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

我知道不同纬度从来都是分开对待生命的,季节也是。

       雨季过去,树巅的萝藤垂向地底,窄狭的河边密布着低矮的棚房,膝高的青草掩藏着不瘦的牛羊。向阳的山坡,椰子林挂着果,刚栽下的菠萝,一丛丛整齐排列着。弯曲的小径野草轻伏,指向大海的角落。

      晴空微云,远处天与海。我从不远的地方过来,你让我看那简单的房子、售卖的苇席、悬挂的蕉果。我让你负担的,不是房间的大小,而是腹中隐秘的角落。借由四季来缠络,来给那涛声以生命。那未来的生命,像生长在顽石表面的苔藓,正吸收水雾,回报无眠的梦里阡陌。

      那时什么东西最值得留恋?读过的书,睡过的床铺,摞起的碗,摔碎的杯子,用旧的毛巾,偶尔滴落的水,物件简单,像一道道计算题,没有着落。现在,等我们分别在各处生活,仍然像住客算着春初秋末,我们在人群与高楼中看日出日落,短暂的像画,像烟,像坐着吉普尼从街道飞驰而过,像八月的风,从混乱和喧嚣中挣脱。

      要轻易地拉着你过马路,在绿地公园听人弹唱,在人群与高楼中穿行。凛冽的风变得温暖,夜色变得浓墨。于是,蟹洞、珊瑚,浮光、游鱼,沙堡、甘甜的奶酪,一件件静静地开始等,等着淹在层层卷起的天文大潮里。

     潮起生黯夜,春生指间。我亦生出,对你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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