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班主任的“杀人诛心”

如果你真在经历考试不顺利,不妨看看我的故事。父母和老师也不妨看看,考试成绩不是一切,包容和支持对一个学生有多重要!

这是关于我儿时的一段遭遇,时隔二十年,我想我可以客观平淡地说出来了,如果教育局可以追溯,希望能明正典刑!

考试机器

我生长在一个应试教育强县,在这里各种考试就是大部分孩子们童年的噩梦,不身处其中很难描述这种压抑的氛围,我从小也一直以为人就应该只能这样学习考试,直到我上了大学,接触到了其他城市的同学,我才知道我们不一样,在这里孩子们被特殊对待,不是所有地方作业要写到凌晨,不是所有地方的孩子都变成了考试机器,除了学习,还有其他同样重要的事情。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有两件事特别恐惧,到现在我还记忆深刻,一个是死亡,因为好多次去火葬场看着至亲离去,我看见过我外公火化完被掏出来的没烧成灰的骨头,骨头上面还发绿,当时工作人员还和我们解释:绿色的部分是癌细胞,外公是被胃癌带走的,大火居然没有把癌细胞烧成灰。

还有一个和死亡一样的恐惧事情,那就是小学升初中! 后来才知道不是所有小学升初中都要考试的,但是对我们来说小升初就是生命的一切。如果考不上县中,感觉人生就没有了希望,仿佛只有那么一条路。所以,后来各种孩子没考上什么学校就自杀的新闻,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当这类事件报道得多了,人们也开始麻木了。

对于那些轻生或者有极端情绪的孩子眼里,那是唯一的出路,社会和家人都没有给他们其他路走,他们还不知道生活有多精彩,人生还有多少种可能,但凡多一条路,他们也不会被逼至此。社会和家庭以及学校应该更多的反思。

这种压力在我上小学的第一天起就深入骨髓,不是家庭带给我的,也不全是学校带给我们的,是整个社会氛围压在我们身上的无形枷锁。如果不能体会这种恐惧,一定是我的文字功底太差,无法描述出来。但是如果你和我是同龄人或者同乡,应该多少有一些共鸣。

我从小家庭条件不错,在县里比算中上等了,父母对我也是非常疼爱,当时花钱送礼上的最好的小学,上的最好的实验班一年级一班。

班主任的“杀人诛心”

就在小升初的最后冲刺阶段,有一天老师通知,放学后要特殊培训,全班都要留下来。

那天放学后,我也静静地坐在教室里,老师讲了一些考前注意,接着就报了几个同学的名字,其中包括我,让我们回家,其他近50个同学留下!

就在快考试前,被老师区别对待,内心是很难受的,回想当时,我一定是被逼急了。后来我做出了很出格的举动。

小时候,我是那种很内向听话的孩子,放学立马回家,不在路边耽搁;同学告状说我打人,老师都是批评告状的同学,绝对不会相信我会打人。

那天,到家很久后,其他留校的同学依然在学校里面接受特殊培训。(我不记得当时的具体心态了,也是后来听我妈说的,现在他们也很少提,知道我心里有结。)我打电话给我舅舅,让他去打班主任GGF

如果可以,我很想回到过去抱抱小学六年级的自己

舅舅当时也很惊讶,不敢相信这种话会小学生的嘴里说出来。他立马打电话给我母亲说明情况,在上班妈妈也是先打了个电话给我问清了缘由,让我在家等她回来,第一时间回到家。

第二天,一个同学告诉我,老师在我们几个被赶回家后对剩下的说:走的几个是没希望考上县中的,你们在座的都是有机会的。于是给他们讲了一些题。当然,我到考试前也不知道老师讲的是啥题。

考试前我满脑子充满了仇恨,大考前情绪不稳定是大忌,当时看来好像非常的影响,到后来我才知道,不管稳不稳定其实我都是那个角斗场里赤手空拳的孩子。

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考试当天,我从考场出来,感觉还不错,因为考卷内容比平时所学的简单多了,我感觉自信心又回来了。当时也不懂这是一场淘汰赛,无情的角斗场,不是和自己比,是和其他人比,考题简单是对于所有人的。

考试出来复盘的第一题,我就错了,题目我至今记得,也就只记得这一题了。问中国有多少少数名族,其他同学都很得意答对了,因为班主任让我回家的那天说过这题

平时教的考的都是: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有56个名族! 我答题的时候也很自然而然地写了56,谁会想到考试时会问有多少个少数名族。后来长大了看综艺节目,这题也老拿出来问那些明星。(答案是55个少数名族,汉族不算少数名族)

也就是说,考试出来到知道这一题之间的这段时间里,我至少是麻木快乐以及自信的,后来对的几题我都不记得了。

父母无论在任何时候都给予了我足够的包容和支持

考试成绩出来后,我离上县中差2-3分,记不清楚了,反正就差一到两题的分数。最后花钱买得分进的县中,没错,我现在依然不明白花钱买分数这种制度是否合理,但是我也算既得利益者,我至少如愿以偿上了这所中学。

当时02年吧,大概一分一万元,记不清楚了。反正,不是所有家庭都愿意出这笔钱的。

听说,另一个和我一样被赶回家的同学差几分被父母打得半死,很显然我比他幸福多了。父母用爱化解了我对班主任的怨气。现在有时我会思考:那些戾气很重的人,是不是也遇到了人生的不公平或者委屈,但是他们没有得到足够的善意对待。

其实社会生活中有任何不顺心,只要有一地方有爱,人就有力量面对一切,情亲、爱情或者友情都可以。人在年轻的时候,不具备健全的人格和思想,很容易以偏概全地去理解这个世界,所以需要引导,家长和老师应该是最亲密的人生导师。

考试前,我爸带我去看县中。可以说,那是我当时见过最美的建筑,红砖白墙,崭新的塑胶操场,当时普通的学校都是煤黑操场,跑起步来都是灰。塑胶操场软软的,站在操场上能看到前面新建的人民公园。教室也是崭新的。

我当时和我爸说,我一定要上这所中学,我为之努力过,失败了,父母扶了我一把,把我送进去了

父母因为我,被别人指手画脚

中间有个小插曲,父母同时去新学校帮我办交材料缴费等事务,大概在财务室,有一个好事的家长对我妈说:你看那边那个角落填表的男的,他儿子考得可差了,是花钱才进的县中。 那个填表的男人就是我爸,那个好事的人应该是我爸认识的,但是他没想到他们是夫妻,闲话都说到我妈耳朵里去了。

也许大概是他的孩子考得特别好吧,实在不知道怎么显摆了,只能去数落不如他孩子的可怜家伙。人生路上多少场考试?有形的无形的,一场的得失何必挂怀,得意又如何,失意又如何,脚下的路还是要慢慢走出来的。

这个小插曲,母亲没有告诉过父亲,只偷偷回来说给我听了,意思是让我自强,奋起直追。父母也从来没有因为这次的考试失利有任何埋怨我,在家里我没有受到其余的伤害。

一次没考好,是活该被人歧视的吗?

初中开学没多久,我在学校自行车库里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一个同学W,反正是一个很小的事情得罪了他。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说;你舅舅是我邻居,你舅舅说你成绩很差是花钱买进来的。 接着用力地踢了我一脚,伤口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小腿外侧伤口很长,皮都破了。当时,我就呆在那看着他推车离去,他狠狠地踢了我一脚,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应,生气都不知道如何挥拳。

因为!

我是花钱买进来的,我不能再给父母添麻烦了,成绩一般就算了不能再惹事了,一定要忍住。到了国外留学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特别能忍。小学里唯一的一次打架,也是五六个按我一个,我才急眼了盯着一个打,就是上面说的那个后来告状说我打他的那个家伙。

经过这件事后,我也知道了舅舅他们是怎么看待我的了,之前打电话给他求助,也是认为他是我认识的唯一有可能帮我报仇的社会人,现在看至少他是比我成熟的,没有真的去揍老师。 后来,拆迁的原因,我们两家不再往来,我的婚礼他们一家都没来参加。

班主任的“阴谋”浮出水面

在初一的日子比6年级的日子舒坦多了,毕竟是挤进来了,我也交到了一些好朋友,同学间的友谊让生活也变得非常美好。有一次,我的好朋友G无意间告诉我一件事,我的人生观又被颠覆了。G和我是同一个小学,我是一班实验班,就是花钱上的最好的班,配的所谓的最好的师资。G上的是普通班,他说:小升初之前的考试题目他们全班都知道,连作文题目都是公开的!!!

而且,其他班的同学也都知道!唯一的区别就是,有的班知道这就是小升初考试题目,而有的班老师说得很委婉,他们只是考试的时候才知道这些题老师都给他们做过。

我问过好几个要好的同学,他们表示都知道考题啊~ 有的甚至认为不是应该都知道吗,不是应该半开卷形式的吗?

如果当时我会骂脏话,我应该可以说上一个多礼拜。从我了解到的信息,也就是说我们小学只有我们几个提前回家的倒霉蛋是不知道考题的

最大的伤害不是我不知道泄题内容,而是班主任说我们没希望!

后来我才知道,这件事有多讽刺,多荒唐!我那个没有师德的班主任,她以为只有她的关系够硬,只有她拿到了考试题,因为如果全班得高分考上了县中未免太过引人注意,所以牺牲掉了我们几个。她哪知道,拿到的独家泄题已经烂大街了,这就是现在说的内卷,你以为只有你会葵花宝典,其实满大街的人都自宫了!

那些其他学校的同学,原本凭本事可以考进县中,结果却参加了一场不公平的考试。而我可能是最大的受害者,不光不知道考题,自尊心还被班主任狠狠地践踏了一番。

后来我们那个班主任GGF,拿着高入学率去了私立学校,工资几十万的那种吧。功利的社会风气,功利的学校,不出功利的老师很难,我已经不怪她了。只是尽可能的客观讲述这些事对我的人生影响,希望能给更多的教育工作者带些启发。

初中以后我就一直很厌学,虽然遇到了很多优秀的老师,依然对学习提不起什么兴趣,性格上也是自卑内向的,有些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但是这件事其实我初二大概就放下了,因为我有良好的家庭环境,父母的疼爱,在初中的班主任很关心我的成绩,有一帮很要好的同学,不根据成绩好差来择友(当时的小学初中的氛围就是一切看成绩)。

当时,我有多缺心眼呢,初中时我还去参加了小学同学聚会,班主任G也到场的,我把她对我做的事情忘记了,可见我初中时幸福的,后来我回想起来都恨自己,小学聚会应该当她面掀翻桌子,她和数学老师还和我寒暄了几句,不懂她们看到我有没有那么一点内疚。

教育其实是全社会的事情

高中毕业后,我父母决定送我出国留学,国内读的大学预科,不需要参加高考,当时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家里条件虽好,但是父母也只是工薪阶层,出国的钱基本也把家里掏了个空。

我父亲从小教育我,做人要善良,如果我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他的教育就是成功的,我想我应该算是吧。

如今,我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我同样需要学会如何庇佑我的孩子,远离那些恶意的伤害,尽可能的让他们能快乐地成长。我们那个学生时代,每个人的愿望都是当科学家或者发明家,不能上清华北大就好像没读过大学一样,后来才慢慢明白和接受,我们是平凡的普通人,平凡不可耻,不需要为自己的平凡而内疚与自责。

所以我要用爱化解孩子们的一切负面情绪,让他们心安理得的快乐成长为一个个,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热爱自由,乐于助人,善良热情的普通人!

我不会把我的梦想强加于他们,逼孩子努力还不如逼自己呢,如果我自己都做不到,我凭什么要求他们达到我难以企及的高度呢?

写这么多,只是想告诉正在遇到不公或者学业不顺利的年轻人,人生的路很漫长,回头看这些不幸和遭遇都算不了什么。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委屈和无助,学会保护自己,学会成长。

也想告诉那些年轻人的家长和老师,同样的遭遇如果有人护佑,他们的路会更容易些。爱会让人包容,而有正确人生观的人是会自我纠正的,多一些时间,多一些耐心,他们会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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