国以求庇护,据说是何泉是替他们藏匿钱款才屡遭核查的。何泉本身倾心于我,而我又和许实双宿双飞,对他却是一直的不冷不淡。我担心他若是受到牵连锒铛入狱,为了立功赎罪,将我的事情一并告知。

有一次何泉被纠错司带去问话,晚上都没有回来,所有人都在传言他有可能有进无出。我悬着的心忐忑不安,直到得知他回来了,我才稍稍安心。我打算与他深入交谈一次,以抵消我的忧虑。

在这种紧张时期,与何泉不能交往过密,我便利用业务对接,在收费处和其相见。那天我一身红色外套格外妖娆妩媚,里面的粉色吊带更是勾人心魄。私下无人之时,我们进入他在收服处的宿舍。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人,我将门反锁住,惴惴不安的问他近况如何。

何泉面有焦虑的说:“如今风声鹤唳,我又牵扯其中,情况并不理想,不过你大可放心,你的那点小问题根本不在核查范围。”

我关心的问:“那你会进去吗?”

何泉仔细想想说:“若是安排得到应该不会,不过尚未结束前,一切都有可能。”

我原本已经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便强迫自己说:“我家庭情况特殊,父母经常催促我尽快结婚,如此我才与许实得过且过。我对你颇有好感、心怀感恩,只是你已有家室,我不愿拆散,希望你能理解。”

何泉微微点点头,只是轻声说:“我明白。”他轻描淡写的谅解不能打消我心中的疑虑。

我鼓起勇气说:“我们都是普通百姓,求得一个安安稳稳,你面前的艰难险阻我不能和你一起面对,但是等到尘埃落定后,我愿私下和你拨云撩雨。”

何泉似乎明白了我找他的目的,浅浅一笑说:“好啊!得美人一句承诺,吾生足矣。”

我原本已经打算离开,不过看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总觉得心有愧疚,便说:“你不担心我日后反悔吗?”

何泉说:“担心又有何用,我见你第一面便倾心于你,你的调皮活泼令我如痴如醉,你的天真烂漫让我日思夜想。无论沧海桑田,我都不愿你吃苦受罪。无论你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我都不会牵连你,这点你大可放心。”

听到何泉的告白,我忐忑不安了起来。真心实意最不靠谱,他今天若是火急火燎想得到我,我倒是可以安心的用承诺稳住。他即便是真的被判刑入狱,也会为这个念想而保守秘密。可是他痴心一片,这让我想到了我的父亲,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我对父亲入狱后歇斯底里的怨恨影响深刻。若真有一日何泉在狱中受苦,得知我与许实亲密无间,他愤然告发也无不可能。

或许是因为我过分忧虑的缘故,又或许是我怕何泉看穿自己的虚情假意而肆意报复。我叹口气,如实相告的说:“何泉,我不骗你了,刚才我说‘等尘埃落定后,我愿私下和你拨云撩雨’是为了稳住你的说辞,我对你没有那种好感,也不愿做红杏出墙的坏女人。我与许实已经结为夫妻,你若是心有不甘,今天我便还了你的恩情,至此一次,下不为例。”说罢,我脱去了外套。

何泉犹豫了一阵,然后也脱掉外套说:“好吧,今日过后,你我互不相欠。”行事途中我还担心避孕措施,却没想到他宿舍中竟然有计生用品。

结束后何泉搂着我说:“许实正直朴实,你和他在一起安心踏实。不过说到底,你和谁在一起,也比和我在一起强。只是许实所从事的行业,需要他要么出类拔萃,可以准确找到获利渠道;要么厚颜无耻,愿意把百姓的血汗钱哄骗入亏本的买卖。如此方能得到一席之地,如果做不到,尽快转行才是上策。”

那日过后何泉信守承诺,我和他就像普通同僚一样,只有业务往来没有情感交流。即便和他单独相处时,他也规规矩矩,毫无僭越之举,就像我们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渐渐的纠错司离开了我们作坊,第一掌柜被控制,只是惩罚决迟迟没有下来,但是何泉安然无恙。我们的日子又回到从前,常规工作结束后便闲聊扯八卦的好时光。

一日收费处传来桃色新闻,说收费员袁莉的老公在收服亭将她暴揍一顿,原因是她家闺女不是他老公的。讲绯闻的同僚说的眉飞色舞,让我们猜猜袁莉生的是谁的小孩。大家纷纷摇头称猜不到,同僚答是何泉的。我听完后心中咯噔一下,有点不是滋味,又有点庆幸。

我刚开始时有点醋意,后来想到好在我与何泉割断及时,否则今日八卦的女主角没准就是我了。后来想想也不奇怪,何泉花言巧语、好色成性,有那么一位撩人的美女在身边,他近水楼台先得月也很正常。细细一想,这对我来却是一件幸事,他已有妻子,又有美女袁莉缠身,日后应该不会纠缠与我,我应该可以安心自得了。

我和许实的日子过得按部就班,在父母们的催促之下,我们完婚后便立马要小孩。那日我已有了六个月的身孕,何泉因业务事宜得知我在作坊后,便立马上门,交接完工作后,他拿出了一个风尘娃娃送给我。

我看到后又惊又喜,这个风尘娃娃与我家那个刚好是一套的,这个风尘娃娃的表情应该是,艺术家想象中妻子卖力推销他的作品的样子。生活的磨砺都让我忘却了儿时的兴趣,我仔细检查,这个娃娃是真品。

风尘娃娃的价格因人而异,市面上没有统一定价,但可以肯定的是,找到和我家中配套的娃娃需要花费大量精力。何泉的用心令我感动,只是此刻的我挺个大肚子,对突如其来的礼物受之有愧。我示意不能接受何泉的好意,因为我没法再报答他了。

何泉说:“你不要误会,这个娃娃是我早就托人寻找的,只是现在才找到罢了,你喜欢它就留下,毕竟我收购它的意义就是为了送给你。况且官营驿道作坊的变革即将开始,用不了多久我们便会分道扬镳了,送给你就当离别的念想。”我看着何泉语气诚恳便收了下来,仔细端详这个风尘娃娃,艺术家妻子卖力推销的表情中微微带有一丝妩媚,或许他当年已经怀疑妻子了,只是没有说破。

几个月后纠错司对官营驿道作坊的调查结果出来了,第一掌柜等几个重要上峰们被查实收了大量钱款。反观作坊这些年产生的巨额债务,百姓们要求变革的呼声高涨。官营驿道作坊被迫由私人接管,新来的东家革故鼎新,对伙计们进行全面考核,大量的上峰被裁撤,靠关系进入的伙计被解雇,驿道作坊与同僚们的借款契约全部中止。

许实所在的借款作坊停止了与官营驿道作坊的合作后,就地解散,我因为没有账房证也被解雇。听说新来的掌柜看好何泉那组,想要他们三人一同留下,甚至开出了比之前还高的俸禄。不知道为什么何泉和跟他干的两个同僚均拒绝了,拿了补助另图高就去了。

悠闲自得的好时光一去不返,我和同僚们慢慢的都失去了联系,即便是何泉也没有给我留下联系方式。我和许实虽然都得到了不少补偿,可是坐吃山空终究不是办法。我父亲出狱后体会到了人间的世态炎凉,再也不能为我安排工作了。

许实劝说让我将省城的房子卖掉,留在县城安心生活,可是房产市场变了风向,需要比之前购买价降低一折才能卖出。我犹豫不决,不愿忍痛割爱。只是小县城的收入实在过低,我思虑再三,决定卖了父母给我准备的小房子,用得到的钱装修省城的房子,留在那里以求前程。

我家闺女呱呱坠地不久,我就外出打工了。只是没有账房证,没作坊让我做账房工作,反复寻找之下只寻得一个仓库管理工作,天天点货摆货,累的筋疲力尽,每月也只能得到四千文钱。

许实寻到一个专为百姓提供出借业务的作坊,虽然作坊声称有门路可以令百姓获得高息,可许实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借旧换新的把戏。他每日都陷入痛苦之中,他的俸禄与成绩挂钩,如此心态之下,其他同僚每月俸禄都一万多文,而他只有六千多文。

我时常劝许实要放平心态,坑百姓的是掌柜又不是他,而出借的百姓都是贪图小利的贪婪者,即便日后本金全无也是他们咎由自取。他应该多为家庭着想,我们俸禄不高,每月七千文的房贷占了家中大多数的收入。幸好父母们会接济我们一点,日子总算过得勉勉强强。

一转眼六年过去了,闺女读了私塾,许实所在的作坊无法兑换承诺百姓的利息,甚至连本金都难以支付。捕快们开始介入调查,不过许实只是个小伙计,例行问话后便结束了,但面对百姓们失去血汗钱的悲痛欲绝,许实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决定放弃本行业另谋他就。

对我打击最大的是父亲的突然离世,他出狱后便寻找之前熟人打工,为了贴补我们,他的病久拖不治,恶化后我才得知,此时已经积重难返。父亲的散手人寰让我痛定思痛,当年我是坚持在省城买房以及来这里发展,才让三个家庭都捉襟见肘的。

现如今省城的房价跌到了购买时的七折,许实为此对我的抱怨不在少数。如今他没了工作,在省城没有朋友亲属,便想回县城谋生。许实的父亲开始退休,再也没有能力贴补我们。对面月月入不敷出的现状,我拿起了两个风尘娃娃,决定将它们出售,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时的幻想是时候舍弃了。

喜好风尘娃娃过于小众,加上市面上赝品泛滥,我这两个风尘娃娃的价值从二千文到二万文不等。为了抬高身价,我先定价三万文以出售,没想到不到两天时间就收到了买家的回复。我第一反应是觉得我的定价太低,于是开始反悔,尝试的上调价格,没想到买家同意了,并询问我所定价款。

我直接将价格提高到五万文,没想到对方又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我察觉不对劲,感觉无论我提多少价他都会同意,我便问为何答应的如此爽快。他说他有这一套的最后一个文艺娃娃,他心爱的女士对它们十分痴迷,他希望帮她凑齐了。我也好奇最后一个文艺娃娃的样子,面要求交易的时候将它带出来给我看看。

交易的地点定在了一个西餐厅的包间,我进入后看到了两位妆颜精致的美女,她俩一身的行头风采依依,富太太的华贵尽显无余。她俩带来的文艺娃娃的表情,正是平静的表情,可她俩的表情可不平静。

我仔细端详着三个娃娃,儿时收集一套文艺娃娃的梦想即将擦肩而过。我的心情低落,对它们依依不舍,其中一位女士看出了我的迷恋,说:“这一套三个娃娃已经筹齐,你若是喜欢,就都留着吧!我们是受人所托带给你的,两个娃娃是从你手里买的,所以五万文钱你也收下。”

面对突如其来的大方我迷惑不解,没想到另一位女士突然说:“你是薛悠吧,总算想起来了。”我看着她感觉有点熟悉,却又记不起名字。她又说:“我是袁莉,在官营驿道作坊的收费处做收费员,我们见过几面。何泉对我说对方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位故人,原来就是你啊!”

听到何泉这个名字我一下都明白了,往事的记忆如泉水般涌出,也只有他会出如此高价购买我的娃娃了。那一刻我思绪万分、不知所措,只见袁莉与六年前相比更加光彩夺目,岁月的流失丝毫没有影响她美丽的面容。

另一位女士看出了我的惊慌失措,温柔的对我说:“何泉这个人心思细腻却又生性风流,他得到最后一个文艺娃娃多年都不联系你,今日委托我俩将其赠送与你,说明他心怀鬼胎。他应该深知你对这两个娃娃恋恋不舍,若不是迫不得已,你绝不会将其出售。我不瞒你,这几年他混的是风生水起,可是色心不改,我与袁莉都死心塌地跟着他,他依旧不知满足。他要求我俩来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居心叵测。事后你会不会找他,是你的事情,不过我希望你先听听我们俩和何泉的故事,你再做决定。”

此时餐厅的伙计将茶水、果盘一应上齐,我与何泉虽有瓜葛,可对他却是一知半解,我也想知道他的过往,便开始洗耳恭听,这位女士开始说起了她的故事。

我叫刘妮,是何泉所谓的妻子。我与何泉自幼相识,我俩的父亲是知心好友。何泉的母亲极为严厉,从小就对他要求苛刻。在我的记忆中,每次去他家的时候,何泉都在用功读书。他父亲有位姐姐在县衙当差,见他父亲时总是趾高气扬的。

何泉对他这位姑姑印象极差,用他的话来说,这位官家人除了大言不惭以外,做事一塌糊涂,平日里看着人模人样,到了他爷爷奶奶生病需要照顾的时候,便不知踪迹。她母亲会起早贪黑的会点小买卖,可不多的盈利却要拿去上下打点,才能令生意正常运转。或许这两点就是他对官家人没有好感的原因。

何泉以前总是沉默不言,他变得能说会道是从他上国子监开始的。由于我学业的不精,他母亲不愿让我和他一起玩耍,所以我以前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此。

何泉母亲做生意的眼光独特,虽说多半利润拿去维持关系,但他家也过得风风火火,村中的房子装修的数一数二。反观我家过得就差强人意,我父亲体弱多病,有次得大病无钱医治时,寻何泉的父亲借钱治疗。何泉的母亲原本不同意,被他父亲软磨硬泡之下,他母亲要求,签订以家中房屋与田地作为抵押的证明,才借给我们十万文钱,只是经过治疗我父亲依旧与世长辞。

何泉的母亲天天催他父亲向我家索要借款,可自从父亲过世后家中便是一贫如洗,家中的老房子和田地要是给了他家,我母亲都得流落街头要饭吃。何泉和他父亲心中知道我们母女的难处,所以每次他母亲索要时,都会被拦住。

何泉在官营驿道作坊任职时,他母亲身体不适,他便接到县城的医馆居住治疗,当时我在县里面的织布作坊打工,天天累的腰酸背痛,还挣不到多少俸禄。我母亲要求我多去医馆照顾何泉母亲,一来偿还他家借款的恩情,二来要我趁机和何泉熟悉。

当时我和母亲的想法一样,何泉收入不低,我家又欠他家钱款,若是我们走到一起,不仅债务勾销,而且我也求个归属。可是我们见何泉在他母亲面前嘘寒问暖,在背地里却毫不在意,我母亲后悔了,她说何泉心术不正,让我远离他,至于借款她另想办法。

对此我也察觉了何泉不像读书人那般洁身自好,我虽与他年幼相识,可与他并不相熟,他看出来了我的主动示好。仅一天时间,他就从试探性的毛手毛脚变成了搂腰搭背。我记忆极为深刻,正和我有说有笑时,他收到了母亲病重的通知,他不愿打断喜悦的气氛,便隐藏了此事。

到了母亲床前时,他突然变的异常焦急的样子,谎称堵在了路上,还表现的十分愧疚。他母亲在医馆过世时,看到何泉挥泪如下的样子,将家中钱款以及我家的借款契约全部交给了他。

丧事结束后何泉让我去他在县城租的房子中陪他,进屋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他竟然提出要和我行房事。虽然我和他正在往恋爱方面发展,可毕竟没有确定关系,这样突兀要求令我感到极为不适。

何泉看我默不作声,问:“你打算如何偿欠下的十万文债务?”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何泉说:“我给你三个选择,第一,变卖家中房子和田地,或者直接转交给我,以抵消债务;第二,委身于我三年时间,每周至少陪我两晚,三年后我们两不相欠;第三,给我生个小孩。”

当我听到何泉要我给他生小孩的时候,我小开心一下,以为他打算与我长相厮守,后来才知道他指的生小孩就是生小孩。我不解的问:“你与我无论学识、收入都相差甚远,成家生子这种事情为何会选我?”

何泉答:“在一起的两人分开往往是因为相识的时候,相互之间理解不深入,日后察觉出来不能接受,才选择分开的。一个人可以隐藏一时,却不能隐藏一世。你和我相处的这几天,应该可以看出我品行不端、心术不正。虽然我收入尚可,但是知道我品性后愿意接受的女孩寥寥无几。”

那时的我还不明白品格对一个人的重要性,我傻呵呵的问:“我与你在一起后你会对我好吗?”

何泉答:“好这个概念太过于宽泛,有人认为甜甜蜜蜜才算好,有人认为言听计从才算好。我答应你怀孕后每月我给你两千文钱以供花销,小孩出生后提高到四千文钱以保证你和宝宝的开销。”

何泉打算给的钱数不算多,但也够花了。我当时做长工每月就只有三千多一点的文钱,还累着腰酸背痛。那时相亲了一些男士,他们的俸禄每月能有四千多文。可是听何泉的意思,每月的四千文钱我可以随意开销,这和另一半的收入只有四千文是有着天壤之别的。我当时因为他是抠门,怕我乱花钱才这样提的,我慢慢开始心动了。

何泉看我犹豫不决,便说:“即便是要小孩也不能是今天,你需要先锻炼调理一阵,我去购买计生用品,你考虑一下,如果选择第一条等我走后,你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我当时想何泉对我如此不尊重,我应该一走了之,可是转念一想,即便没有债务问题,我若是错过他,想找个他这样收入的男士难如上天。坏男人随处可见,有钱的男人却屈指可数。想通后我便洗澡然安心等他了。

第一次和何泉戏耍时,他会兴奋的扇我,我当时觉得好奇,事后听别人讲这是增进感情的游戏,我没有在意并且慢慢配合。当时我决定给他生个宝宝,他遵照大夫的要求天天让我按时调养及加强锻炼,他也毫不松懈,那时真觉得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由于我在纺织作坊的工作过于辛苦,我怀孕后何泉就让我回家休养了。他和我完成婚宴后,让我去他家村里的房子养胎,我母亲一并过去照顾我。他家村里的房子无论是装修还是家具都精致很多,我母亲也愿意陪我,我们母女俩便和他父亲一起住在老家。

何泉筹划在县城买房,等装修通风散味完毕,我的宝宝已经出生三个月了。在这期间何泉有空便来家中照看我和宝宝,他承诺我的钱也从未中断,还经常买礼物给我和宝宝。只是有一点让我极为不适,那就是他一直没有和我去县衙的礼部办理成亲程序,我直到现在从律法上讲都是单身。

听到这里我(薛悠)十分震惊,何泉的心计深不可测,我(薛悠)没想到他早就为自己的朝三暮四做好了准备。我喝了一大杯茶水压惊,然后听刘妮继续讲她的故事。

等我带宝宝入住了何泉在县城贷款买好的新房后,我向他提成亲的事情,没想到何泉说:“我从没说过会和你成亲,如今宝宝你已经生下来了,若是不想留下,就把宝宝给我,我将你家的借款契约还你。”

此时我气愤至极说:“你当我是什么了?工具吗?”

没想到何泉冷静的说:“契约方,绝大多数不幸的家庭都被如今的成亲程序绑定,我父亲当年与我母亲不和,就是这个分离程序过于繁琐才导致家庭不和,我不愿被这个程序拖累。”

我哭诉的问:“那你会离开我吗?”

何泉惊讶的摇摇头说:“不会啊!你是宝宝的母亲,只要你愿意留下,我不会赶你走的。”

我继续说:“你不愿意和我办成亲程序,就剩下一个原因了,你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何泉思索了一下说:“我有看好的女士,不过人家不接受我,所以没有进展到那一步。”

我的心中瞬间崩溃,当年母亲让我远离何泉是有原因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以为我找了一个优质男,却没想到他是个花心仔。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他一开始就告诉我他品行不端,对我可以信守承诺每月给钱就已经不错了。

我询问了我们朋友们,几乎所有人都讲,有钱的男人不花心的天下少有,我要是受不了就尽早离开何泉。要么就安安心心接受他,学一些技巧留住他。我选择了对他逢迎趋合,希望他可以回心转意,没想到他做的愈来愈过分。

在家中我和何泉戏耍时,他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游戏时的手劲越来越大,我每次痛苦的声音都能令他兴奋。他甚至买来绳子、眼罩和鸡蛋状的玩具,在戏耍时使用。我若是不从,他就会揍我,我疼哭了他也不会停手,直到我按他的指示照做时,他下手才会轻一点。我是真的被打怕了,慢慢的变成了对他言听计从。

我询问了资深人事,何泉这种对我不尊重的状况和他的童年遭遇有关,他母亲和姑姑很强势,长大后他便对女性有种报复心理。当时我虽然不舒服,但一切游戏都在家里进行,总归没有外人我忍忍也就过去了,可不知怎么回事有段时间,他突然有了特别的兴趣。

两位老人在老家种地养猪,没空帮我们照顾小孩,我便一直留在家里照顾未去打工。何泉休息时我们常回老家,我母亲和他父亲与小孩玩得不亦乐乎。这时他便让我陪他在村里逛逛,两口子散散步也不错,可是问题是他不让我换正装出门。要知道我贪图舒服,到家后上身只穿睡衣或睡裙,出门后异样的眼神,总会让我感到羞耻。

何泉在四下无人时便要和我情投意合,好在村中人少,引不来路人的关注。回到县里后,我母亲来县城卖猪肉时住在我们家。等小孩睡熟后交于我母亲照顾,何泉也要求这样出门和他玩耍,县城不比乡下,经过的路人总能让我胆战心惊。或许是我做贼心虚的原因,总觉得无论在县城还是乡下,我们出门都被一只眼睛盯着。

直到有一次令我彻底崩溃。那天何泉休息,母亲在县城里办完事才下午四点,宝宝交给母亲照顾后,何泉说要出门和我过二人世界,母亲肯定鼓励我们多单独聚聚以增进感情,只是我知道今天出门准没好事,因为何泉带上了绳子、眼罩、鸡蛋状的玩具以及计生用品。

我们先到了钱庄,我在板凳上休息。何泉进入了储物室和伙计聊了一会,出来的时候故作神秘的捂着手,让我看了一个大钻石戒指,我兴奋的大叫了一声,引起了周边人的注视。我想进一步仔细观摩时,却被他收走了。我想着财不外露,便静静的跟着他出了门。

我们到了一个按摩作坊,看里面女伙计的打扮,便知道这里不太正规。我们进入何泉定好的包间里,他让我毫无保留躺在床上,我开始的心里有点抵触,他威胁要揍我,我便照办了。进门后伙计们隔着被单给我和他按摩了不到十分钟,他便让伙计们离开了。

之后何泉给我穿上了作坊里的浴袍,将我的手脚绑住,眼罩带上,把鸡蛋状的玩具放到我的体内。浴袍前面只盖住了肚子,他低声给我说:“今天的游戏很简单,你听着外面若是进来人,你让他把玩具取出来就好了。”

我听完后特别害怕,我这个样子又在公共场所,虽然是在包间中,可我戴着眼罩啥也看不见,我实在不想玩这个游戏便哀求说:“外人若是进来,我不得羞死啊!”

何泉安慰我说:“没事,外人进不来,我只是和你做游戏而已,但你要把我当成陌生人,这样才有意思。”

我听完后安心了很多,便同意了。我等了好久都没人进来,终于听到了有人进门的声音,我说:“你把东西赶紧取走吧。”

玩具被取出后,却听到了何泉的声音,原来是被个不知情的陌生人取走了。何泉将他强行堵住房间中理论,为此叫来了伙计和捕快。我被绑着完全不能动,戴着眼罩啥也看不见,但也听到了围观的人对我指指点点,羞愧的我都没脸见人了。

捕快把我们带去衙门后,何泉说我们二人在玩游戏,被那个人侵犯了,要求立案审查。捕快一个劲劝说希望私下协商解决,我作为女人只希望这件事尽快结束,暗示了何泉好多次他都不理睬我,直到他问:“那人是可以风闻言事的人吗?”可捕快默不作声,就当没听见一样。他又问了一遍,捕快还是如此。

何泉才同意私下协商解决,但是必须签订道歉书在衙门留档。我本以为他做这一切是为了敲诈对方钱财,没想到他真的只要道歉书,没有要求对方支付任何钱款。我到家后心中异常低落,他才开始安慰我、哄我、逗我。从那以后他便没有做过这种变态的事情了,我以为他转性了,没想到他有了新的对象,那个人就是袁莉。

听完了刘妮的故事,我逐渐对何泉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在文质彬彬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份自私自利。接下来袁莉开始讲起了她的故事。

我叫袁莉,和前夫成亲后便去了官营驿道作坊任收费员,由于爱美的缘故,我的衣着妆饰都会在出门前精心打扮一番,如此引来了不少路人的目光,我也以此为豪。收费处的同僚们对我的夸赞之词,更是不绝于耳,其中便包括何泉。

大家都知道我已经成亲,所以即便是开玩笑也会有所收敛,唯独何泉不同,他在人前还有所顾忌,在无人时便成了肆无忌惮。他比单身的小青年更厚颜无耻,天天说对我魂牵梦萦、食不能寐等,肉麻到我都会面红耳赤的话。我当时也知道他已经有妻有子,但碍于同僚面子,加上他只是一味的恭维我,并无过分之举,也并未刻意躲闪。

我的前夫高大帅气,约会时风趣幽默,朋友们总爱与他聚餐,处对象时觉得这些都是优点。他家成亲他父母拿出了所有积蓄,给他支付了新房的首付,和给了我的十万文彩礼,所以成亲的宴席特别节俭,就连我最在意的结婚钻戒都是人工合成的便宜货。

由于我弟弟也要成亲支付给女方彩礼,所以前夫给我彩礼我一文都没有带回去,为此前夫总觉得像是用钱买了我似的。成亲后毕竟有了柴米油盐的烦恼,前夫对象时的优点全部变成了缺点。他和狐朋狗友出来相聚是需要花钱的,他每月四千文的俸禄花的干干净净。我的俸禄只有三千文,不仅要供自己花销,还要负责家中的水电费,有时甚至要承担房屋的贷款,为此我经常和前夫吵得不开交。

何泉的开销合理,他俸禄虽然不高,可是吃穿用度都尽可能在收服处解决,所以感觉他手上总是很宽裕。那时他隔三岔五就给我买好吃的,嘘寒问暖天天提醒我要吃早点,经常绕道驱车带我来收费处,送我回去的时候也经常寻找饭店为我改善伙食。

何泉把我哄得晕头转向,而且讨好我也很有心机,他从不给我买可以带回家的礼物,如此只要我不说我前夫也发觉不了异样。那时的我思虑单纯,将和前夫的争吵之事全都向他哭诉。有一次我赌气回了娘家告诉他后,他的策略变了,平日里从逗笑打趣变成了讲恐怖故事,还是关于驿道的。

我在收服处上的是三班倒的工作,每班两个人,白天忙的时候两人都会在岗,吃饭及中午午休时会轮班休息,晚上一般不忙,我们分上下半夜轮流休息。何泉他们那组要保证时时刻刻都有人在岗,以备不时之需,所以他晚上也经常在收费处留宿。

何泉给我的恐怖故事,令我胆战心寒,夜晚的收费亭尤为吓人,空荡荡的驿道令人毛骨悚然,只有偶然经过的车辆才能令我缓解心中的恐惧。恰巧前几日在收费亭不远的驿道上出了恶性事故,死了人命。一想到他给我的驿道恐怖故事,我就后背发凉。

一日我上半夜在岗刚结束,精神困乏,准备回到宿舍休息的时候,看到了何泉在院中散步,他关心的问我:“你腰应该不疼了吧!”

我说:“嗯,月经结束好几天了,腰早好了。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啊!”

何泉摇摇头,看看周边神秘的说:“我好像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听到后我吓懵了,微微的月光令夜色更显黑暗,我魂不守舍的靠着他。何泉让我看远处的影子,我哪敢看,只想赶快离开,可是女士宿舍就只有我一人,何泉又不方便进去陪我,不得之下我进入了他的宿舍。

正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这几日我被何泉的恐怖故事已经吓成了惊弓之鸟,这次又看到了他神神叨叨的样子,就更加确信无疑了。我到了他的宿舍,躲在他的被子里,吓得不敢露头。他说:“别人教了我一套法术,可以护人周全,你要不要试试。”

我想着聊胜于无,哪怕求个安稳也好,就让何泉试试。没想到他用眼罩遮住我的眼睛,然后竟然用绳子把我绑了起来,我斥问他说:“何泉!你要做什么?”

何泉答:“那人说我是正阳之体,与我合欢可以驱赶邪祟,我怕你不同意,就用点强制手段,让你可以配合。”

我听完后一下明白了,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几天何泉吓我就为了今晚,原来最恐怖的是他。我自然是不同意的,他看着我被绑着不能反抗的样子,开始发笑并且反复刁侃我。

何泉看我有点生气了,说:“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取得同样的效果,就是给你个东西,但一旦给你便要留下,不能送人更不能还给我。”

我听着这个方法温顺很多便同意了,何泉给我手上塞了一个小盒子,把绳子都解开了,我取下眼罩打开盒子,发现竟然是一个钻石戒指。我本以为又是个人工合成的便宜货,可看到证明单据这个天然钻石戒指要两万多文。

我当时又惊又喜,何泉看我想要退给他的样子急忙说:“刚才说好了你要留着的,以后你只要感到害怕看看这个戒指,就会想到我对你的爱意,你就不会害怕了。”

何泉看我默许接受后,拿出戒指戴在了我的无名指上,我自小就喜欢钻石,没想到为我戴上的竟然是他。他开始尝试着抱我,经过了一轮惊吓,欣喜更加难得,困意令我意志薄弱,我又真的有点倾心于他,便同意了他的摆弄。

接下来的几周内,何泉索要的越发频繁,我每次夜班他都值班,我却越来越担忧了,因为和他行事时,没有安全措施。我惶恐不安的问他,若是怀孕该怎么办。没想到他坚持让我生下来,并且说我前夫对我如商品般对待,我应该趁机报复他。

我当时真的很犹豫,不过何泉在我怀孕后的贴心照顾,以及前夫对我颐指气使,我就没想要处理掉了。前夫对我的延迟生产冷嘲热讽,我出于心虚以生气为由回娘家了。

闺女出生后,不少同僚朋友都来照顾问候,可是何泉的关心过于积极,母亲觉得如此不妥,便让我打发他,那时我不得不告诉家人,宝宝是何泉的。我父母对我做的龌龊事羞愧不已,我不争气的弟弟更是愤怒不平,他平日了跟着包工头打点零工,整天唯唯诺诺的样子,可这次得知后要找何泉这个渣男算账。

我当时担心何泉会有麻烦,没想到弟弟回来后,不仅不说他的坏话,还劝我父母说:“事已至此,考虑处理的办法才是当务之急,何泉是有身份、有能力的人,让我姐留住他才是上策,否则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我姐若是没人要了,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我事后了解,我弟弟对何泉认知的突然的转变,是源于他给了我弟弟一些项目做,我弟弟一下从打杂的变成了有人脉的香饽饽,他跟着的那个包工头也开始对他客客气气的了。

我休产假时,就一直留在娘家带娃,一次宝宝生病,去医馆问诊的时候,我前夫顺便检查了宝宝的血型,我是O型血,前夫是B型血,宝宝却是A型血。他一下明白了宝宝不是他的,于是在我家怒不节制的对我破口大骂,所有的邻里街坊都知道了我的丑事。

迫不得已之下,我只得联系何泉,以为他会赶来我家,却没想到他让我前夫,来官营驿道作坊的收费处。我前夫掐着我在收费处游街,这一路的指指点点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我前夫要对何泉大打出手,结果早被他那组的两个伙计以及他手下的长工拦住,我前夫用尽全力才发现,如此多人拉偏架,他根本接触不到何泉。于是他开始找收费处的上峰理论,上峰表示这是私事,作坊无权管理。

这时捕快赶到了现场,把我、前夫和何泉带到衙门后,何泉对我前夫说:“袁莉和你的矛盾,你心中清楚,即便没有我,她离开你也只是时间问题,咱们现在不如想想处理的办法。”

前夫破口大骂被捕快叫停后,何泉对我前夫说:“两个选择,第一,我每月给一千文钱作为宝宝的抚养费,剩余的由你们自行处理,相信你心中清楚她袁莉是不愿和你在一起;第二,爽爽快快的和袁莉离婚,之前给你他家的彩礼十万文钱原封不动退回,再多给你五万文钱作为补偿,日后大家两不相干。”

前夫想趁机多要钱财,被何泉拒绝后,捕快都看不下去了,说:“这又不是买卖,在钱财上你不仅没有损失,还落得一笔,不要得寸进尺。”之后前夫便同意了。何泉给我十五万文钱的时候,希望我可以签张借款契约,以防止被前夫以共同财产的名义讹诈,我听着有道理便签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的丑事被所有的亲戚都得知了,他们纷纷询问我的父母,为此他们老两口羞愧难当。我母亲也不让我在家里呆着了,并且以帮小弟的小孩带娃为由,让我自行解决小孩看管的问题。

我询问何泉该如何是好,他说:“你的产假即将结束,你跟我回我家,你上班时闺女让我家妻子照顾,她为了带儿子刚好在家休息。”

我心中不满,何泉是打算让我去做小,先且不说她妻子是否接受,这都什么年代了,如此下作的事情我听着就丢人,我坚决不同意。何泉说:“我的两个宝宝总要有人照顾,我母亲过世的早,我父亲毕竟是男人,带娃极不靠谱。可以等宝宝们长大一点,三岁以后再考虑和刘妮如何相处的问题,如今雇佣月嫂的花费颇大,家中毕竟有个免费的为何不用呢?”

我心中虽然不愿接受,但想着刘妮肯定不会同意的,先到何泉家再说,若是想个办法把她赶走就最好不过了。没想到刘妮默许了我和闺女的到来,事后才知道,何泉对刘妮是这样说的。

“事已至此,你也知道我品行不端,若是想要继续和我相处,总要解决眼前困境。我的两个宝宝总要有人照顾,现在闺女离不开袁莉,她们母女俩住在别处,我也不放心,定会时不时去照看。你若是可以细心照料我闺女,到时候闺女若是愿意跟你胜过袁莉,再考虑和她的相处问题。”

我到何泉家时,刘妮已经默许了我和闺女的到来,我没想到如此奇耻大辱她也能忍受。对于我的疑问,何泉给我讲述了他俩的情况后,我才意识到他可以用借款契约要挟刘妮,也可以要挟我。

果然何泉缓缓的对我说:“袁莉,你若是真不愿意留在我家,可以把闺女留下,你的十五万文欠款一笔勾销,你若是把闺女带走,那你欠的十五万刚好够我应支付的抚养费。”

我听到后犹如五雷轰顶,总算明白何泉为何有意将我的丑事外扬,搞到人人皆知的程度,如此一来哪个正常男人还会要我。让我把闺女留下我舍不得,若是带走我独自一人又如何养活。我在他家开始撒泼滚打,慢慢的我发现我只能接受他的提议,先住下再说。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和刘妮都想着用各种方式讨好何泉,然后想把对方赶走,我们心中都清楚,一旦离开便再也无法回来。何泉从和刘妮散步变成了和我散步,他的那些变态需求都从我身上得到了满足。

不仅如此,何泉在收费处午休时坚持让我去宿舍陪他,可是他的宿舍还有另外和他同组的俩个伙计。他与我戏耍时,完全不顾他人的存在,那两个伙计也是各种起哄,对我毫不尊重,我以为何泉的变态游戏到此就结束了,可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事情。

一日下班后,何泉带我和那两个伙计去了一家高档的温泉作坊。我当时小开心一下,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享受过,等进入后看到这里女顾客的穿着察觉到,这里应该不是正经人来的地方。开好房间,我们换泳衣进入公共温泉。他和两个伙计的提前准备好了泳裤,而我的泳衣则是何泉提前准备好的。

白色的高叉连体泳衣穿上后,虽然略显妩媚但并不过火。何泉戴上了毛巾和浴巾,只是他特意存放在前台。公共温泉室人潮涌动、男多女少,我入水后惊讶的发现,原来我的泳衣遇水则透。

如此一来,在人群中我显得格外亮眼,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我吸引过来了,我转身要离开,可是被何泉拉住,那两个伙计开始起哄,周边的人听到后也开始看热闹。此刻大家都觉得我是可以随意欺负的下作女。

基本上等到所有人都关注到我时,何泉才同意我回房间,只不过要等他拿来浴巾和毛巾,把我身上擦干后才可以离开。美其名说怕我着凉,我又羞又怕,就让他赶紧去取。没想到他取来后,要求我当众把湿衣脱掉擦干身上,才能裹着浴巾离开,否则容易生病。

我本想一走了之,可是被何泉压住,他大声说:“一丝不挂方能显出诚意”。此刻温泉的所有人都开始起哄,我为了尽快离开,只得照办,他跟着我回房间,这一路上走的极慢,生怕别人注意不到我似的。

我们刚进入房间就来了一个好事者,他见面就说:“坦然相待才能同心同德。”

何泉听到后竟然让他进来了,何泉打开门,又打开了水龙头,伴随着流水的哗哗声说:“实在憋不住了,放出来了就好。”

或许是心虚的缘故,总感觉这一路都有眼睛盯着我,这时何泉竟然让我蹲下,吃那个人的香肠。期间那个人说了一些地点的名称,何泉似乎又说东西在前台、之后再去取,然后那个人便离开了。那天夜里我难过了好久,我质问何泉,是不是在他眼中,我就是一个玩具,他才意识到我的愤怒,此后停止了他变态的游戏。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与刘妮明争暗斗,家中则是鸡飞狗跳。或许何泉看着我们相持不下,想要缓和矛盾,便提议出去旅行。不仅带上了小孩,还带上了他父亲,和刘妮的母亲。我和刘妮都是没出过省城的人,他竟然一下子带我们去了袋鼠国。

袋鼠国的风景秀丽、环境优雅,十几天的时间,总共花了近十多万文钱,好在是何泉的朋友全程招待,我和刘妮总算是开了眼界。不过此次的路费是何泉承担的,为此他的存款基本上所也所剩无几了。

这次旅行回来后刘妮母亲对何泉的敌意减少了很多,但我和刘妮依旧针锋相对。何泉将我俩叫到一起,对面我俩争吵不休,他居然拿出了我们的借款契约,当我们的面撕个粉碎,说:“我贪得无厌,对不起你们两位,之前的借款一笔勾销,权当赔罪。我已经辞职打算去省城发展,我们现在居住的房子我已经付完首付,价值十万多文钱,我在老家中的房子及田地也值十万多文。你俩若不愿跟我,把小孩留给我,两处房产任选一处拿走,若是想留下小孩,也选一处房产以供居住,每月的抚养费我会按时支付。”

面对何泉的落落大方,我和刘妮都百思不解,问:“跟你去省城会怎样?”

何泉说:“或荣华富贵,或万丈深渊,你们自己选择,但若是都跟我去省城,你俩要和谐相处,不得天天争吵。”

袁莉的故事讲完了,看样子她俩都跟着何泉来了省城。我很关心之后的事情,却被刘妮打断了,她说:“妹子啊!跟对人是一辈子的事情,我和袁莉已经被带入了坑,你可要谨慎啊!何泉让我们来找你,肯定是别有用心,你若是日后经济紧张可以给我讲,但千万可别落入何泉的坑了。”

我点点头收下了五万文钱和三个风尘娃娃,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我事后单独找到何泉。一来刘妮和袁莉讲关于何泉的变态游戏,我总觉得的突兀,他是好色,但不是疯癫之人,他做这些事应该和那时纠错司调查有关;二来我想知道何泉对我的态度,因为经过了六年的风吹雨打,我已经从亭亭玉立的白皙美女,变成了现在皮肤黝黑、身材发福的中年妇女。

岁月对男女的过于不公,经历社会洗礼的何泉更显成熟稳重,我的第一个疑问他没有回答,对于第二个他的表现和以前一样热情,并没有介意我的黯淡。得知工作不顺后他说:“我手头刚好需要一名账房,你可以来帮我,之前朝廷给百姓的安顿房,刚好有四套连在一起的,抵给我们作坊以做钱款。我装修完毕,刘妮一套、袁莉一套、我父亲和刘妮母亲共住一套,俩老人目前已经在一起了,这样留这一套一直无人居住,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和闺女搬来住。”

何泉的意思很简单,让我和许实分开后来跟他,他给钱给住的地方。这样的品行不端的选择,我实在无法接受便没有答应。和许实回老家县城后,由于我自己的房子已经卖掉,所以只能和他爸妈一起居住生活,工作除了比之前更累之外俸禄更低了。

由于当年是我一意孤行在省城买房,现在房屋按七折出售,还完贷款也就所剩无尽了。五十多万的积蓄因此而损失殆尽,许实的母亲对我冷嘲热讽之词不在少数,家中的矛盾从之前的零零散散变成了貌合神离,我在他家心情没有一日畅快过。

压垮我最后的导火索是,许实的母亲看到我的风尘娃娃们,又占地方又不让给小孩玩耍,便想将其处理掉。她询问后竟然发现风尘娃娃不同其他玩具,它颇有价值,只是随着喜欢的人越来越少,它的价格在市面上越卖越低,她便寻人收购。

一日晚饭过后,许实的母亲既开心又得意的说:“薛悠啊!你也不小了,已经过了玩玩具的年龄。家中经济不宽裕你也知道,你的风尘娃娃们,现在有人愿意出五千文钱收购,好像它日后的价格越来越低,你不如现在就出手把它们卖了,补贴家用也好。”

许实知道风尘娃娃在我心中的地位,可他是个孝子,不到迫不得已他不愿忤逆他的母亲,当天晚上我心灰意冷的看着三个风尘娃娃。察觉艺术家的妻子从外地老板家回来后,不只是开心的表情,更带着一份轻松,我相信她在家中过得肯定不顺心,就像我在许实家一样。

我把风尘娃娃带回了家中,告知许实的母亲,风尘娃娃们被我卖了五万文钱,许实听到后开心显然多过了对我的心疼。事后我哀求许实,让他和我悄悄的办理离婚程序,我带走了闺女,并且不要许实任何抚养费用。我把那五万文钱和所剩不多的积蓄都留给了他家,就算是用他家钱投资失败的一种补偿吧。

我找到了何泉,刘妮和袁莉对我的到来不怀善意,她俩联合起来排挤我的事情做了不少,但被何泉以赶出家门相威胁后,她俩对我变成了敬而远之。我帮何泉做账房时,发现他的钱款刚好够平时用度,绝大部分的钱款都以购买营养品、出国旅行等名义,支付给了袋鼠国的作坊们。

我对此不解并咨询何泉,他说:“你比较有天赋,刘妮与袁莉跟我这么久也没有发现端倪,之前你问我的变态游戏,我没有明说,现在是时候全都告诉你了,故事要从官营驿道作坊被调查讲起。”

当年纠错司察觉官营驿道作坊有问题的时候,第一掌柜的儿子找到了我,让我出谋划策。我建议他将所有钱款先转移到其他地方,然后再趁机转移到袋鼠国。只可惜那时候时间太短,很多钱款没有转移就被盯上了。

我们为了安全期间,见面全部都在温泉作坊,所有人毫无保留的进入浴缸中,并且会调侃的说:“一丝不挂方能显出诚意,坦然相待才能同心同德。”原本约定掌柜的儿子过生日的时候,在温泉再聚一次,只可惜事发突然,他听到风声后立马逃去了袋鼠国。我也停止了手头转移工作,剩余的由掌柜儿子安排其他人进行。

我最后一笔钱款转移工作是购买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我将它存放在了温泉作坊的前台。由于那里是不记名交易,掌柜儿子常来温泉作坊,所以前台特别为常客准备了柜子。顾客们都是图方便只是寄存毛巾一类的不值钱的东西,所以这里反倒无人关注。

随着纠错司调查的深入,他们意识我我参与了掌柜的犯罪事宜中,可是我是最后才介入的,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只能不断找我问话,而且他们寻不到掌柜的赃款转移的具体流向,如此便无法量罪入刑。纠错司隐约觉得我是钱款转移的经办人,在对我威胁利诱全部都失效时,他们转变了方式。名义上撤离调查,实际上全方面的跟踪我,等我露出端倪,他们再出手。

我当时有两个问题,第一是搞清哪些钱款已经被转移去了袋鼠国,剩余的留下也没有意义,不如全部上缴给纠错司,好让他们可以交差;第二把宝石转交给掌柜的儿子。在此种近况下我必须要好好谋划,我便想到那句玩笑话,“一丝不挂方能显出诚意,坦然相待才能同心同德。”

这句玩笑话既无关紧要又寡廉鲜耻,一般人在纠错司承认错误时,也不会交代这句话。我与掌柜儿子约定生日时的温泉作坊,便是街头的时间和地点,他一定会派人和我沟通,只是我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也不知道我是否已经准备完成。

我要顺其自然的当众说出‘一丝不挂方能显出诚意’的暗号,对方才能知道我已经准备完善。可是在不引起纠错司怀疑的情况下,说出这句极为突兀的话十分困难,于是我便想到了变态游戏。在纠错司的跟踪下,我长期和她们俩人玩恬不知耻的游戏,纠错司只会认为我是个变态,在温泉作坊做出这种下作事也不奇怪了。

原本我的目标是刘妮,可是发现这类事情袁莉更有天赋一些,加上大家觉得刘妮的身份是我的妻子,所以袁莉更合适一些。那天袁莉吃那个人的香肠时,他告诉了我不能转移钱款的具体位置,我也在查看过宝石依旧留在前台时,让他明日再派人去取。

没过多久宝石流传到市面上的消息传来了,我知道掌柜儿子已经顺利得到了宝石。这时我要想办法,将剩余的无法转移钱款的具体位置,合理的告知纠错司,以解除对我的跟踪,同时了结此案让大家安心。

我取了风尘娃娃送给你,这个娃娃是一个利益作坊替我买的,我未支付任何钱款。纠错司得到了我获取不当利益的证据时,立马叫我去谈话。开始时他们说此事可大可小,风尘娃娃在市面的价值可高可低,如此定性时便可轻可重。我假装知错后,便将剩余钱款的具体位置一并告知,可这时纠错司又说我有负皇恩。对话如下:

纠错司:“你食君俸禄却助纣为虐,我们奉旨办案,为了天下公正,你锒铛入狱就是咎由自取。”

面对纠错司的背信弃义我反驳说:“食君俸禄的又不是我一人。百姓产生的经济钱财落得自己手中的不足三成,其他国家都能有五成,这些全部钱款全部关系户搜刮而走,若说天下不公,这才是天下最大的不公。”

纠错司嘲笑了我的义正言辞后,我平静的继续说:“说回当下,我给你们一个建议,文艺娃娃已经送出不得收回,定价在四千文钱,我交钱了事就此结束,否则我就翻供。那些无人认领的钱财只有我的证言才能认定为赃款,我翻供后如何证明你们自己考虑。至于翻供的理由很简单,在按摩作坊时,那种状况下你们纠错司的人侮辱和威胁我家属,我才配合作证的。若是面对质疑,你们自己去解释。”

纠错司的上峰,明白当时他的同僚是因为看我朋友走入了包厢附近,担心宝石被移交才进入房间的,取出鸡蛋状的玩具也只是以为那是宝石而已。可是纠错司的同僚竟然参与到如此令人羞愧的荒唐事中,不论是否有理,都会被人嫌弃。

纠错司心里知道我已经得知了他们全程跟踪,并且有意做局诬陷,但为了息事宁人,还是选择了我的建议。一切结算后我带家人去袋鼠国旅游,没有任何人阻拦,我确定了纠错司已经彻底结束了调查,对我的跟踪也取消了。

在袋鼠国掌柜儿子接待了我们一家人后劝我留下,可是他带来的钱款不多,根本不够下辈子的花销。我拒绝后让他告知,他父亲在省城的关系脉络。我取得后便利用关系获得很多项目,我并不直接做这些项目,只是选择靠谱的承包人转手而已,每个项目我大约能获得二成利润。

掌柜的关系只能帮我敲门,如果要让上峰们实实在在的帮忙,我必须合理的答谢。帮一些小忙的上峰平日的请客送礼就可以应对,但是帮大忙的必须给足利润,我便将所有钱款全部转到了袋鼠国。

我和这些上峰们交谈时,全在温泉作坊单独的浴室中进行,我们毫无保留之下不担心任何泄密的可能。对于钱款少的上峰们便他带家人们去袋鼠国旅行,期间开销均由掌柜儿子负责,以此作为报答;对于钱款较多的以及我们的钱款,全部留存在掌柜儿子的作坊账簿上,日后去取即可。如此毫无钱款证据的情况下,纠错司难以下手,只要小心谨慎,便会安然无恙。

有些上峰对金额会锱铢必较,何泉便带着我一并计算解释,只是大家都在毫无保留的状态下,部分上峰会亢奋难忍,我只得想办法帮其发泄完后,才能继续谈话。这一刻我想到了艺术家的妻子,从这个角度下,我也成了风尘女子。

十年过去了,何泉通知我去袋鼠国旅行,我知道此次前去便再也不会回不来。我带着闺女和风尘娃娃们到了那里,优美的风景和聚集的钱款,让我下半生安然自得。可是老的时候,闺女不习惯袋鼠国的饮食便回国了,何泉要弄孙为乐陪我的时间也日渐减少。

许实和我离开后,又寻得一女士结婚生子,经济虽然捉襟见肘,可看着他们安享天伦的恰意,我明白了艺术家的妻子为何会在年老时找他。我看着三个风尘娃娃,回想这辈子的人生过往,我决定在我死后将它们和我一起火化,艺术家说的对,或许它们不应该流传于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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