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追捕
虽然秋天没有花海,却有落叶的海洋。即使是杀人不眨眼的枪手,依旧会在伤心时流下滚烫的泪花。
回到滴水岩后,张扬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仿佛要禁锢自己一个世纪。张扬的住处位于一家会所的楼上,会所是殷家的产业。
揪心的人不仅仅张扬一人。
闻讯而来的牛北轻轻敲,牛北的心也仿佛被注入了铅,沉重到了极点。
“扬子,我是牛哥。快点开门吧。”
屋内静静的,不见动静。
“扬子,听话。给哥开下门。”牛北的声音愈来愈哽咽。
“咿呀”,牛北在门外等了许久后,房门被缓缓打开。
牛北推门而入,随手关上门。
张扬木讷的站在窗边,双眼无神的望向窗外。
牛北默默的坐在床沿,一个人抽着闷烟,烟圈在房间上空堆积。
张扬缓缓转身,用手遮着脸。张扬在低低的啜泣。牛北起身,迈出变得僵硬的双脚,上前几步双手抱住张扬。随即,两人嚎啕大哭起来。
泪水如片片梅花般落下,打湿了两人的衣衫。
泪眼朦胧中,张扬眼中出现一副奇异的画面:
寒冬天气,墙角一枝梅,暗暗飘出沁人心脾的芳香。三位不醒事的男孩正在梅花前跪拜。
“我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大哥!”
“二哥!”
“三弟!”
三个懵懂的小男孩拥抱在一起。
窗外,天空阴云密布,旋即下起了瓢泼大雨。
对杀手的追捕工作,警方正在紧锣密鼓的开展,天罗地网已经撒下,只能猎物出现。
“通知所有人员五分钟赶到北泉路派出所,否则别来了!”正在滴水岩市公安局龙门区分局刑警大队值班的侦查员阿秀不时的接到大队长玉章的指令。阿秀苦笑下,立即传达大队长的指令。于是开始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出去,都是打往传呼台的中文留言,留言内容皆是大队长的原话记录。“BB,BB!”接到指令的侦查员们总是屁颠屁颠的赶往北泉路派出所,谁也不甘落后。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这是玉章大队长的口头禅。玉章大队长说这话时,漆黑的脸膛上的眉毛立起,一张脸都揪得出水来。
作为一名刑警大队的刑警,哪里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作为一名刑警,哪里有上班和下班的分别。
“招之能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 ”这是刑警的铮铮誓言。
半夜三更,北泉路派出所值班室,总是能够见到数十名刑警大队的侦查员严阵以待,不计得失,亦无问西东,像一只只随时起飞的雄鹰,抓捕一群鼠窜的老鼠。
最先被警方锁定的,就是领头的杀手杨青。技术侦查经过大量艰苦卓绝的工作,发现了杨青的落脚点为四川邛崃市老家。得知这一重大讯息,专案组立即召集多名侦查员会同特警支队特警飞奔邛崃市的一乡下。中午时分,汽车在山间小路疾驰,青山向后倒去,潺潺流水在耳边响起,如同清新的乡间小曲。沿途美丽如画的风景,侦查员们却无心欣赏,一个个心急如焚,一心放在抓捕杨青的这件事上。目的地位于山崖下的几间泥墙茅屋。为不惊扰杨青,在当地警察的指引下,汽车远远的停放在几株参天古树下。
侦查员们徒步快速移动,很快接近杨青落脚的茅屋。茅屋被四周的垂柳环绕。柳树绿枝垂下,美丽如同少女的秀发。戴着头罩,身穿深蓝色制服的特警持突击步枪慢慢靠近,制高点早已布置狙击手,持狙击步枪严阵以待。所有人员猫腰分立大门两侧后,特警队长一挥右手,两名特警队员飞身撞向木门,“嘭!”的一身,木门内侧的一条手臂粗的门杠应声而断,大门顷刻被打开了,大家蜂拥而入,分别有序的扑向室内的几个房间。响声惊醒了合衣睡在客厅左侧小房间的杨青。杨青伸手去拿枕边的一把五四式手枪,被已冲至眼前的一名特警飞起一记鞭腿踢落已握在手上准备击发的五四式手枪。手枪撞击泥巴地面发出“噗”的声响。旁边的另外两名侦查员旋即扑将上来将杨青死死地摁在床上后将其制服。被反铐上冰冷手铐的杀手杨青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将头垂下。
这天,张扬接到方圆的电话,老大要见,“老大说带上牛北。”方圆挂电话最后嘱咐张扬。
张扬、牛北都去了。张扬依旧驾驶的那辆心爱的汽车,家伙还是旧的好用,如同兄弟多年的感情才最真挚是一个道理。
别墅四周明显加强了警卫,张扬的那辆切诺基汽车依旧被大门的弟兄叫停。弟兄的眼睛里透出怀疑一切的眼神,仿佛一台扫描仪远远的就开始打量,即使是熟悉的汽车依旧如此。张扬将头伸出窗外,给弟兄发烟点上后,大门缓缓拉开,张扬慢慢将车驶入。
楼梯上依然有人把守。军师方圆通过后,张扬和牛北推门进入小型的会客室。老大衰弱的坐在偌大的真皮沙发里,挥手示意两人坐下。殷国正的伤势大为好转,不过脸色还是很苍白,仿佛一张女人的白色面膜贴在那张坚毅的脸上,毫无表情。
“老大,好点了吧?”张扬、牛北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托弟兄们的福,恢复得差不多了。”殷国正努力在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以回报亲信的问候。
“刘虎的事情,我很抱歉。他是我的好兄弟。不是刘虎兄弟的忠义护主,今天你们只能在坟头祭拜我了。。。我。。。”殷国正嗓音变得沙哑,眼角湿润,哽咽难言。
“四哥一路走好!”张扬和牛北开始哽咽。
“牛北,你去方圆那里,有事情交待你。我还要和张扬谈点事情。”殷国正收起怜天悯地的表情,苍白的脸瞬间变得如同坚毅的白色大理石。
牛北点头听命,转身出去,将门带上。
小型会客室里,殷国正和张扬交谈着,时而热烈,时而低沉,时而沉默不语。
“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只有一个要求,你的命是我的,因此必须活着回来见我,听见了吗?”殷国正嚯的起立,伸手用手拍拍张扬的肩膀,结束了这次漫长的谈话。
“老大保重!我一定不如使命,我操他叶家的祖宗。”张扬双眼发红,激动得握紧拳头,旋即重重的朝殷国正鞠了一躬,转身迈步离开了会客室。
牛北已经和方圆谈完了,正在外面等他。两人都没有说话,张扬开车出了别墅大门。
张扬兄弟走后,军师方圆随即进了会客室。
“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老大。放心吧。”
“需要给罗马他们打个招呼。这次我们和叶家的事情是私事,不死不休。希望四位老大能够袖手旁观。我可不需要血溅到老人家们身上。再则,叶家的利益我们可以考虑让出去。你把话给我带到吧。告诉几位大哥,本来想亲自拜访的,由于才吃了枪子,便不一一登门了。”
“好的,老大。听说这次警方动作很大,也许我们完全有可能借这次机会彻底铲除叶家,一劳永逸。”
“嗯。”
“给我来支烟。”
“你的身体能抽烟吗?”
“他妈的,早死早投胎!”
方圆递给殷国正一支中华香烟,点上。同时,方圆也给自己点上一支。两人便默默的抽着烟,没在言语。
天有不测风云。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顷刻间,太阳公公便躲到浓密的乌云里去了。天空变得暗淡,天边传来轰隆隆的闷响。路两边的树木仿佛坟地里的鬼影,一排排的向后倒去。张扬吸了一口牛北递来的红塔山香烟。牛北上车时捏在手里的用牛皮纸包裹着的东西打开,张扬瞅见是两把五四式手枪,十来个弹夹以及一沓厚厚的钱。两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自顾自的吸着烟,狭小的车身很快被烟雾笼罩。
放好要命的家伙后,张扬和牛北找了一家僻静的小酒馆吃酒。两人来了一件冰冻的雪花啤酒。来了几个时令小菜,老板给两人的啤酒杯倒满后,便忙去了。
“敬虎弟!”张扬举杯,首先提议。
“敬三弟!”牛北和张扬碰杯。两人咕嘟嘟的一口气干掉了杯中的啤酒。
一杯,一杯,又一杯
两杯,三杯,四五杯。
六杯七杯八九杯,
酒肉穿肠都不见。
风卷残云,方桌上的几个小菜便被三人消灭了。
老板说又端上一盘油酥花生米。
小酒馆外的一棵高大的皂角树上挂着无数的皂角。皂角树仿若一位孤独的老人,承受了太多的风霜雪雨。太阳的余晖透过树叶洒向地面,落下斑斑点点的阴影。几个光屁股想小孩围着皂角树嬉戏打闹,时而抬头瞅瞅形如镰刀的绿色皂角,时而牵手合围皂角树的树干,时而蹲坐在树下喘着粗气。
张扬望向小朋友,惊讶于小孩们的天真无邪,张扬心中想,童年生活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么?张扬喝干杯中的啤酒,用手背抹了下嘴角的酒沫。牛北又给张扬的杯中倒满酒。张扬望着嬉闹的孩子们,眼前展现出孤儿院三人义结金兰的画面。
龙泉剑客
二O一八年一月二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