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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阿姣
“那些陪伴我成长的女孩,还好有你在。”
《纯属臭味相投》
我已经记不太清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了。
大概是高一那年,我坐在第一排,负责收每天的地理作业。一天早上,她头发毛毛躁躁的,脑后的马尾扎得松松垮垮,表情冷淡,把地理练习册扔在我的座位上,看也没看我一眼就急匆匆地走了。
后来我才发现,她几乎天天早上都在班主任已经来班上巡视早读情况时才来,头发松散,晃晃悠悠地,身上挎着一个小杯子,表情依旧冷淡。
狠角色,这一定是个狠角色,我心里想着。
于是那段时间我对她的想象总是围绕着道上青龙帮的大姐大或是港片里戴着墨镜、脚踏皮靴的大哥的女人而展开。
好吧,或许我确实有些夸张,但她与生俱来的那种又酷又拽的气质,我绝对没有胡说。
我发誓。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头发松散是因为每天早上赖床,来不及扎头发;而她没有礼貌地把练习册扔给我就走,是因为她还急着去抄其他科的作业;至于她表情冷淡么……我能理解,她实在是太困了,能睁眼就不错了,还谈什么表情管理啊!
但事实证明,我的确是天真了,因为后来她告诉我,不扎头发算什么!有时候早上实在来不及了,她甚至可以不刷牙不洗脸,穿上衣服提起书包就出门……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嘴正对着我,我战战兢兢地问她:“那你今天刷牙了么?”
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咧开嘴给了我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刷了。”
我欣慰地点了点头,从兜里摸出两颗绿箭薄荷糖给她。
她喜滋滋地把糖含进嘴里,眼神顿时一亮,翻开语文书,眨巴着她那双渴望读书的大眼睛:
“真是提神醒脑,神清气爽!”
然后转头就睡了两节语文课。
我从文言文的海洋里抬起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也随她睡了过去。
她叫老贺,是我高中时的同桌。
有这样一个一顿吃一斤瞌睡虫的同桌,我却从来不觉得和她格格不入。
因为我一顿吃两斤。
我和她,纯属臭味相投。
《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我和老贺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同桌的。
那时候文理刚分科,我在新的班级没有特别聊得来的同学,干什么都是独来独往,也不爱说话,用班上同学的话来说,那时候的我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阴气。
“我就奇了怪了,你这么疯疯癫癫的一个人,怎么当时就那么文静呢?”老贺纳闷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因为那时候没人陪我疯,偶像包袱甩不开吧。
话说回来,那时候我们的座位是每周按照从右到左、从前到后的顺序换着坐的,这就导致每周都会有新的同学坐在自己身边。
对于我这种慢热性格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比坐讲台旁边那个特殊位置还要痛苦。
于是我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每周五偷偷地在本子上推算,算出下一周坐在自己周围的都是哪些人。
于是在某个令人心碎的周五,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体会到了世界对她最大的恶意。
我的前面是我喜欢的男生的女朋友以及她的闺蜜,左边是“大哥的女人”,右边……右边还比较能够接受,是教室的中央空调。
我真是想一头撞死在中央空调上。
几乎是没有思考,我就起身准备去找班主任,我实在是受不了自己周围是这样“豪华”的阵容,而我稀里糊涂地混在他们之中,竟然C位出道。
我的心简直比空调大哥吹出的气还要冷。
就在我路过一大组的过道的时候,一条腿突然伸出来拦住我,我低头一看,原来是“大哥的女人”。
那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一丝生命的气息……真的,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她冲我笑了。
她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侧着身子看着我。
她咧嘴一笑,说道:
“喂,下一周,我们要坐同桌了哦。”
哇靠,大哥的女人冲我笑了。
我的心里小鹿乱撞,那种感觉我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她让我觉得她是愿意和我坐同桌的,又或许……是她笑得太好看了?
我也不知道。
反正我很紧张。
愣了好一会儿,我才结结巴巴道:
“喂,我话很多的哦。”
不知道她听出来没有,我在尽力地模仿她的语气。
欢脱、潇洒、又带着浓烈的热情。
不得不说,大哥的女人的语气真心不好模仿,我一介有着轻微社恐的小女子,何曾用这样随意而洒脱的语气跟陌生人说过话。
不过没关系,我们没机会坐同桌的,我心里想着。
我抬脚继续向班主任办公室走去,在门口编好了理由,一只脚刚刚踏进办公室,却又突然犹豫了起来。
不知怎的,我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她的笑脸。
就像一双无形的手,一下下地拉扯着我的神经。
她是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人。
却又是唯一一个笑着对我说:“我们要坐同桌了”的人。
“你丫的,那真是决定咱俩命运的一只脚。”老贺后来有些后怕地说。
还好,那只脚没有踏进去。
并且,我把另一只脚收了回来。
你丫的,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认栽。
我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教室。
现在想起来,那是我的一小步,却是我青春的一大步啊!!!
回到教室后,我不由自主地朝着她的位置看过去,她正在和周围的同学聊天,笑嘻嘻的,一个转头,就看见我在偷看她。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教室里人来人往,我们的目光穿透了往来的同学,跨越了大半个教室,无声地胶着。黄昏的日光照进教室,我几乎能看见无数的微尘漂浮空气中,散落在我们之间,好像无数个小小星辰,而我和她是亘古不变的恒星,永久地定格。
那是多浪漫的一幕。
我是说,如果她没有打那个哈欠的话。
嗯,我又在她脸上看到了那熟悉的死鱼般的表情。
睡吧,大哥的女人,上课铃响了。
《破烂又怎么啦?但我身边的那个人是宝藏啊!》
我至今都记得很清楚,她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搬来我身边的。
我的桌面一向跟狗屎一样乱,我只能说,她跟我比起来,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从一大组搬来四大组,仿佛横跨了整个大西洋,并且在航行途中,船上的“零件”还在噼里啪啦、接连不断地往下掉,真的是做到了所到之处皆是“零件”。
她在前面搬,几个男生就跟在她的身后帮着捡,最后连班主任也加入了“志愿者小分队”。
桌椅摆好后,“志愿者”们把她那堆破烂重新垒在她的桌子上,班主任看了看我桌上的“破烂”,又看了看她桌上的“破烂”,摇摇头走掉了。
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自责和担忧,他大概在想:我怎么就把这两个破烂安排到一起了?
于是我和她就在一堆破烂中安然自得地坐下了。
并且之后的几年,我们也是在这堆破烂中度过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我深深地感受到,生活质量并不是取决于生活的环境,而是一起生活的那个人。
破烂又怎么啦?但我身边的那个人是宝藏啊!
《You need cry,dear.》
她刚来我身边的那会,我和她之间总是充斥着一股别扭。
我知道,不是她的问题,怪我。
我不知道怎么跟刚认识的人相处,于是干脆不处,只管埋着头看书。
尽管我从没看进去过。
这是社恐人群的惯用手段,假装自己有事做,以此缓解自己心中的无所适从和不知所措。
她就是在我埋头盯着历史书发呆的时候凑过来的。
我已经盯着林则徐虎门销烟那一页十分钟了,她大概也没想通这一页究竟有什么深奥的知识值得我这样“钻研”,便忍不住开口:
“原来你这么爱学习啊。”
我被她吓得虎躯一震。
“啊?”我惊愕地看着她。
她不解地看着我:“我看你上课睡得昏天黑地的,成绩也不好,还以为你不爱学习呢。”
本来如果她不提,我真的快忘了我月考倒数这件伤心事。
我谢谢你啊。
你大爷的。
“你是不是学习方法不对啊?”她关切地问道。
我表面平静如水,但心里那个小人儿简直是火冒三丈、上蹿下跳地指着她:
你闭嘴!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不过我没哭。
反倒是朝她笑了笑。
尽管我知道,我笑得比哭还难看。
大概是被我脸上那要死不活的笑容恶心到了,她话锋一转,伸手把我的历史书关上,拍了拍我的肩:
“这是我们坐在一起的第一天,学什么习啊,让我们一起度过嗨皮的一周吧!”
我有些期待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打算怎么个嗨法。
后来我算是知道了,确实很嗨,睡嗨了。
我是属于一上课就条件反射性犯困的那种人,原先那个同桌本来还会提醒提醒我,不至于睡到不省人事,但自从老贺搬到我身边,我才真的体会到什么叫“课堂高质量睡眠”。
闭眼前,老师还站在我面前,等我再次睁开眼,已经换了个老师站在我面前。
至于这中间换了几个老师,我就不知道了。
天知道。
反正我桌上还摆着闭眼前那个老师的课的书。
我转头打算问问老贺这是第几节课,才发现……
她还没睁眼呢。
这位种子选手是冲着醒了直接张着嘴到食堂干饭去的。
看来我醒早了。
失算了。
不过我们偶尔也有不困的时候。
我都说了,是偶尔。
在那样偶尔的、珍贵的时间里,我们就一边听课,一边偷偷聊天。
“你知道外国男人和中国男人哄女人的方式有什么不同吗?”她趁班主任转过身去写板书,一脸认真地问我。
我想起了政治学的文化差异、文化的特殊性等知识点,但又觉得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这分明是个脑筋急转弯啊!
我摇了摇头。
她得意地说:
“外国人哄女人是说:You need cry,dear. 中国人是说:有你的快递儿!”
于是在班主任的数学课上,我发出了震天响的猪叫声。
哪里来的猪叫?
笑出来的。
从此,我温柔文静的形象一去不复返。
老贺,我谢谢你啊。
你大爷的。
《Yes,I do.》
要说女孩子间的友谊有多简单,大概就是衡量她们之间的关系铁不铁,就看她们有没有一起上厕所的习惯吧。
可别小看这一点,这是继中日建交、中美建交后,第三大世界公认的衡量国际友谊的标准。
所以当老贺向我发出一起上厕所的邀请的时候,我简直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我看着她朝我伸出的手,仿佛我们已不在教室,而是在一个教堂,耳边是恢宏的音乐,身旁是留着白色胡子、手捧《圣经》的牧师。
牧师庄严地开口:
“阿姣小姐,你愿意和老贺小姐一起上厕所吗?陪伴她、等待她,无论厕所有多臭、无论上课铃是否打响,你们都相互等待,直至回到教室,你们才能分开……阿姣小姐,你愿意吗?”
我羞涩地点了点头:
“Yes,I do.”
牧师欣慰地冲我笑了笑,然后侧身对着老贺:
“老贺小姐,你愿意和阿姣小姐一起上厕所吗?陪伴她、等待她,无论厕所有多臭、无论上课铃是否打响,你们都相互等待,直至回到教室,你们才能分开……老贺小姐,你愿意吗?”
我期待地看着老贺。
快说you do!快说you do!!!
快说啊!!!
老贺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
“大姐,想什么呢!快走啊,我真憋不住了!”
我终于从白日梦中清醒过来。
老贺抓住我的手,朝厕所飞奔而去。
在走廊上,她突然伸手揽住我的肩,就像认识很多年的老哥们儿。
她的个子比我矮了一大截,搂住我的时候一直踮着脚,她抬头,一脸深情地看着我:
“奶奶的腿儿,你怎么这么高?”
……
我默默地弯了弯腰。
那一瞬间,有一个念头从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一个我原来几乎不敢想的念头。
在这所学校,我有朋友了。
有人陪的感觉真好,连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的呢!
甜滋滋,就像浸泡在蜂蜜罐头里。
全世界都是香喷喷的。
直到我们来到厕所。
我和老贺捂着鼻子干呕起来。
奶奶的腿儿,谁拉的屎这么臭?!
《阿姣,我好想你!》
阿姣这名字是老贺给我起的。
我的名字里有个“姣”字,刚来班上那会,很多同学都会念错,念成三声,我就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纠正:
“这个字读一声,面容姣好的姣,和娇气的娇同音。”
可他们还是会读错。
“xx脚,老师找你。”
我垂着头往办公室走去,倒不是害怕老师训我,我是真的深深地为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与自觉以及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担忧。
所以当老贺第一次叫我就念对了时,我仿佛看到了民族未来的曙光,第二个诺贝尔文学奖在冲着这个少女招手。
直到三年后的某一天……我看到了她给我的QQ备注。
阿娇。
我问她这是怎么个情况。
她迷茫地看着我。
“咋了?”
“你别告诉我,这么多年了,你一直以为我的那个jiao是娇气的娇……”我皮笑肉不笑道。
她还是迷茫地看着我。
“难道不是吗?”
至此,在我心中燃烧多年的民族之光,熄灭了。
我现在跟她绝交还来得及吗?
扯远了。
总之,不管是阿姣还是阿娇,反正这名儿是她给我起的,念起来都是一个音。
那时候她每天中午都会跟着分科前班里的好朋友一起去吃午饭,我减肥,就在教室里啃苹果。
每次出门前,她都会仔细地叮嘱我:
“等我回来,我们就继续聊,我很快就吃完。”
然后她就潇洒地转身走了。
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二战时期德国的某个军官。
他在上战场前对他的妻子说:
“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仗很快就打完。”
然后他就潇洒地骑上了马。
于是我就真的像那个军官的妻子一样,乖乖地坐在“家里”啃苹果。
她吃得确实很快,半个小时后便凯旋。
军官从马背上下来,看见家门口的小娇妻,冲过去把她深深地收进怀里。
我是说,老贺真的冲过来抱住了我。
如果这个画面能配上卡萨布兰卡的主题曲就更好了,我心想。
“阿姣,好久不见,我好想你!!”老贺“深情”地说。
“Oh a kiss is still a kiss
啊,《卡萨布兰卡》中的亲吻
In Casablanca
缠绵依旧
A kiss is not a kiss without your sigh
失去你的叹息,温情不再
Please come back to me
回到我的身边来
In Casablanca
随着《卡萨布兰卡》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时光虽流逝
As time goes by
对你的爱恋却与日俱增。”
我只是很遗憾,这样romantic的情节,竟然不是一个帅哥跟我上演。
不过从那以后,军官便称小娇妻为:阿姣。
时间久了,班上的同学也都开始叫我阿姣,自然而然也就没人再念错“姣”字了。
尽管那时距离老贺知道我的jiao字该怎么写还有三年,但她确实为提升中国国民的整体文化素养作出了巨大贡献。
并且,在大家对我一声声“阿姣”的亲昵呼唤中,我终于感受到了这个新集体的温暖。
老贺,谢谢你。
这次不加你大爷的了。
《那个魔法,叫老贺》
起先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老贺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傻缺样。
就像她也很不明白,为什么之前的我那么内向。
我冲她摆了摆手:“姐那不是内向,是寂寞。”
姐的寂寞你不懂。
但我自己懂。
我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了,说话做事之前想的永远是:别人会怎么看我?别人会怎么议论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我就像活在一座监牢里,牢外全是自己假想中的目光,审视般地看着我,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也有尝试过去交朋友,可我太迟顿了,在我向她们抛出友谊的橄榄枝时,她们早已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就像一道厚厚的城墙,把我隔绝在外。
尤其是当我和她们走在一起时,如果她们遇见熟人,会立马迎上去,把我孤零零地丢在一边。
更过分的是有一次在操场,我身边的那个女生瞧见不远处有她的熟人,竟直接扔下我跟着她们走了。
喂,就算是对待空气也不能这么视而不见吧?!
再加上那段时间我喜欢很久的那个男生不知怎么突然开了窍,有了女朋友。当那个女生在班上嘻嘻哈哈地玩闹时,总会假装不经意地看我一眼,我不知那个眼神蕴含着什么样的信息,但我就总觉得自己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小偷。
尽管我从未做错什么。
我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回到教室,耳边是连绵不绝的欢声笑语,为了不显现出我的孤单,我拿起水杯去教室后面接水,几个男生和女生打闹着从我的身边呼啸而过,水杯里的开水被撞得洒了出来,淋在我的手背上。
好痛啊。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假装平静地走回座位,又怕被人看出来我崩坏的表情,便一路低着头,来到了顶楼的台阶上。
我在那儿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或许是出于人的一种自我保护,久而久之,我便从内心里对周围的人和事产生了排斥的情绪,独来独往成为了我的代名词。
没有人困住我,是我自己给自己判了无期徒刑。
所以当我和老贺在走廊遇见她的几个好朋友时,我仿佛看见的不是几个和我一般大的少男少女,而是几块坚实的砖头。
几块打算在我和他们之间垒城墙的砖头。
老贺冲着他们走了过去,我默默地放开她的手,苦涩地笑了笑。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但她却突然回头,两步走回来又拉住我的手。
“陪我一起去。”她说。
“这是阿姣,我在九班的好朋友。”老贺把我拉到他们面前。
“阿姣,这是小春,我们初中就是一个学校的。这是维维,哦,这个是老铁,我们都这样叫他……”
老贺一个个地给我介绍着,我向那几块“砖头”绽放着我自认为最友好的笑容,他们也友善地冲我笑。
你知道吗,当砖头有了血肉,它们就不再冰冷了。
可是砖头为什么会有血肉呢?
因为我有魔法呀!
那个魔法,叫老贺。
《快乐是无价的》
我和老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心,是在那年五月的一个温暖的中午。
那天中午我俩都睡不着觉,她便拖着我出了教室,偷溜到操场上玩。
我们在小卖部门口的座椅上坐下,她用勺子一下下地挖着面前那杯老酸奶。五月的太阳明艳,却丝毫不刺眼,几只蝴蝶在一片金灿灿的日光中飞过,停在了桌角边。
老贺放下手里的小勺子,轻手轻脚地来到桌角,然后猛地朝那只蝴蝶扑去。
结果扑了个空。
她气愤地跺了跺脚,回到座位上继续吃老酸奶。
因为是午休时间,四周静得要命。就是在这样一种寂静中,时间被拉得很慢很慢,我仿佛看到了缓缓流淌的岁月和蕴藏在时光之中、那份不易被发现的美好。
我看着她笑了。
“你不开心吗?”她突然抬头问我。
“什么?”
老贺翘了个二郎腿,继续说道:
“你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总觉得你随时都有心事。”
“没有吧……”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老贺又挖了一勺酸奶,“但人活在这世上,最重要的是开心。”
“快乐是无价的。”她说。
忽然吹来一阵风,掀起她额角的碎发,在发隙间零落细碎的阳光中,她的笑容是那么美丽。
那天中午,我把所有的心事都告诉了她。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嬉皮笑脸的,而是一脸认真地注视着我,瞳孔里映着我的身影,让人觉得安心。
人是需要倾诉的,向自己倾诉、向他人倾诉、向世界倾诉……我总是习惯于向自己倾诉,却又没能拥有净化自己情绪的能力。
我对自己从来没有信心,我性格别扭、偏执、敏感又麻烦。
可就是这样一个差劲的我,还有我那些乱七八糟的心事,却被她那么认真地对待着。
面对这样一个差劲的我,她却说:
“阿姣,你很好,真的很好。”
“那些人不懂你的好,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那是我青春里最平常不过的一个中午。
花是红色的,草是绿色的,蝴蝶是白色的,阳光是金色的;
校服是蓝色的,球鞋是米色的;
小卖部的阿姨坐在货架旁打着瞌睡;
猫匐在不远处舔着自己身上的毛……
一切都同往常一样。
但我将永远记得那天。
在那一天,一个叫老贺的女孩子告诉我,快乐是无价的。
在那一天,她让我相信,我是一个很好的人。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芒万丈,有人一身锈。
老贺,不管我们是哪一种人,我们都要快乐。
《戴蓝色发带的傻缺》
我和老贺的班上有一个经常戴蓝色发带的傻缺。
澄清一下,傻缺这个词不是我说的,是当时班上的人对她的评价。
因为她总是在老师准备出教室时特傻缺地说一句:“老师,你没有布置作业。”
或是在课前突然站起来,夸张地对着老师:“敬礼!老师好!”
这引得班上的同学经常在背后议论她,后来渐渐没什么人愿意跟她一起玩,甚至有人在网上骂她。
其实我是有些为她鸣不平的。她和我文理分科前就在一个班,当时她坐我前面,给我讲过几次题,人不错,就是不太会说话,脑子不好使。
怎么说呢,她这个人真没什么坏心眼儿,相反的,她特缺心眼儿。
简单点说,丫的确实是个傻缺。所以我和老贺一直认为这个词跟她的气质特搭。
有时候我和老贺看到中午没人陪她一起吃饭,我们就过去和她一起吃。
凭心而论,她算是个长得挺可爱的女孩子,矮矮小小的,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白净红润,眼睛总是水汪汪的。
除了她不喜欢洗头之外。
她经常顶着一脑袋的油出现在我们面前,还喜滋滋地给我们看:
“老贺,阿姣,你们看,我四天没洗头了。”
我和老贺震惊之余,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老贺开了一包薯片,她就凑过来,自觉地摊开手,嬉皮笑脸地说:“谢谢你。”
她总是这样,用“谢谢你!”来代替“可以给我吃一块吗?”这句话。
谢谢都说了,总不能不给吧?
这个傻缺是吃到了东西,但我相信每个受她这样“威胁”过的人都曾在心里骂过一句:
神经病。
于是我和老贺经常教育她,让她说话的时候过一下脑子,她总是乖顺地点头,说她记住了。
她这样乖巧听话,让我和老贺天真地觉得:孺子可教也。
谁知她是:朽木不可雕也!
班主任的数学课,班里总是弥漫着一股睡意,我和老贺坐在位置上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看到班上这情况,班主任不满地说:
“有本事你们就趴着睡,别在这儿装模作样的假装听课。”
于是那个傻缺就真的趴下睡了。
她那趴下的一整套动作是那样连贯而流畅,我和老贺对视一眼,简直要惊掉了下巴。
最重要的是,这个缺货竟在班主任把她点起来,怒气冲冲地质问她为什么不尊重课堂时,揉着惺忪的睡眼,疑惑地反问:
“老师,不是你说的不要装模作样吗……你干嘛说话不算数……”
不得不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啊!
这个二货少女就是莹妹妹,我和老贺的好朋友,也是我们的快乐源泉。
她并不傻,她也明白谁的话里语带嘲讽,明白谁是真心对她好。
友谊是相互的,这个道理她也懂。
比如她总会带很多稀奇古怪的零食来学校。
“阿姣,吃巧克力糖!”
“老贺,喝豆浆吗?”
“煎饼果子你们吃么?!”
“刚泡好的藕粉,阿姣你吃么?”
比如她也会在有人怼我和老贺时勇敢地站出来,指着那个人的鼻子劈头盖脸地骂回去。
比如她会把QQ空间专门上传她的自拍的相册设置成我和老贺的名字。
比如,她说,我们要一直一直是好朋友……
《“碉堡”已被敌军占领,快撤!》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三个热衷于不写家庭作业。
我们每天放学都会对着一黑板的家庭作业仔细地研究,研究哪些作业老师肯定不会检查,哪些作业可以明天早上来抄,哪些作业是课代表批改。
我们的原则是:去其糟粕,亦丢其精华。
我们就像辛亥革命时期一群高举革命大旗的学生,发誓要向封建家庭作业说不。
慷慨激昂,斗志昂扬,然后统统被现实击垮。
我们因为没有完成背诵作业,便只能在语文老师要求全班一齐背诵的时候硬着头皮对嘴型。
我躲在前面那个同学的头后面,自认为老师看不见,便张牙舞爪、得意洋洋地冲着老贺一通叽里呱啦、呜呼啦呼、哇哈哈哈地乱对嘴型。老贺前面那个人又瘦又矮,根本挡不住她,她一面要竖着耳朵跟着大部队的读音对嘴型,一面还要痛苦地憋笑。
背诵完毕,语文老师噼里啪啦地点出被她看出来是在对嘴型的人,打头阵的就是我和老贺。
我对着前面那个人的大头研究了半天,觉着这脑袋怎么都能把我给挡个严严实实啊。
老贺打了个哈欠:
“角度问题啊,她在讲台上看不到你,但她要是走到教室右边,就能看见你了啊。”
我觉得有很道理。
我和老贺把各自桌上的那摞书垒好,堆成高高的一摞,然后听着语文老师之乎者也的催眠曲进入了梦乡。
是的,那堆“破烂”被我和老贺找到了正确用途,就是在上课的时候垒成一摞,然后躲在它后面打瞌睡。
那摞书被我们称为“碉堡”。
这样堪比中国万里长城、法国埃菲尔铁塔、英国大本钟的宏伟建筑,我们本以为它坚不可摧,没想到却在那节语文课上被语文老师的大炮轰垮了。
我这个小哨兵正躲在“碉堡”后会周公,突然就接到了前线敌军正在攻入的号令。
我还来不及拿起武器,“敌军”就站在了我面前。
“你给我把这堆书放地上去。”敌军威胁道。
“你的书就是你的碉堡,你就天天躲在碉堡后面睡觉。”
敌军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了我军的战略意图。
我紧张地望向老贺。
“碉堡”已被敌军占领,快撤!
《猎豹猎豹,我是豺狼》
班上的人总说,我们三个是幼稚鬼。
比如我们喜欢在课间召集班上的人玩躲猫猫,班上的几个男生总是在我们的威逼利诱下妥协,陪着我们一起玩。
虽然开心的只有我们三个。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我们三个一起玩,一个人找,另外两个躲。
决定谁当猫的机制是:三个人在手心手背里任选一个出,出到单独的那一个人当猫。
我和老贺经常耍赖皮,提早说好出手心还是手背,于是每把来找的都是莹妹妹。
莹妹妹连着找了我们好几把,气得直跺脚,却又很纳闷,自己怎么就把把都跟我们出得不一样呢?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常见的狡黠。
那个课间,我和老贺在味道令人作呕的女厕所蹲了整整二十分钟,一直到上课铃响了,也没人来抓我们。
我们回到教室,发现莹妹妹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冲我们露出胜利的笑容。
你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那表情仿佛在说。
我们这才反应过来,这货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来找我们!
我们这两只自以为聪明的小老鼠就这样被这只大笨猫反将了一军。
还有其他幼稚的事,比如在课上趁老师面向黑板写板书的时候站起来,掐着老师要转过来的前一秒坐下,比谁坚持得更久;比如我在地理课上偷偷举起手机拍板书,却忘记关闪光灯,差点闪瞎地理老师的眼睛;比如面对着面玩“谁先笑谁就是猪”的游戏;比如放学的时候遇到高一的学弟学妹,就假装认识他们似的凑到他们面前跟他们说拜拜,然后在他们的一脸惊愕中头也不回地走掉……
比如,在晚自习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想象我们是一支特种部队。
老贺将手比成手枪的形状举在太阳穴旁,猫着腰跑到走廊的拐角处,然后冲我挥了挥手:
“猎豹猎豹,我是豺狼,前方安全,请速速跟上。”
我扛着我的95式狙击步枪,背贴着墙壁来到老贺身后。
“猎豹,你听着,这次行动对组织十分重要,你先撤,我来善后。”
“不,不……”我倔强地摇头,“要走一起走,我不能丢下你!”
“你快走,这是上级的命令!”
“我不!!”
“再不走就没有时间了!”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老贺说着就把枪对准了我的脑门。
“把枪给我放下!”莹妹妹从我身后站出来,用枪指着老贺。
“你把枪放下!”我冲着莹妹妹举起枪。
“你先放!”
“不,你先放!”
“不!她先放!!”
形势复杂,我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你们三个干嘛呢!还不去上晚自习?”
于是三个训练有素的特种兵慌忙收起手里的武器,逃也似地离开了枪战现场。
高二整整一年,我们“铁三角”就是这样没心没肺地度过的,直到高三那年,班主任把我们调开了。
因为我们的成绩……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不过没事,在课上我们依然能隔着茫茫的人海,玩一把“谁先笑谁就是猪”的游戏。
《我成人的那一天》
我是在高三那年满的十八岁。
老贺比我还要激动,提前好几个月就开始给我准备礼物,我问她准备了什么,她说保密。
直到我生日那天,她提着满满一口袋的东西还有厚厚一摞信站在了我的面前。
不知怎么的,班里的那群男生也知道了我那天过十八岁生日的消息,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说要给成年的阿姣一个拥抱。
我假装不情愿的样子,可还是大大方方地张开了双臂。
原来不知不觉,我早已融入了这个集体。
英语晚自习的时候,我偷偷打开老贺给我的信,信有很多,她是从好几个月以前就开始写的,里面记录了我和她从最初认识到熟悉的点点滴滴,还有她对我们未来的憧憬。
我一口气全部看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个平常一遇到写作文就头疼的女孩,给我写起信来竟然文笔这么好。
我把眼泪憋了回去,把信装好,扭头看了看她,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然后打了个哈欠。
我笑了。
我还记得,那是高一下期的五月份,她来到我的身边,和我成为了朋友。
这么久以来,她一点也没变,变化最大的倒是我。
是她带着我重新认识这个世界,重新认识我自己,重新变得开朗起来。
她是我高中的第一束光。
晚自习下课,我去找她,拉着她到楼道里,然后抱住她。
“我怎么有点想哭……”她蹭了蹭我的衣服。
我低头,看见了她晶莹的眼睛,她赶忙用手抹掉了眼泪。
我们在楼道抱了很久,直到情绪都平静了下来,才拉着手回到教室。
“我觉得我好幸运。”我说。
“我也是。”她说。
《君睡长江头,我睡长江尾》
打瞌睡这件事,简直是贯彻了我和老贺的整个学生时代,就连现在到了大学也戒不掉。
原来坐在一起的时候,每当我们困到昏天黑地、快要一命呜呼时,我们就开始朝着对方一个劲儿地碎碎念:
“我快疯了。”
“我要困飞了。”
“老天啊,让我去死吧。”
瞌睡就像一种会传染的流感一般,迅速在我们之间交换,然后致我们于死地。
这种步调一致的睡眠时间实在太过于根深蒂固,导致即使后来座位被调开了,这样一种“心灵感应”依然存在于我们之间。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会为老师增加工作量。
因为原来坐一起的时候,老师走到我们身边就能一下叫醒两个人,而现在,他们要先叫醒我们其中一个,然后跨越整个教室,千里迢迢地去叫醒另一个。
我们的英语老师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被我们俩折磨得几乎快要疯掉。
可他还是兢兢业业、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叫醒我们,在我艰难地挣开睡眼抬头看向他时,他的表情凝重,镜片后的小眼睛里写满了“生无可恋”四个字。
“你们俩还真是君睡长江头,我睡长江尾啊……”
下课后我和老贺一起去厕所,几乎是同时说出那句话: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最后的夕阳》
那是高考前一个月的时候。
我记得那段时间,班里有时候会突然安静下来,就好像大家都在那一瞬间陷入了沉思,有关于未来,有关于分别。
每个人都如机械般地不断往脑中填充知识点,没有人再去关注窗外梧桐树的树枝上有几片树叶,没有人会再望着蓝天发呆,数天边的云彩。
夏天仿佛不再是夏天,而是一头带着倒计时的怪物,一遍遍地在我们耳边倒数剩下的时光。
在一个气氛极度沉闷的晚自习,我和老贺从教室偷溜了出去。
从教学楼到操场,我们一路狂奔,像是发泄了那么久以来心中的情绪,风在我们的耳边呼啸,就像不知不觉从身边溜走的那么多的光阴、那么多个日夜。
在最后的这段时间,我们太想抓住些什么了。
可最好的时光往往就像这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我们抓不住的。
我们来到艺术楼,趁着门卫叔叔不注意,推开窗户偷偷翻了进去。
艺术楼的一楼摆放了许多音乐器材,有钢琴、架子鼓、萨克斯……还有一些我不太认得的乐器。
我们随意摆弄着这些乐器,突然,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把我们吓了一大跳。
他穿着高一年级的校服,手里拿着一支长笛,面容清秀。
“你们……”
“我们是高三的学姐,晚自习溜出来透透气!”我急忙说。
“哦……”那男生点了点头,转身走到角落继续吹曲子。
我对音乐比较感兴趣,便拉着老贺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吹笛子。
或许是我们的目光让他有些不习惯,没吹一会,他就放下笛子看着我们,问道:
“你们不回去上课吗?”
“你不回去上课吗?”我反问道。
“我是艺术特长生,每天晚自习都会来这儿练习。”他微微笑了笑,笑容里透着些小小的得意,“这是我的练习室。”
这么大的练习室,这叫练习厅还差不多!
艺术生就是好啊,不用整天面对那些枯燥的知识点,把自己的命运交给那一道道冷冰冰的考试题。我心想。
因为怕耽误他练习,我和老贺不再死死地盯着他,而是来到钢琴旁玩钢琴。
老贺有一些钢琴基础,她掀开琴盖,弹了一首《致爱丽丝》。
夕阳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来,在钢琴黑与白的琴键上留下绚烂的光影,那光与影笼罩着老贺的手指,像一帧精美的电影镜头。
我坐在琴凳上,靠着老贺的肩半眯着眼休息,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男生突然走到钢琴边看着我们。
“你们想不想听交响音乐会?就当放松放松。”
我和老贺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把遮光帘拉上,拿遥控器降下了艺术楼的大屏幕。
室内突然变得昏暗起来,只有荧幕的微光浅浅地照在我们脸上。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支曲子,可惜只在维也纳音乐厅演出过一次……你们听,有没有一种悲壮的美?仿佛下一秒就要戛然而止、消失不见……”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有关这首曲子的知识,我也听不大懂,就偏过头去看他们。
老贺坐在我的右边,男生坐在老贺的右边。我看着他们那一刻年轻而美丽的侧脸,整张脸随着屏幕的亮度而忽明忽暗,像是一瞬间来到天堂,下一秒又跌入地狱。
在明灭的沉浮中,我突然想起两年前我和老贺第一次说话的时候。
她在走廊上伸腿拦住我,笑眼盈盈地对我说:
“喂,下一周,我们要坐同桌了哦。”
从那以后,我高中生活的每一天,都是这个女孩子。
我突然有些想哭。
我不懂古典乐,也不了解交响曲,却在那一刻突然理解到了那个男生说的话。
那是一种悲壮的美,仿佛下一秒就要戛然而止、消失不见。
因为高三的我们,每一天都怀抱着这样一种心情,害怕分别、惧怕未来。
可我们还是要前进,即使未知,即使迷茫,也要披荆斩棘。
在那个黄昏,我们三人在昏暗的艺术楼静静地听交响乐。
音乐的声音很大,可我还是听到了那个少年轻微但坚定的声音:
“我以后也想站在这样的舞台上。”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容易的,只不过目标不同、所走的路不同、经历的事不同而已。
十几岁的我们每天都在用力地奔跑,向着光的方向冲刺着。
不过还好,觉得累的时候,我们能坐下来,一起听一场音乐会。
十几岁的我痴痴地望着同样是十几岁的他们。
少年少女的眼里有光。
那是独一无二的,唯属于少年少女的光。
《还好有你在》
有时候我常会想,如果高中时期我没有遇见老贺,没有遇见莹妹妹,我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我会变得和现在截然不同吧。
但不管怎样,我接受现在的自己,也喜欢现在的自己。
青春里的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意义,而这两个女孩教会我最大的道理就是:
要快乐,要爱自己。
只有善待自己,世界才会善待你。
我们的青春结束了,但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一切都是那样崭新,似朝阳喷薄而出,似新条抽出新芽,似溪水驶向远方,似流云散至天边。
似她们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措手不及。
那些陪伴我成长的女孩,还好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