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生命历程中,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鲜活的生命。她(他)们或明朗,或隐晦,充当着过客的身份,刻骨着那段记忆,为每段旅程涂上不同的色彩。
今天想聊的是,每段人生都会出现的青葱岁月。那时虽青涩与懵懂,却总是回予世界善良和温柔。那是所有美好的启蒙,也是我们最纯真的年华。
相识那年,初一。你十三,我十二。
108班,我是一班之长,你的分数在垫底,成了帮扶对象。
印象里,肤色偏白,两颊有些小雀斑,鼻子有点塌,个子小小。明明姿色平平的你,却引来班里班外,几个早熟的帅同学疯狂的追求。而你总是爱答不理。那时的我,不懂你身上什么在吸引他们。想是那年情窦还未开,不能理解男女之间的愉悦之情,所以总是以貌取人,觉得应该长得好看的姑娘才更招异性喜欢。
这是后话,那时也不在意这个。就觉得,你不搭理人的模样,在我眼里,很拽很酷。
区别于他们,你对我不一样。那三年的朝夕相伴,就像春日里的一抹新绿,发在心口,到现在,还留有余香。
也许,是因为你身上有种神秘。连我都喜欢腻在你身旁。课上传字条,课后长话家常。似乎,我们本该就是一体的相关那样存在着联系。
我家离着学校,步行五分钟就能到,而你家,骑着自行车,得用上半小时。我成了走读生,你在校寄宿。
我很喜欢午饭时间,找借口不回家,跟着你,在学校的蒸锅旁,大口吹着雾气帮你找饭盒,喜欢就着你妈妈做的咸腌萝卜干,分着那盒时不时夹生的米饭。
也很喜欢拉着你的手,带上门口小店炸的地瓜饼,沿着小路,爬上学校后山那满是坟堆的小山岗。手边拿着书,心里仰着天,嘴里说着风流倜傥。那惬意的时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害怕坟堆里住着谁的过往。
在学校呆不够,还要把你带回家陪睡在我身旁。那时,大姐去读大学,哥哥在高中寄宿,爸妈守着木材生意,余下诺大的房子,成了你我的欢场。想不起那时与你说过的话,只记得,话总是太长。
还有周末,换到你的床。我才知道你孤僻的性子,源于单身家庭的倔强。那时不觉有异样,觉得每个家有每个家的模样,只要你,是我知交的玩伴就好。就这样,我睡你这周,你陪我一夏的过。
哦,说起夏天,还有不可避免的海边游。骑着自行车要一个小时的路途,总是大中午的去,看看家住海边的同学,画画沙滩上的泥沙,踩踩海农们晒的海带。
看似好生快活的人生,总要拿点代价去交换。比如,骑自行车下坡的时候,为了捡从篮子里掉出来的羽毛球拍,双手去抓摔下来的血迹斑斑。你擦着我膝盖上的混血泥沙问我疼不疼,我咬着牙笑着求你把新裤子补个好看的丁。还有,还有每回去,每回回来必得的高烧…
你知道吗?一定是那个时候把高烧次数用完了,我现在感冒都不发烧了……
后来,毕业。我考上了区里师资最好的高中,你完成了义务教育,去了工厂上班。
刚开始,我们互通书信,你说着工厂里的见闻和尔虞我诈。而我,所见所闻,还是只有一本书映射出来的荧光。
渐渐的,关系淡了。我有了新欢,开始去维系另一份共鸣情感依托,而你,那时我想,你也在你的世界无暇顾我。
似乎交织线已分,我们正走向各自敞亮的人生。
直到,有天,你突然来找我。毫无预警的出现在我的租房门前。有股子生分和沉默。我不知道是来源于你,还是根源在我。
一开始以为是叙旧。可是你哪也不去,就想在我宿舍呆着。我去打饭回来,坐在床沿看你趴在桌上扒拉着手里的筷子。
许久,你说,你的身子没了。那个很喜欢很喜欢你的厂友,趁着聚会,在你杯子里兑着什么汽水加味精之类的,得逞了。
我不知道拿什么话安慰你,也不知道该教你怎么办。那时的我,彻头彻尾的一个书呆子啊。原谅我的毫无用处。
你在我的床上躺了三天,然后走了。临别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也再也,再也不知道你去了哪,在做什么。
直到,直到大学毕业从天津回来,偶遇。
才知道你已嫁给那人为妻。你微笑着说,他家条件不好,三、四层的楼,还没装修,聘金也没给,阿妈还生着气…怀里的女儿已经会叫妈妈了。
尽管留着联系方式,你也没再找过我…
后来,知情的朋友跟我说起。他在棋牌室放着高利贷,尽管差事不好听,但是人还算麻利。说家境不好的时候,一个月一千多的工资都会交予你,让你去外头吃一碗喜欢的筒骨面…
而现在,小车买了,房子亮堂了,街坊邻里看见你会笑了…
想来,这份选择,也算苦尽甘来。心有余欢,不敢说与你听。因为,那年的你我,不知是否,还存活在你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