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生活中充满了各种纠结的处女座,我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一方面喜欢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一方面又期待寻找未知。憧憬未来的时候,我更倾向于前者,总是尽力想出学业以及职业发展上的多种可能,但旅行的时候,我永远都对未知充满兴奋。
第一次独自旅行之前,我本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原则,连怎么转机,下了飞机怎么找行李转盘都不知道就出发了,后来一路上经历了很多惊喜和感动,也遇到了很多意外甚至危险,最后都成了非常宝贵的记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爱上了独自旅行。
这次去波兰,既不是我的第一次欧洲之旅,也不是我跟的第一个AIESEC项目,从办签证开始,我都只做了最简单的准备,一切顺利。至于项目,我没有花时间去畅想和期待,因为真实的发生与期待总是充满差异,在决定申请项目之前,我就深知并且接受了这种差异,出发时,我带上的除了一个差点儿超重的行李箱,还有一个开放的心态。
我们项目的十几个志愿者在被分成两到三个人组成的若干个小组之后,分别被派往卢布林市区周边不同的小镇上,我和同伴Marina在Bychawa附近的一家孤儿院工作,孤儿院里有十几个年龄不等的孩子,当时正值暑假,有一半的孩子们都在休假。波兰的英文普及率很低,除了大部分大学生可以讲流利的英文之外,其他人的英文水平最多只能完成简单的英文交流,甚至很多人只能听懂个别英文单词。受此影响,我们事先准备的presentation在这里几乎完全没有用处。但尽管语言不通,依然不难看出孤儿院里所有工作人员对我们的热情招待,他们总是倾尽所能为我们提供尽可能好的体验——与此相比,其他所有差强人意的细节也就不值一提了。
由于不能做presentation,我们的日常活动就只限于我事先准备的一些与中国文化有关的动手体验,孩子们在假期里没有固定的时间表,对学习的热情不高,即使是看起来有意思的手工活动,开展起来也常常困难重重。起初的两天,我也曾为此感到失望和不知所措,但反过来想想,我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帮忙的呀,如果这里一切完美,我们来的意义反而大打折扣了。
我参加的项目为期六周,起初的安排是每一个小组都固定在一个机构工作,我和Marina都欣然接受了。因为交通不便,我们每一组志愿者都居住在自己服务的机构附近,除了自发的相约游玩或旅行,互相很少有机会见面,直到看见新一轮的工作安排我们才发现,我和Marina是卢布林同时期的几个AIESEC项目里,唯一一个没有要求换机构的小组,又由于孤儿院安排在第四周的Zakopane camp, 我和Marina错过了项目结束前唯一的一次国际志愿者相聚的机会——Global Village. 我和Marina在整个项目里大概就像两个神秘人,从不出现,也很少在Whatsapp Group里聊天,每天蜗居在与世隔绝的小村子里,一边陪孩子们生活,一边感受波兰人的淳朴与热情。我不知道如果我也像其他的志愿者们一样换机构、换搭档,我的体验究竟很有什么不同,我大概会认识更多的人,也感受更多的风情,但我珍惜在这家孤儿院的六周,感恩在这里遇见的每一个人,以及与他们相处的分秒和点滴。
第四周,我在Zakopane附近的Koscielisko认识了为孤儿院的孩子们组织Camp的青旅老板娘Ana和一群志愿者们,说起来,其实我和Marina在这里的角色有一些尴尬,Camp是为孩子们准备的,我们只是因为恰巧在那里,才有机会与他们同行,而在青旅,我们似乎也算不上是志愿者——那里的志愿者人数已经足够完成所有准备工作,况且,我和孩子们语言不通,很难独立组织活动。但Ana为我们提供了与孩子们完全相同的娱乐活动甚至免费食宿,后来我才知道,说着一口流利波兰语的Ana实际上是马其顿人,她当年也是因为AIESEC项目而第一次到了波兰,并且认识了她的波兰老公,现在,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是AIESECer的缘分,让Ana欣然同意了我和Marina的加入,我多次感谢她的付出,她也只是淡淡地说,你们还是学生,攒钱旅行不容易。
在Tatra国家公园,我第一尝试了真正的Hiking,不得不感叹与我接近同龄的波兰年轻人,简直个个都是运动健将,而我不仅速度比他们慢了很多,更没有专业的装备,以至于camp结束时有人调侃说:You had only one pair of shoes and one umbrella, and you did everything. I’ll remember that.(我会记得你只带了一双鞋,一把伞,就和他们一起走遍全程的。)
在一次将近6个小时的hiking之后,我终于有机会在Ana的青旅里做了一次真正的英文Presentation,我不知道那些素来不爱学习的孩子们究竟在这课堂一般的讲授下学到了什么,但我从五花八门的提问里,看到了孩子们以及老师和其他的志愿者们对中国的好奇。
“中国为什么会屏蔽fb?”“中国人平均多少岁结婚?”“中国人每周工作多少小时?”他们的问题可能简单平常,也可能出乎意料:“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之下,万一有人怀了二胎或是双胞胎怎么办,难道要把孩子杀死吗?”“中国人真的吃狗肉吗?”……有人从这些问题里看到了西方人对中国深深的不解,相反地,我则为有机会为他们解答类似的问题而感到兴奋。因为好奇,因为关切,所以他们敢于发问,但由于信息沟通的不畅,他们对真正的中国又知之甚少,而我们的加入,我们的解释,我们的言行,都将成为他们眼里的中国名片。
作为一个从小在大城市长大的孩子,我从没有如此这般享受过乡村生活的乐趣,也从没机会像这次一样亲近自然,我享受着只有篝火点亮的村庄里的璀璨夜空,体验着只有当地人才最了解的美食和美景。在雨天的夜晚,有Ula早出发一个小时到Bychawa接我回家,在即将离开的下午,是不善言辞的Wieslaw主动提出让司机直接送我们到卢布林市里的AIESEC办公室……
我遇到的每一个波兰人都那么友好,甚至愿意为我下车指路;我预见的每一个波兰人都那么热情,他们邀请我们到家里做客,送我们珍贵的礼物;我预见的每一个波兰人都那么可爱,孤儿院的厨师Kasia见到我们时经常会因为自己不会讲英文而懊恼不已,我们离开之前,她专程来告别,并许诺我说,下次再见时,她一定要学会英文……
在欧洲时,无论是拖着沉重的行李跑步赶车还是在大太阳底下步行一个多小时回家,抑或途中经历的大大小小各种意外状况,我都没有一刻想家,但回家之后的我,却没有一刻不在想念前一天还近在咫尺,如今已经遥不可及的波兰。
Poland is in my heart❤️
欧洲,我们明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