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作别,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她。
2017年8月20日,我决定回武汉。
那是8.21早上七点四十的机票。中国南方航空MU5453。栎社到天河。
早上的机票最便宜,也是提前快一个月买的。直线七百公里,一百分钟可到。
所以在20号我跟远就辞职了,打算到机场附近找个便宜点的旅馆先过一夜,以便次日不误时。两个三十多斤的行李箱,让我们两个一米八身材瘦弱的男子汉身材拎得有点累。由于工资是八月底才发,我们身上现金以及虚拟资金不多,所以我们打算找一个便宜点的旅馆。一开始我们找大门面上方有字的酒店,后来想想那样的地方也贵,就开始找闪着红色灯管上面写着住宿字样的地方。在一家快餐厅的二楼,有一家提供住宿。最便宜的房间七十,没有独立卫生间。我在前台往走廊里面望了一眼,两侧地板干净,且门板不隔音的情况下没有男女的嬉笑声。我问前台阿姨,怎么没人啊,她说,这一条走廊都住满了,这门隔音着呢。
第二天两个人五点半就起床了。赶到取了登机票还有一个多小时,两人就打起了王者。后来玩到情深处,差点误机了。
9:40到了天河机场。地铁通到汉口火车站。进了地下站,我闻到了一阵热干面的味道。所以也就买了一碗十六的素热干面。远一直催我,快点,火车又快赶不上了,我说我吃的很快的。你等一小会儿。在我出来的时候,他在排队买周黑鸭.....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穿的是什么鞋子,反正他穿的是拖鞋,黑色人字拖。因为他拉着我跑,去赶火车的时候,拖鞋差点掉到轨道上去,笑弯了腰。嗯,很爱他。
火车刚到花园站,我手机短信通知我招商银行的卡已收到两万。不用想,肯定是她。
我用微信打她电话,她说了,我爸爸用钱甩你脸我很难受,我感觉对不起你。我说不用了,这钱我得还给你。她说我们有缘会见面的,这钱你先拿着用,立马挂断了电话。
反正钱在口袋里,又丢不了。也没多想,她说有缘见,到时再给她。
在九月底的时候,我有点沉不住气了,这钱我放在口袋里烧的疼。我又打通她的电话,结果无人接听。我就把这个当做生钱的本儿吧,投资了一个平台,说是两天返我一万二。嗯,赔进去了。报警。
江夏同兴派出所,门庭若市。我进去后,跟窗口说了一下我的情况,并把我提前准备好的案件经过打印出来了递了过去。他说你稍等。等了半个小时。三个穿着民警服装的人从我身边经过。窗口里面的人说,你跟这个人做个笔录。都在推辞。
后来一个人,进了门开始了解我的家庭情况。我在作口述的时候,难免有些激动,这笔钱对我不易。讲到悲痛处,扶眼不语,他说,你别难过,上次一个人,被诈骗几十万,还是
嘻嘻哈哈蹦蹦跳跳的进来的呢。我正坐着,眼睛征征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心里想的是,你们会不会安慰受害人情绪啊,我一个学生,这钱对我意味着什么呀。别人无所谓我能无所谓嘛。后来想想,那时我真该坦然面对。
报警一个星期,无果。一个月后,再无音讯。
11.24日凌晨46分,我接到一个电话。熟悉的声音,可想不起名字。她说白天见我。那我就挂断电话接着睡了。
是她!二万块钱!怎么办!
她穿的是青蓝色的外套,一条蓝色牛仔裤把腿显得很瘦,还有那米白色的鞋子,我不知道是什么鞋子。但如果是别人穿,应该没这么舒服。没有化妆还是如此漂亮,可我再也不敢正眼看她。
我点了一根烟,坦白了。那两万,我会慢慢还给你。我用光了。
她说,不用还啊,那一个多月,你陪伴我,我很愉快啊!快乐是金钱买不来的。
看着她那单纯的笑容,我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我一定得还!
我今天过来见你估计是最后一面了,我爸爸把那个工厂转给别人了,我现在跟家人要一块儿去英国了。
我一时间有点恍惚。
她突然过来抱住我,双手把我腰搂得很紧,那种体位,我是很没办法推开的,手用不上劲,再者这猛得一拥抱,我有点吓傻了。虽然暑假我们在一起玩过很久,都很开心。可我始终没有动一点儿歪心思。因为我只是在浙江余姚世纪南路待一个半月而已。恐怕今生不会再去那个地方了。更不谈门当户对。
她眼泪就漱漱得往下流。
在分开时,我心里大慨就知道我处处留情的性格,让她对我有一些爱慕之情。我很愧疚。
可在这一刻分别,我的心竟然猛得跳了几下。
大慨是她眼泪流干了,松开了。
说,亲我一下。
我说,你滚吧。
虽然我心里想来一个一生仅此一次的吻别。可我按捺住了这个想法。
......
我嘴角有些草莓的余味。她半小时前喝了一杯草莓奶茶。
回到学校,我准备搜烟出来,发现了一张纸条。
上面赫赫得写着几个字,不要生病去医院抽血。
感觉怪怪的。
2018.1.9号学校放假。
我打算做寒假工,慢慢还这两万块钱。
老哥把我交给了一个学姐,她带我去了一个工厂。进工厂要去体检。验血的时候,医生看我的眼神,仿佛她眼睁睁得看着我要死了一样。
我把单子接过来,看到了三个大写字母:
HIV.
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爸爸拿了一个红色的本子过来,说,儿子,这个是死期存折,今年下半年可取。里面的钱不多不少。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知道一切了。
起身拿起行李箱,为了这个家好好的,我得离开。
当我拿起行李箱的时候,突然知道厂长女儿要这么做了。
在我离开那个工厂的时候,她的厂长父亲狠狠得看了我一眼。我该知道,我虽然只待了一个多月,可整整影响了他悉心培养十几年的女儿,他要报复。可她不忍。在尘世中,在他父亲的眼里,这算是最肤浅的报复。感谢我家人尚好。
可我该何去何从。看着路边的灯,两行汗水顺着脸庞滑过下巴,一张落寞的脸消融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