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得青门绿玉房,巧将猩血沁中央。结成晞日三危露,泻出流霞九酿浆。溪女洗花新染色,山翁练药旧传方。宾筵满把瑛盘饫,雪藕调冰倍有光。”这是明代瞿佑的《红瓢瓜》,又到吃瓜季节了,读上一首美妙的诗篇,吃上几块西瓜,在夏季的确又清凉又甘甜。
今天在小区门口买了半颗西瓜,据卖瓜小贩说,这是山东品种,这我相信,半颗瓜就十二斤,符合山东人的个性和特点。
我的家乡乌海也在黄河沿岸的灌溉区,虽然不是在号称天下黄河富河套的那个河套区域里,但是也在肥沃的沙地上栽种大量的西瓜,品种和现在的山东西瓜有一拼,个大多汁,甘甜爽口,黑籽红瓤,切西瓜时,往往刀还没有切下去,它自己就裂开了,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描写,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爽!
小时候,每到夏季西瓜成熟,父辈们总会看着我们这帮小伙伴们,微笑着说:“这一个瓜季下来,孩子们又得瘦了。”
这话的意思开始我们并不懂,到后来大点了才知道,原因是我们吃西瓜就能吃饱,根本就不再好好吃饭,而西瓜很快就会化作一泡尿。我们痛痛快快玩一天,回家又是几块西瓜,吃饱了就睡。有时候一夏天再加大半个秋季都不怎么好好吃饭,当然会瘦了。
那时候吃西瓜,一般都是在饥饿的时候,一次吃个够,所以把西瓜当饭吃,就成了常态。很多时候,家里的饭还没有熟,我们等不及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敲开一颗,一通狂啃,恰似“猪八戒吃西瓜”,吃饱了就跑,哪里还顾上听父母亲背后的笑骂声。曾经多次都是我们两只手拿着两块西瓜,边啃边跑,后面父母亲追出来了,在街坊邻居大爷大妈的笑声中,我们一溜烟就没有了踪影。
其实,我最爱吃的西瓜是跟随父辈们进山打猎或者去黄河抓鱼。西瓜下来的时候,我们带干粮就不用带咸菜或者其他下饭菜了,有西瓜,什么都可以代替了。既能解渴,又能把干粮泡在西瓜里,一顿下来,能吃得小肚子溜圆。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父母亲大部分都是从河北来到内蒙的,他们烙饼的技术一流,不管是发面饼还是死面饼,不管是葱油饼还是蒸饼,只要是白面的,也就是老辈人说的细粮,那就是最好的食物,如果能把它们掰开,放到半颗西瓜里混着瓜瓤瓜汁吃,那就是天下第一美味。
我师父家有一个好东西,是当时比较时髦的,叫网兜,塑料制品,红绿相间编织成菱形块。这东西正好可以装两个大西瓜,由身体强壮的半大孩子往肩上一挎,一前一后,又方便又结实。再由我们这些身体差一点的孩子,背着用面口袋缝制的布兜子,里面就是白面大饼,一路欢声笑语,或者朝东走进山,或者朝西走下河。
去黄河比较近,走两个小时就差不多到了。出发时可以晚一些,一般都是早晨六七点出发。背后的朝阳照着,前方很远就能看到犹如一条棕黄色玉带的黄河。到了地方,大人们心疼我们,在准备鱼钩渔网时,就会敲开西瓜,先把半颗西瓜的瓜心用手抓出来,递给我们吃最甜的这部分,先解解渴。然后把白面大饼掰开放进西瓜里,过一会儿,大家每人吃几口,算补充体力,准备一会儿大显身手。
进山的路就远了,总是在天不亮就出发,这让我们学会了判断,什么都不用问,听长辈们说出发的时间,就知道是去哪里,再准备自己需要带的东西。
几个小时后,当太阳照在山口时,我们才算走了一半,这个时候还不是吃西瓜泡饼的时候,顶多坐下来休息一下。尽管我们孩子都盼望着敲开西瓜吃上一顿,可长辈们都计算好了,必须听话,直到进了大山深处,我们几个孩子基本上体力快要消耗完了,这时候才会开瓜泡饼,让我们饱餐一顿。
半颗西瓜,连红红的瓜瓤带黑黑的瓜子,伴着香喷喷的白面饼,你三口我五口,瞬间就会消灭地一干二净。有时候没有吃够,还要三番五次地伸手在瓜里抓,都快将瓜抠破了,还在那里吃。
偶尔有一两次剩下,师父会让我们放好,不能把沙子弄进去,说万一有路人经过,渴了饿了能抵挡一下。后来我长大了,听说新疆那边也是这样留下来给后来过路人。好东西不能糟蹋了,为他人着想,也是一种美德吧!
今天我也烙了几张饼,试着掰开扔进西瓜里,看看能不能找回童年的味道。吃了几口,的确有童年的味道,只是感觉不够味,不知道缺少了什么。
碧绿色的外皮,鲜红的瓜瓤搭配着犹如黑眼睛一样的瓜籽,醇香的白面大饼,那滋味就是童年的味道,那是长辈们给我们的爱,是他们让我们健康地成长起来。我觉得,西瓜泡饼有着故乡的痕迹,有些对故乡和亲人们深深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