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淀最出名的植物非荷花莫属,因孙犁先生之《荷花淀》,还因为暑日本地举办的荷花节。可我最喜欢的白洋淀植物却不是"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而却是淀区人民亲切称之为"铁杆庄稼"的芦苇。
荷花只是在暑日季节眩耀自己的色彩,而其它季节白洋淀绝对主角应该是芦苇。春日,芦苇钻出紫色的苇锥,随春光渐暖,芦苇也快速生长,吐出油绿的叶片,这时节老百姓开玩笑说:不敢蹲在苇地里解手,怕飞快成长的苇锥钻了屁股。这时,孩子们会把芦苇顶部拨出来,掏出里层的嫩叶,做成尖状的苇笛,田野里就响起长长短短的笛音。及清明节,苇杆蹿到二尺来高。淀区百姓上坟祭祖把纸钱用土坷垃压在坟头顶上,俗称“压褂子”,水大的年头儿,苇地里的坟茔被淹了,人们就把纸钱挂到芦苇梢上,于是广阔的苇田里,白色纸钱迎风招展,给芦苇荡增加了空灵和诡异。至谷雨,这时的芦苇空心内分节的地方开始长膜,就如人之骨膜。这薄如蝉翼的乳白色苇膜有个妙用,就是吹笛子时覆在第一个笛眼上,据说这样吹出的音调才悠长韵正。到了端午节,芦苇笔直的干上伸展开了刀匕一样的苇叶,高度已人深。野鸟开始在苇丛中做巢,最常见的是“苇茑”,鸹噪地叫着飞出飞进,搭窝、生儿育女。老人们说看它们窝搭的高低,能判断当年水势的大小。
秋日,芦苇开始枯黄,头上顶着空灵的芦花,阳光下,一片耀眼的银白。过去冬天白洋淀水田里是看不到芦苇的,放眼望去,大淀一马平川,河道里飞驰的冰橇就是白洋淀人们的"马"了。那时"寸苇寸金",苇子早被被割回去放在房顶上和场院里,等待勤劳手巧的女人们把它们变成工艺品般的席子或苇萡,芦苇就是淀区人民的银行啊!就连地里的已干枯的苇叶也大有用处,孩子们用木耙把叶子聚拢,装到麻袋里回去烧火作饭。现在芦苇不值钱了,也少有人家用它烧饭取暖,大片芦苇在水田中自生自灭,北风吹过,芦花飘荡,芦苇们像边摇头边回忆过去繁华时光,一片萧索气氛。可它们却成了冬日里大淀唯一的主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