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松柏密密的针叶映在雪地上时,弗洛特德先生正努力地从马厩里把那匹不听话的白色小马拉出来。
“卡斯比亚,” 弗洛特德低声叫那匹小马的名字。
“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瞧瞧你这坏脾气,跟那温柔的卡斯比亚花一丁点儿也不像。”
弗洛特德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把马鞍套在卡斯比亚背上。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不是吗?卡斯比亚,在这样的天气里去见她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回应他的是卡斯比亚对于沉重的马鞍表示不满的踢踏声。
弗洛特德抚了抚卡斯比亚白色的鬃毛,从身侧的斜挎包里摸出一个青苹果喂给卡斯比亚。
西伯利亚的冬天寒冷而漫长,厚厚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得视线明晃晃一片。
弗洛特德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无声的笑了笑。
品尝过美味的青苹果后卡斯比亚温顺了许多,弗洛特德跨上马,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前进。
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大约九点一刻,一人一马到达了目的地。
“我亲爱的达芙妮,多日不见你还是一样的美丽。”
弗洛特德几乎是跌跌撞撞的下了马,有些拘谨的整了整衣角。
此刻头顶太阳高悬,温暖的金色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寒气。树林里有山雀在鸣叫,声音清脆如同他爱的那个姑娘。
弗洛特德走到石碑前——一块朴素小巧的长方形石碑——轻轻拂去上面的积雪。
“今年春天我去了法兰西,红色鸢尾花开满了整片山坡。在那儿我学会了酿造你最喜欢的红宝石葡萄酒。过滤的酒渣我做成了酒饼,带回来喂给了卡斯比亚一点,让这个小家伙足足醉了一天一夜。”
“说到卡斯比亚,这家伙的脾气越来越臭了,嘴巴还挑剔的要命……生命是多么的神奇啊,我亲爱的达芙妮。你看,当年那么小的一匹小马驹,现在已经能驮着我到处跑了。”
弗洛特德笨拙的用手比划着,仿佛十分惊奇于卡斯比亚的变化。
“……如果你跟我一起就更好了。”
“我们可以一起翻过山岭,一起坐船,一起去所有想去的地方……我会在紫色的卡斯比亚花海前亲吻你,向你诉说我全部的爱意。”
“法兰西的酒真香啊……那儿的夜晚灯火辉煌,年轻的小伙子带着喜欢的姑娘在岸边歌唱。歌声淌过波光粼粼的塞纳河直到勒阿弗尔,流入拉芒什海峡。”
“每当这时候我总是想起你,我亲爱的达芙妮。你的声音那么好听,唱起歌来定能让整片勃艮第为你倾倒。”
弗洛特德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打磨精致的星型石块。
“你瞧,这是我为你收集的流星。从遥远的星系而来,敛去所有的光芒散落在这颗蓝色星球的土地上。悲哀执着且义无反顾,就像我爱上你那样。”
“这是我们相爱的第九个冬天。我的达芙妮,我的小夜莺,我的一切,我的唯一。”
弗洛特德小心翼翼的扒开积雪,把罐子埋在石碑旁的湿润的土壤下,然后温柔的笑了笑。
“也是你离开我的第五年。”
孱弱的树枝终于抵挡不住寒冬的厚度,有积雪落在地上,无声而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