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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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从已快成熟的麦田间回来,稍作休息便开始下一步的准备。他关掉房间内的所有能发出亮光的光源,甚至本想抽根香烟排解忧愁,打开烟盒掏出一半又放了进去塞进口袋,以防有人有意无意看到了他不太寻常的行为。趁着窗外斜上方洁白的月光,他反复清点着前些天从集市上买来的作案工具。

斧子、绳索、布条、手套、电击棍、胶带、铁锹以及他也叫不出名字的一包化学粉状物品。为了逃避事发后被人察觉,他特意分时间段,在不同的集市上买来各种物品,这些店铺均遍布在他家方圆十里之外。

更甚者,他前去买这些材料之前,在林场周围有意无意的闲逛时,经过垃圾堆的旁边。有一只斜躺着装有旧物的巨大纸箱,随手胡乱翻了一下,便找到一身沾满木屑尘土的工服,拿回家深度清洗后,顺便把自己装扮成一名经验丰富的伐木工人。

他和五金商店的老板相谈甚欢,一帮没有农活劳作的闲客们,也都个个依靠在灰色墙面手舞足蹈,对昨晚新闻播放的国际油价的涨跌夸夸其谈。眼看太阳快要到屋顶正中央时,他对老板告别,向林场方向离去,过了一百多米又搭车反方向朝家迂回。

在村头三里外的田地中有几条深沟,每到夏季将至必将形成令人作呕的淤泥沼泽。所以除非天上掉落黄金,不然连个野鸟都不会从此经过,这恰恰正是他选择此沟用来掩盖尸体的原因。对于肉体腐烂产生的异味,他也早有准备,那一包本来是一致想成位伟大化学家的表哥,用于做实验用的化学物品。也被他偷偷拿来,利用此物能强烈清除任何异味的性质,把尸体完全埋入地下,从此世间蒸发。

清点所有的工具后,他起身向屋外走去,由于老屋常年无人居住,拉开木门的同时发出了瘆人的摩擦声响。还没等他惶恐的瞬间,一只不知是谁家的猫狗在门外窝着,忽然一下被吓得窜了出去。由于三面都已是的三尺高的青砖矮墙,等他顺着逃窜的方向望去时,却是一片漆黑的夜色,随即斜躺在藤椅上点燃了刚才藏匿进去的香烟。

四周万籁俱寂,他只能听见自身骨骼相互扭动和平稳的呼吸声,抬头遥望,也仅有几颗昏暗的星点装扮这越来越混浊的夜空。待香烟快要燃到一半时,他头脑忽然休息过来,变得异常清醒,最近一些繁杂事情又不由自主从脑海重演一遍。仇恨像极了干柴上浇灌了桶油,红通的火焰窜的极高,他猛地起身,把半卷香烟紧紧握碎在手心。

转身回到屋内躺在散发凉意的老式大床,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件白色外套,内心掩饰不住的一阵阵酸楚,流露在外。

初春时节,白杨带着相恋多年的女友,从城市回到乡村老家游玩踏青,傍晚回老屋的路上遭遇不测。被一帮散发酒气的流氓横路拦截,白杨与其理论争吵之时,对方趁乱把女友劫持后消失,他愤怒与流氓们大打出手。结果双拳难敌四手,反而被拳打脚踢痛殴一顿,艰难爬起借助附近村民电话报警,半个钟头之后在本村的二赖家将其抓获,并救出衣衫不整的女友。

经过医院初步鉴定,女友的精神出现了极大的刺激,所有的男性都被她认为来自深渊的恶魔。连白杨轻轻碰了她一下脸颊,都会遭到非常激烈的反抗。

“啊~滚开,大流氓,快离我远一点!”

女友撕心裂肺的大喊,四肢在病床上胡乱蹬着。

白杨万分恼火紧握双拳,发誓一定要把这些家伙千刀万剐,紧接着这些人都被关押县城的拘留所中,等待法律的严惩。白杨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间接的找到了在行业里威名远扬的刘律师,很快,其他同伙都相应得到应有的判刑,只不过幕后主某二赖的却百般抵赖,迟迟不能入刑。

眼看案件进展的缓慢,白杨心烦意乱随口一句:“要不自己拿个家伙砍死他算了!”刘律师神情紧张立刻拍了拍他,示意不要有冲动的想法。

二赖是村中除了他哥最恶劣的家伙,他哥大赖去年带领一伙人在国道上抢劫货车,不料遇上了硬茬,对方加油门闯了过去。十来个人就他惨死在轮下,村中得知此事,无一不欢声雀跃,茶余饭后聚众笑谈。二赖之所以嘴硬耍赖,还不是因为县领导内有他老舅撑腰。众所周知的事情村民们也只敢暗自小声议论,谁要是不懂事理摆在桌上高谈阔论,那后果可想而知。

白杨的发小,名叫周到,但做事情一点都不周到,前几天和人聊天吹牛。拿二赖他领导老舅调侃,正好被赌钱输了一夜路过的二赖听到,一个电话叫了几个家伙,当街把周到暴打至医院骨科部门。

白杨去医院看他,全身绑的像个即将下葬的木乃伊,不过这厮脑子还算清醒,一个劲儿和白杨回忆童年的种种往事。

“我听护士说,你恢复的不错,这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白杨把果篮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

“你看我这情况像是痊愈的人嘛?”

“年轻力壮的,拆开石膏就好了。”

“你能过来看我,很欣慰。”

“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今天一来是探望你,二来想了解你的打算。”

“什么打算?”

“就这样算啦?”白杨指了指他吊起来了双腿。

“还能怎么办?哑巴吃黄连,人家我们哪能惹得起。”

“我知道惹不起,至少这种家伙得教训一下吧!”

“怎么个教训法?当面给几个耳光?”

白杨左右看了四周,确认无人后,往周到床前靠近一点,手挡着声音的外扩。

“你也知道我得事情,打官司惩治他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等会,容我打断下。听说他不是判刑了吗?”

“判个鬼!他妈的还不到三个月就滚出来了,我的律师都拿他没办法。”

“那你的意思,我们合伙把他给那个?”周到说着手做一个割颈的动作。

“哎呀!想哪去了,这么血腥的事情咱可不干,简单趁他不妨教训一下得了。”

“我不去!违法的事情我可不干。”

“你这家伙怎么和你说不明白,把你打的这么狠,脑子没坏吧!”

“人家有啥关系,你也知道,后果谁能承担的起,何况我还要在这个地方生活。”

“我刚不是和你说了吗,趁他不备,就算神仙也有大意的时候,揍他一顿就行了。”

“那我也不去。”

“不是我说你,这么大人了,受这么多屈辱,一点骨气都没有。”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你再……”

“我困了,要睡觉了。”还没等白杨说完,周到就闭上眼睛扭动头颅向窗外。

“怂包!”白杨愤愤离去。

这几天的后半夜,白杨都会背着工具去泥沟中挖坑,一开始由于计划还没那么周全,坑挖的不是多么的规整理想。随着脑海中的草图逐渐清晰,所有杂乱无章的主意都要按顺序摆放,从他出手让二赖倒下的瞬间,一切紧张有序工作才算正式拉开序幕。

这坑挖的几尺之深,每天完工后都会拿出从家带来的草席盖在上面,然后表面还得弄层乌黑发臭的黑泥作为掩护,以防有哪个喜欢捉兔子野鸡的家伙无意打搅了他的周密计划。

每次都得反方向的离开此地,直到走在水泥大路上后,把特大号橡胶水鞋脱下换上帆布鞋后,他才向老家的村庄迂回。

二赖从拘留所放出来后,劣性不改依旧作恶,最近大概手气极好,每天凌晨都会和一群家伙骑着摩托到县城寻欢作乐后回村炸街。有个不知情况的老头大骂了几声,以表心中的强烈不满,次日清晨发现自家的铁门不翼而飞,院中的几只肥狗也都被下毒后乱棍打死。经白杨细致观察,把村头那条路提前做下手脚,便可以让二赖落单,以便创造下手的机会。

动手的当晚,残月高挂微风拂过,金黄的麦田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浅浪。白杨黑衣蒙面带上手套站在高处,精神抖擞眼神坚定似乎早已准备好一切。

他先把铁锹、化学用品和油布袋子,藏在泥坑旁的草丛中,然后走到二赖将要路过的大路上,在一旁的水沟中捞出些建筑垃圾摆上作为路障。这样可以使得他们的成群结队被迫分散,从而得以趁其不备在背后下手,在密集的麦田中掏出腰间的布条缠住的斧子对其头颅狠狠敲打,然后把尸体装进塑料袋中。随后借用二赖的摩托车拖到他经常挖坑离开方向的大路边,换上水鞋扛到泥坑旁扔了进去,打开口袋中的“秘密武器”撒了上去后,用发臭的黑泥盖上,原路返回即可大报此仇。

距离很远,便可看到一路灯光慢慢靠近,那摩托引擎的撕裂夹杂着人性的嚣张,在白杨故弄的障碍前停下。几个人身影摇摇晃晃的吵闹不停,时而大声喧哗,时而笑声怪叫,随后一个个呈S形前进。

白杨露出久违的笑容,大概是因为狡猾多疑的缘故,二赖让随行小弟们前面开路,自己却在最后面随行。但这厮万万没想到的是,有只等待多时的黄雀,在一旁的麦田中,垂涎欲滴的跃跃欲动。

吹着小曲的二赖,被酒精灌懵了脑袋,胯下的摩托摇摇晃晃,差点扎进了水沟。被白杨一把好意的扶正,二赖露出感激之情的憨笑,抬手拍了拍白杨肩膀,嘴里嘟囔着:“好样子。”

趁着月光的惨白,他能清晰看得出对方猥琐恶劣的嘴脸,一把抓住二赖的衣领,使其重重摔倒在地。对方张牙舞爪本能反抗,却被白杨一个重拳两下脚踢,弄得服服帖帖,任由被拉向深处的麦田。

二赖明显没见过如此恐惧的阵势,平时恶贯满盈的模样消失殆尽,全身颤抖的同时还不忘发出求饶的言语,试图用家中藏匿的钱财去磨灭自己曾犯下深重的罪孽。

此刻,白杨感觉动手时机差不多到了,右手向后腰部位摸出处理过的斧头,举过头顶要向头颅猛砍去。随着二赖便发出震荡四方的鬼嚎,一阵恍如白日的强光从大路射来并伴有嘈杂的声响,细听之后,不太像是汽车轮胎碾压路面的声音。

次日清晨,东方的曙光才刚刚冒出地平线不多,田地的露水还未被完全蒸发散去,白杨神清气爽已在县城的一家早餐店安稳坐下。自从规划报复杀人计划以来,生活作息乱七八糟,他大口嚼着新鲜出炉的烙饼、喝着羊肉粉丝汤,平凡的日子原来竟是如此的充实满足。

搁置已久的心事已经办完,他也要回到城市继续本职工作,取走长途车票,坐在候车大厅百无聊赖盯着大屏幕的滚动的发车时间。临近十分钟时, 他前去一旁的便利店买了瓶纯净水,店内的大叔看着本地电台的新闻,并把声音放的极大。每个前来消费的乘客不得不扯开嗓门与其交流,方才能达成一笔交易。

他刚走后,电视里面便传出本地村庄,在凌晨夜里发生一起恶劣凶杀案,死者男,姓名:王小亮,常被人喊绰号:“二赖子。”

从警二十余年的薛警官和同事蹲在泥坑旁详细观察每个疑点,法医把用油布袋裹着尸体装上车,取证的同事过来对薛警官讲,距离掩埋尸体地点二十多米地方有摩托车残骸。

“摩托车完全破坏了吗?”薛警官边走问道。

随行的回答:“是的,初步判断是死者的物品。”

薛警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被摧毁成空壳的黑色铁皮,也拉上了车上送往公安局调查。

“报警的人呢?”薛警官问。

“是当地的干活的人路过发现的异常,骑车到镇上用公用电话打的。”

“那村里都有电话,为什么要跑到镇上呢?”

“难不成怕报复?”

薛警官回到埋尸体的泥坑,环绕四周,都是干枯的不毛之地。想必是这能透过几层口罩渗透的臭气,是没人愿意长期在此耕种的。

一行侦查人员,沿着摩托骑行的方向,走到大路,薛警官在蹲在边上观察小路上被风吹乱的草丛。

因二赖生前作恶太多,警方把犯罪嫌疑人锁定在,前来追杀的仇家。经过多日排查,嫌疑人遍布方圆十里各村,这让调查组一时陷入僵局。

时针指向凌晨两点,办公室只剩还在盯着墙上复杂关系图片的薛警官,默默地一跟接着一根吞咽吐雾,天亮以后他宣布一个重大决定:案件进展的方向转变为——寻求报警人。

消息发出的第二天,有人匿名提供破案线索,距离案发现场不远的一村庄,有一户破旧农屋中有极大嫌疑。警方得知消息后,立马派人身穿便装前往,为了不打草惊蛇,一队人从中午包围到夕阳落尽的傍晚。确认犯罪嫌疑人并未在屋内后,便进入搜查,在里屋的大木床下,发现了一系列可能与本案有关的各种工具。

次日下午,白杨在机场落网,被带到审讯室时,他一脸轻松自在。完全没有其他犯罪嫌疑人那般惊慌恐惧,这让闻讯前来的薛警官颇感奇怪。

“既然到这里,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说吧。”坐在对面的薛警官直截了当问道。

“哦,我今天是准备出差的。”白杨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这让旁边的另一位审讯警察同志愤而拍桌。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装傻充愣的。”

还没说完,被经验老道的薛警官拍肩膀,示意不要激动,然后走过去递给白杨几张他家老屋现场照片。

谁知,白杨都没正眼瞧一下,开口问有烟没?

方才大怒的同志刚要起身,被薛警官再次拉住,主动掏出香烟给白杨点燃,白杨吸了几口神情忽然严肃起来。

“二赖人现在哪呢?”白杨问。

“死了。”薛警官回答。

“死了?”白杨显露出一副疑问的表情。

“很惨,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口,共有三十二个。”

“刀口?”白杨依旧发出疑惑不解的疑问。

“我们在你老家屋内发现了作案工具,工具和鞋子上面的泥土和掩埋尸体的坑边的泥土相同。”

“然后呢?刀子呢?”

薛警官旁边的同志拍了下桌子。

“这还用问,肯定被你扔掉了。”

白杨拍了拍自己的头颅,仿佛恍然大悟,用轻蔑的语气不快不慢地说道。

“噢!这家伙平时作恶多端,树敌太多,肯定被人报复了。”

“我们警方也是这么分析的,然后……”薛警官说。

“然后就认定我为杀人凶手了。”白杨不耐烦的打断道。

严肃的同志用手指关节处重重地敲了敲桌面:“咳咳!你给我老实点,物证都摆在上面,而且经过我们调查,你在死者生前的众多受害者中,受到的侵害最大。”

“不好意思,再次打断一下,我与他的事情到此为止。因为本来等我工作忙完之后,准备再起诉的,但毕竟死者为大,我现在也不会继续追究以前的事情了。”

“是这样的,我们怀疑你也是有道理的,单单就从你床下搜索出来的工具上来看,符合案发现场所必要的条件,而且上方的泥土也是和掩埋尸体旁的泥土相当吻合。”薛警官说道。

现场沉默约十几秒,几人面面相窥,又看向别处。似乎已真相大白的案件,又似乎被蒙上了几层暗纱,让本来清澈的水流又变得十分浑浊起来。

“人不是我杀的。”白杨说道。

“那你所准备的工具又作何解释?”薛警官质问。

白杨看一下上方又低头,叹了一口气,便继续说。

“这些工具确实是为了报复二赖所准备的,我与他的之间的恩恩怨怨,你们公安部门都知道。但不管怎么说,真正杀他的人不是我。”

“你是说另有其人了?”薛警官疑问道。

坐在旁边一脸严肃的同志,忽然手挡着嘴巴靠近薛警官小声说:“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就是此案的凶手。”

“今天先到此为止了,我要去法医那里看验尸报告。”薛警官说完起身离去。

“就这么走了?还没搞清楚呢!”白杨急切道。

“一会见!看你小子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另一位警官怒斥道。

报告上称:这三十二刀都深深扎进全身各处,而且头部面部伤害最为严重,通过解剖尸体细微发现此刀为弯刀,且极为锋利。

薛警官看完后,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首先他大胆假设了两种答案:白杨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白杨是凶手,他利用警方没有掌握完整证据链,百般抵赖企图逃脱法律制裁。可是白杨太天真了,怎么能轻易骗过薛警官锐利洞察的双眼。多年的从警破案的经验告诉他,案件再这么一味的审查下去,仍旧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一无所获,真相在哪里?也许并不远。

太阳刚顺着树梢往上爬时,村庄附近的金黄麦田中,出现了很多忙碌劳作的身影,薛警官在路边抽着闷烟到处张望。时不时有人过来同他聊天,无意被人识破其身份后,更是多人前来闲聊。对于平淡无奇的日子中出现突然一位警官,大家还是感到十分意外和兴奋。得知薛警官想要了解二赖的生平事迹,众人兴致高昂,纷纷吐露自己脑海储存的关于那家伙种种恶劣事迹。薛警官听后点头微笑,经过简单的过滤,围观的热心群众所提供的信息没有任何提取的必要。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草帽的中年男子面露难色,抱怨连臭名远扬恶人的死去这么重要,他家的传家之宝丢了都没人来管。还嚷嚷道天理何在!有人笑着问是什么金银元宝这么生气,另一个人便带着笑意附和道:“他家要有这些玩意儿还会和我们一起种地,一把破镰刀罢了。”众人大笑。

“滚一边去,十里八村哪个不知道俺家以前是有名铁匠世家。”

两人越吵越凶,眼看快要打起架来,被薛警官前去拉住。大家猛地想起还有警官在旁边这么个事情,纷纷收敛爱起哄的性子,装模装样的劝二人握手言和。随后众人也被薛警官劝着散开,各自忙碌。

“在家被盗走的吗?”薛警官拉着方才丢失的那人问。

“应该是田间地头,前几天我慌忙回家,漏掉了。”

经过一番闲聊,薛警官得到一些重要的讯息,经过分析,或许和此案有关。

镰刀是普通金属打造,除了特别锋利外并无他用,不存在有人捡起作为价值物品收藏。而且刀面和其他地方都有他家特有的刻字,所以就算有人捡去用来自用也不可能。那么有没有可能那天晚上被凶手拿来杀二赖呢?再次确认丢失的日期后,薛警官突然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火速赶往法医那里。

法医接过薛警官递过来崭新的镰刀紧邹眉头。

“对比一下刀口的弧度看下。”

不一会儿,法医向薛警官点头确认。

审讯室内,光线强烈,空气宁静,白杨无精打采。

“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然可就没有这么多时间陪你闲聊了。”

“人不我杀的,我最多也是个杀人未遂,说的够清楚了吧!”

“你虽然准备充足,但导致被害人死亡的不是你随身携带的那些工具。而是一把锋利的镰刀。”薛警官说。

“可是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购买过或者藏过任何有关镰刀的行为。”白杨辩解道。

一旁的同志小声对薛警官说:“我们调查过了,床下的东西确实是在别处购买的,包括衣服也是林场附近捡来的。”

“我今天上午在案发现场附近的路上,了解到了一位丢失镰刀的村民。初步认定,你那晚作案的同时,趁机捡起路边地头的镰刀,对被害人残忍采取举动。”说完,薛警官拿出刀口对比镰刀吻合的图片。

白杨张大瞳孔,一时语塞。疯狂摇头表示抗议上述说辞。顿了会,薛警官继续说:“单单就这些我们还不能确认你是凶手,案发当晚,有一辆货车从村口经过,在那条路上,行车记录仪上记录了一个身影。”

把照片拿过去让白杨确认一下,白杨承认自己当晚只动手用拳头挥打二赖,斧头还没砍下,便被强光吓得慌乱逃跑了。剩下的事情则什么都不知了。

“放你的狗屁!难道尸体自己跑到你提前挖好的深坑里的吗?你小子再嘴硬。”一旁的同志实在看不下去对白杨急眼了。

“大丈夫做事,刚做刚当,畏畏缩缩的像个什么样子,鉴于你女友的遭遇,如果你如实坦白,我们兴许会为你争取好的一面。”薛警官开始从心理入手。

“照片从哪里得到的?”白杨质问。

“司机匿名发过来的。”

“这你们也信?”

“我们公安机关的同志核实确认过了,没有经过任何电脑修图。”

“我不是狡辩照片上面的不是自己,我是说你们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我们不觉得有问题!”没等薛警官开口,一旁的同志抢话说。

“那好吧。我恳请你们再好好调查,还我一个清白。我只是报复未遂者,可我不是凶手。”白杨不知是故意装作,还是真实的表现,垂头丧气的说道。

审讯继续着,一些细节也陆续展现出来。

鉴于薛警官从心理对白杨施压,白杨交代了他所有准备作案的路线和众多细节。薛警官一边紧锣密鼓的记录,一边脑袋飞快的转着。末了他拿着照片仔细观察,试图从里面看出一些端倪。

“如果这是货车司机,那他肯定在说谎。”白杨看着薛警官说出自己的见解。

“哦,请讲。”薛警官放下照片,洗耳恭听。

“在我回老家,准备动手的这段时间,每天深夜在路上几乎没见过几辆汽车,更别提货车了。”

“那万一正巧当夜碰上了呢?”

“拍摄的视角也不大对,这角度比轿车高,比货车低。”

“也有可能是轻型货车,但也可能是……。”

“容我打断一下,只能有一种可能,但绝不是前者。”白杨说。

“会不会你自己拍的,故意迷惑我们的?”

“那我就是有同伙喽?”

“谁知道呢?合伙作案也有可能。”

“还别说,刚开始我真的还想找同伙干掉那家伙的。”

“然后呢?”

“都怪那家伙没骨气,胆小鬼,最后我准备自己干了。”

“可否告诉我那人的姓名和体态描述。”

“哎呀,还是算了,他那胆小如鼠的样子,如果见了你们去,估计在医院吓得又半身不遂了。

“刚才是谁说要还他清白来着?”薛警官继续引诱故作糊涂的反问。

“我说,我全都说还不行吗!”此时的白杨,已经呆在这里多日,精神状态不如初始,憔悴的神情游走在五官之中。

次日上午,警局中,薛警官对着前面的人询问一些事情。

“你会开货车吗?”

“我不会。”

“那为什么要说谎呢?”

“什么?”对面的人疑问道。

“匿名过来投递行车记录仪的照片的人不是你吗?”

“是我,但开车的不是我。”

“是谁?”

“他让我保密,而且你们公安也保证也要保密证人的。”

“那好,我不会为难你,但请你配合我们公安机关办案好吗?”

“行,没问题。”

薛警官开车带领此人开到案发那条路上,来之前此人眼睛已被蒙上,并不知自己所处的环境,然后让此人往前走。自己拿着行车记录仪放在前面那人肩膀平行线后面跟拍,不多会儿,此人被收押回警局,而案件也正式突破进展。

薛警官面对白杨时,露出久违的笑容,白杨感觉无所适从,慌乱看着四周。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薛警官问道。

“关于此事我全部都交代了,大哥!”

“我给你看个东西。”说着打开桌子,让他到监控室内,白杨看着屏幕上的人张大嘴巴惊讶不已。

“你们抓他过来干嘛?”

“捉拿凶手是我们的职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杨全身颤抖着,激动不已。

“你说的没错,照片视角不对,我做个实验,的确是从胸口部位拍摄的。我想本来他也是想举过头顶拍摄的,但当晚可能是比较紧张忘记了,就在目光所能及的范围内拍。而且他出院的时间是在案发前几天,最重要我们在他家发现了飞溅出的血液,形成的血斑中发现了二赖的DNA。其实在你准备的开始,他就一直在背后跟着你,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的暗中策划。”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那么胆小的一个人。”说着说着白杨瘫坐在椅子上。

薛警官回放审讯室的监控录像,让他彻底看个明白。

周到面无表情的叙述:“从他一开始和我说教训二赖那个事情时,我就大概明白,肯定不是单纯打一顿完事的。从那以后我内心就有一个邪恶的想法。故意装作胆怯模样,拒绝了他的合作。但以我对他的了解,绝不会就此罢休,然后偷偷跟着他,先摸清了他的全部计划。在他作案的那天,我再趁机出手亲手宰杀那个混蛋,扔进泥坑中。既可以解除我的心头之恨,又可以嫁祸于他人。一举两得;本来我准备用拳打脚踢弄死他的,但无意捡到一把镰刀,虽然省了不少力气,但是也成为了我被抓的一个间接线索……”

“间接线索?”白杨疑问地看着薛警官。

“是这样的,我问过丢失那把镰刀的村民,整体偏重,挥舞着它几十下,手臂难免会累着。而经过调查,他的右边手臂案发后,便去医院做过骨骼纠正。”

“那报警的人和匿名举报我家可疑以及装作货车司机的是……?”

薛警官点了点头。

“这个蠢货!”白杨愤愤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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