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历史的本质
以完全真实为目标的历史永远无法实现(只能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因为无数的事情仍然无法得知;但正是这一问题容许——或者不如说要求——过去成为一个研究领域而不是一个不证自明的真实
历史学家试图从这些复杂的事件系列中归纳出模式;有时是很简单的模式,比如关于“重要”人物的叙事,有时则是关于意识形态、经济和文化的非常复杂的模式
人们常说“以史为镜可以正衣冠”,那并不意味着,历史的本质在于追求绝对的真实,实际上,由于各种客观因素的限制,这也是不可实现的。所以历史的本质,或者说历史的目的,在于梳理过去发生的故事。知道它为什么发生,远比去追究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更大的现实意义。
到底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定时势”
这一洞见就是,社会和经济环境影响着人们对他们自己、他们的生活及其周围世界进行思考进而采取行动的方式。这并不是在暗示他们完全受到这些环境的控制。马克思本人写道:
人类创造自己的历史,但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他们不是在自己选择的情境之下,而是直接在碰巧遇见、给定,以及从过去流传下来的情境之下创造历史。
大多数——如果不是全部的话——发生之事都是人们试图实现特定目标的结果,可他们永不具备足以预见其后果的洞察力。人们出于与当下相关的原因,在与当下相关的环境中行事。但他们的所做所为激起了波浪,超出其自身并向外扩展,又与无数其他人所激起的波浪相互作用。在这些相互碰撞的波浪所构成的模式中,历史就在某处发生了。
人和历史的关系,很难完全独立分来来看。就如同“测不准原理”中的共轭量子,当我们去观察其中一个因素时,就已经影响了测量结果。
其实换个视角来看,去追究到底谁是主要因素谁是次要因素,会不会本身就是我们的思维误区呢?会不会这两个互相影响的因素,根本就是无法剥开来的,就不存在什么主要次要呢?
历史人物的正邪
他们并不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是那个时代的产物。他们在自己的世界中将某些东西视作理所当然,他们也是这些理所当然之物的产物。
受到从小的二元化的宣传的影响,我们似乎特别喜欢区分正邪和对错。这其实有点“刻舟求剑”的意味:我们用当代的价值观和思维模式去分析和定义历史人物的正邪对错。
这种分析无疑是满足一部分人的期望和心理需求的,失去的是,对其更深层次的分析和理解。或许,对于有的人来说,理解并不重要。
历史的目的
历史为我们提供了一种认同,正如记忆之于个人一样。这作为一种现象当然是对的:不同的群体,从信仰新教的北爱尔兰人到因纽特人,都把过去的事件作为其集体认同的基础。但它也是一种危险,欧洲不同种族群体之间的血腥冲突充分证明了这一点。我们可以将自己的认同部分地诉诸过去,但是为过去所束缚则意味着失去我们的某些人性,失去做出不同选择的能力和选择认识自我的不同方式的能力。
历史是一种论辩,而论辩提供了变化的机会。当某些独断论者声称“这就是唯一的行为过程”或者“事情一直就是这样”的时候,历史允许我们提出异议,允许我们指出总是存在许多行为过程、许多存在方式。历史为我们提供了拒绝服从的工具。
历史的存在,区别与古文物家和考古家(虽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真相的探求并不是最终目的。它即使我们的身份认证,一定程度解答着“我们从哪来”的问题,另一方面,它提供给我们充足的素材,去为未来的选择提供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