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妈妈眼里,我是中国教育的残次品,哈哈,我学习成绩不好,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成为两个哥哥的陪衬。由于家里经济紧张,初中没有念完,我就辍学了。
在工厂里干了几个月,炒了老板的鱿鱼,我喜欢自由,就开始学习做生意。有亏有盈,落魄的时候,还摆过地摊儿。也就近十年,因为行业选得好,才慢慢变得像个富人。
我的感情超级失败,先后经历过同居分手、结婚离婚,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想,就这样终老一生吧,也没什么不好。看着哥哥嫂嫂们恩恩爱爱,我既欣慰又羡慕,家人从开始的着急变得无所谓了,一个36岁的女人,早已不是抢手货。
机缘巧合,这个时候,我认识了我的上师,皈依了佛门。紧张工作之余,学佛念经,也是幸事,可了却许多烦恼。
37岁那年秋天,我和几个合作伙伴儿约好,去贵州一家孤儿院,捐款捐物。同伴中有几对大龄夫妇,都没有孩子,想在这家孤儿院看看有没有投缘的,五六个孩子都被选走了。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跟在队伍后面。
这时一个不到3岁的小孩儿抱住了我的腿,又黑又瘦又矮,脸上脏兮兮的,额头高高凸起像个寿仙,我都分不清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小孩儿仰着头,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清脆地喊了我一声:“妈妈。”
是个女孩儿,电流瞬间跑遍全身,酥酥麻麻的,这种感觉太美妙了,37年了,从来没有孩子喊过我妈妈。我蹲下来,抱住她,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我决定收养她。因为,我相信缘分!
回到家,父母反应挺平淡的,意思是,没有另一半,有个孩子陪伴终老也是不错的结果。这个孩子估计是太缺爱了,整天不说话,不爱笑,也不爱动,跟我们交流也是慢半拍。整个儿给人冷冷冰冰的感觉,于是我给她起名:暖暖。希望多给她一些温暖。
在父母哥嫂的共同帮助下,暖暖和我一起生活了4年,她改变很大,开朗了很多,就是偶尔会跟我讲,她想有个爸爸陪她玩。我意识到,我们虽然全心抚养着孩子,但是给她的爱并不完整,应该给她找个爸爸。
于是,全上海的报纸、杂志、婚介所,还包括几家外媒,我都发了征婚启事。启事第一条就写明,女性,41岁,有一个女儿,最重要的要求是,对方一定要爱孩子。零星有几个电话打进来问询,大意是了解我的收入状况,然后就没有然后。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月,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一天晚上大约9点,我接到一个越洋电话,接通后发现是个老外,通过旁边蹩脚的翻译,我才知道他叫Peter,是个美国人,50岁,他在电话里不断重复,“You are my hero ,you need me !(你是我的英雄,你们需要我!)”他热情地邀请我去美国考察他。挂完电话,为了证实自己的身份靠谱,他还给我发过来许多关于他身份的传真。
我通过国外的朋友了解到,美国男人,对独立带孩子的女性特别欣赏,他们常常管这样的女性叫“英雄”,会激发出他们强烈的保护欲。家人们则意见各异,有支持的有反对的,支持的认为,不管土爸爸洋爸爸,总比没有爸爸强,反对方认为这洋人可能是个吃软饭的,不值得托付,还有就是有点老。我自己则认为,应该去美国看看,我不指望他挣钱,但一定要是个好人。
经过一个月的思想斗争,大哥陪我一起,坐上了开往拉斯维加斯的飞机,Peter也真够俗的,开着房车来接机,后面游玩的时候,连直升飞机都用上了。Peter安排了三天的行程,我不喜欢吵闹,就去了云霄塔、胡佛水坝、布莱斯峡谷三个景点,走的时候去逛了逛市中心。这三天把翻译累得够呛,因为我完全不懂英语。
走的时候,Peter再三跟我强调,要认真考虑他。我问他,你愿意来中国生活吗?他迟疑了几秒钟,然后坚定地点点头,“I can!(我可以!)”我告诉他,我不会英语,来美国肯定不习惯,况且中国还有我的事业,我无法离舍。Peter让我给他一个月时间,他要处理一些事情。
一个月以后的一个清晨,Peter打来电话,他已经带着翻译,降落到了虹桥机场。
Peter是个老小孩儿,热情、善良、顽皮、幽默,没几天就和暖暖打成一片,暖暖越发阳光开朗了,我看在眼里美在心里。Peter非常努力地学习汉语,他要求我给他起个中文名,我起了好多他都不满意,后来他自己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甄爱晴”(我叫“甄晴”),还在他的Facebook上炫耀,开心得不行。
我不会做饭,起初Peter都是以做西餐为主,听我说难吃,他就不断学习如何做中国菜,还到附近的对外酒楼进修了几个月,他的厨艺是越来越精,渐渐地我已经挑不出毛病。他还学会了针线活儿,十字绣也会,这让我十分诧异。白天暖暖没课的时候,他就陪暖暖骑马、打网球、练口语,两个人热火朝天的,我都有点吃醋!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三年,一天,Peter问我可不可以陪他回美国看看母亲,我一愣,才发现结婚三年,我还没有见过婆婆呢。就着暖暖的寒假,我们一起坐上了去往美国的飞机。
我的婆婆已经90岁了,一头银发,精神矍铄。她热情地拥抱了我,Peter是一位非常称职的翻译,我和婆婆相处得非常愉快,一个多星期,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老太太非常独立,她不允许我们帮她做任何事情,外出开车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吓一跳,他们住的那个地方叫棕榈滩,全世界顶级富豪聚居地,Peter是犹太人。为了来中国,Peter卖掉了他经营的三家五星级酒店。我都有点无地自容了,我的生意,哪能跟他比啊!
在回中国的飞机上,暖暖躺我左边,微微地打着呼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Peter也在旁边呼呼大睡,这些天他也累了。看着他们熟睡的样子,我开心地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都45岁了,还动不动就哭呢,我拿起纸巾,拭去这幸福的泪水。
本故事据真人真事改编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