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选修课找一个总是扰乱课堂秩序的小女孩聊天，接近两节课的时间，我们像个普通的大人和小孩一样，从家庭情况到课外辅导班无所不说。走下讲台，我不仅从她口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学生，而且看到了自己未曾认识到的教育现状。
去年的一场疫情把很多孩子提前引入了网络世界，他们中很多人因为要上空中课堂而拥有了自己的手机和平板电脑。人生第一次接触这个无限精彩的虚拟天地，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彻底被改变了。正要步入青春期的男孩在百度上搜索美女照片，玩各种游戏，发一些看似很酷其实很无聊的说说。女孩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对“爱情”这个词变得敏感起来，她们自己拉一些同学组建新群，在上面发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煞有介事地评价班上谁和谁之间关系异常。
就这样，原来那些怕老师、心思单纯、只知学习的小女孩和小男孩消失了，或者说提前消失了。信息化时代的他们不可能和二十年前的我们一样，对老师的威严充满畏惧。相反地，作为家里的第二代独生子女，他们从小就享受着众星拱月般的生活，很难去害怕长辈。这种唯我独尊的优越感带来的直接后果是缺乏敬畏感，他们表面上对老师唯唯诺诺（当然也有连表面都做不到的），背后却对每个老师品头论足，随意开玩笑。
我想这其中的根本原因并非人心不古，社会堕落，而是因为如今获得知识的渠道变多了，老师不再是唯一的或者主要的知识来源。据我们的交谈，班上几乎每个孩子都在外面参加各种补习班，确切一点说叫培优班。教育内卷化越来越严重的情况下，学校的普及性的教育已经无法满足优秀孩子的择校要求。一个好一点的优质初中需要各种作文、英语、奥赛等各方面的证书，这些公立学校都无法给予，外面的培训机构就应运而生了。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家长对培训机构的信任已经超过了学校，他们会认真完成外面老师布置的各项作业，但对学校的作业敷衍了事。为什么会这样？家长肯定不傻，他们在追逐短期利益的最大化。我所在学校是湖北省的素质名校，学校活动多，作业少，对学生的成绩没有硬性要求，毕竟教育局也是这么规定的。三年级的时候，我们班第一个转学的孩子家长跟我说的是家里生了二胎照顾不过来，但私下里跟其他家长说的是嫌学校作业太少了。于是，她把孩子转到了一个搞学习的私立寄宿学校，常常在朋友圈晒孩子的好名次。
公立学校面向的是全体学生，关注的是孩子的长远的综合素质，也会避免因过分注重成绩引发的社会矛盾，但是家长等不起。他们大多只有一个孩子，没有试错机会，在孩子的教育路线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而中学甚至高考看的就是学习成绩，而不是综合素质。私立学校和培训机构因为有相对比较大的自由，可以一心一意抓应试，迎合了家长的焦虑心理。他们不用搞活动，只研究考试套路，是个好产品。即使从长远来看，效果未必会很好。
作为旧时代的学生、新时代的教师，我们实在不能以己度人，而是要看到在社会变革中教育悄悄发生的变化，教育中的人与以往的大不同，然后多去了解学生和家长的真实心理，看看整个的教育生态，改变自己，适应新时代，造福新时代。
2021年3月25日星期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