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怜的人,成了爵爷,那可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荣耀啊!他满心期待有些事情,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去实现了。可是,他不知道权利是别人给他的,当然别人也随时可以将它剥夺。
巴基尔费得罗告诫他,现在的他再也不是卖艺人了,为了体面,得和过去一刀两断。
他多想把自己的离奇经历告诉他爱的“蒂”,还有救命恩人于苏斯,他是那么迫切要与他们分享啊!现在的他有那么多权利,甚至可以决定国家的命运,他当然什么都可以做到。可是他发现,连基本的自由出入的权利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于苏斯没有等到他回来,却等到了凶狠的官吏。他们限于苏斯一天之内离开伦敦,连同他的马戏团!因为关于格温普兰的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因为那些掌握着别人命运的人,不希望秘密被人窥探到。
于苏斯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驱逐了。在格温普兰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他徘徊在幽深的宫殿里找不到出口的时候。
在这个华丽的宫殿里,所有的美梦破灭了!他的曾经的女神——后来名义上的妻子,亲口告诉他,她只爱他的卑微与丑陋,她只喜欢堕落的生活,她喜欢的正是他的街头艺人的身份。这个疯狂的女人,当知道他成了自己的丈夫,而且还是爵士的时候,她极度厌恶地转身离去。
命运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又总出乎意料,因为谁也控制不了别人怎么想,怎么做啊!
格温普兰第一次参加了上议院会议,注定也是唯一的一次。在那里,他看到那些愚蠢、轻浮的贵族们,草率地决定着国家大事。他忍无可忍,他勇敢地站出来呼吁,可是只遭到全场的嘲笑。
他多么痛苦啊!“我是大人物中间的一个,可是我仍旧属于老百姓,我置身在这些朝欢暮乐的人当中,可是我仍旧和受苦的人在一起。唉!这个社会是不合理的,真正的社会早晚总有一天会来的,那时候就没有贵族了,人人都是自由人,再也用不着卑躬屈膝,不再有愚昧无知,不再有奴仆,不再有国王了,只有光明!我在这儿,我有权利,我要使用它,如果我为自己使用它,它就不是权利,如果我为所有的人使用它,它就是权利。“
他看到了这个社会腐烂的创口,他想做医生,以为自己可以让它药到病除。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权利,让这些人的丑恶的灵魂回到正途。可是,他听到的只是更无情的嘲笑。他沮丧极了。
“他觉得他的面具好像翻了过来,正面是欢迎格温普兰的百姓的同情,反面是拒绝费尔曼爵士的爵爷们的憎恨,一面是吸引,一面是排斥,这两种力量把格温普兰弄糊涂了。”
原本一心以为“我要做穷人的爵士,我要替沉默寡言的绝望者说话,我要传达他们口齿不清的声音。我要去救他们,我要替他们控告,我要做百姓的喉舌,百姓嘴里的钳口塞拔掉了,我要做这血淋淋的嘴巴。”
可是替哑巴说话是好事,对聋子说话就太悲哀了!他一败涂地。
像做了一场恶梦,他最终还是逃出了这个可怕的宫殿,让一切权利和荣耀见鬼去吧!他只想回去做格温普兰,去找爱他的那些人。
可是他是个不幸的人,自从被关进宫殿以后,命运不可逆转地发生了改变。他千方百计找到于苏斯他们的时候,他只是来得及赶上“蒂”最后的告别,“蒂”在他怀里永远闭上了眼睛。
他的希望彻底破灭了,只觉得未来如同黑夜的大海一样没有尽头,他太渴望解脱,他跟着“蒂”走向了天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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