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刘汉输了钱,叼二家进了狼》刘汉在家里想了几天,怎样才能赢钱?这几次赌博都很走运,赢了几个小钱。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要干就干大点,输赢在此一举,破斧沉舟。又翻过来想,万一输了,村里领导知道了,怎么办?拿什么赔,要拿不出钱,出讷当不成不说,要以贪污论处,他越想越害怕,对,大伙儿的钱,坚决不能动。
反过去又一想,原来村上有一千元,我私下动用了二百元,神不知鬼不觉,这次想办法把这个缺口补上,有的人做生意,有的跑市场,都能来钱,除过挣工分,我还能干嘛呢?跟上叼二偷偷赢了几个小钱。唉,唉!但是不赌一把,这个缺口怎么才能补齐?一但队里要用钱,怎么办?我不能有事,这上有老下有小……咳,人生怎么这么难,老小一家人要吃、要喝、要穿要花钱……
对,找醋壶七叔去,他先后赌博了五、六年,从来都没摔过跟头,稳打稳扎,叼二虽然出主意引他赌博,但是此人见钱心黑,在利益面前连他大都不认。
对,先找……想什么来什么,“刘汉在家吗?”“在,快进来……七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哦,没多大事,这……还真不好张口。”“有啥事,放痛快点,?“‘不要吞吞吐吐,这不过两天,我准备去集上捉一对猪娃,还短几元钱,能不能……”“叔,不蛮你说,我私人的确没有,有钱肯定借给你。”醋壶说:“你不是出纳吗?就把村上的钱借我成不?”“村里的钱,不能随便借,要头批条子。”
“这样,你看就咱俩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是手头紧吗?贤侄,你就帮叔一次,你悄悄的借,我偷偷的还,再说我猪圈里还有一头肥猪,准备交到县屠宰场,买了钱我再还你成不?”刘汉想,都是乡里乡亲,谁还么有个轻重缓急,再说醋壶比起叼二,人实在多了。“行,咱丑话说到前头,我给你救救急,但是你卖了猪一定还我……”
“行!行,人常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过几天一定还你……”刘汉说:“这样把,你打个借条。”醋壶说:“这几个破钱,还要打借条?”刘汉说:“这是村里的钱,我要做帐,收入支出,你懂得。”“哦哦,那……能不能借我十元。”刘汉么有马上回答,心想好几元钱,让写条据,又开口十元,这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叔,不行!借五元以上,必须头审批,你这是狮子大张口,再说我又不是财东。”“唉,唉!大侄子咱不是说好过几天就还吗?”“那也不行,要不你找一下马领导,兴许人家就批了。”“那我借九元行不不行!”“最多伍元。”“伍元还打借条你好意思?”“叔又不是赖帐不还的人。”“叔,我知道你的人品,但这是手绩问题。”“好,好!他一咬牙,伍元就伍元。”醋壶心想,过几天卖了猪还钱就是。
刘汉心想,本来他想找醋壶商量,一块参赌,叫他这么一闹腾,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给了醋壶伍元钱,让他写了欠条,盖好指印,然后上了帐,把帐本连同借条一块锁在一个木头盒子里,打发走了醋壶七叔,他心想算了吧,还是找叼二比较妥当。
他来到叼二家大门口,叼二刚吃过下午饭,架起二郎腿,坐在屋门口长板凳上吸烟。“叼二在家吗?”大花狗听见门外有人喊!汪汪汪不停的乱叫,“谁呀?”“我,把你家狗看好,我进来了。”叼二站起来说:“进来吧,没事有我在,它不敢咬你,”刘汉推门进院,叼二问:“吃饭没有?”“吃过了,来进屋先抽根烟再说。”叼二用纸圈着烟丝,替给刘汉说:“我自己种的烟叶,你抽抽看。”
刘汉说:“算了,我这有烟袋。”他从脖子上去下烟锅子说:“还是抽自个的,你的烟太软了,抽起来没劲。”叼二说:“行那我给你泡茶去。”叼二磕掉烟灰,泡了一壶茶倒了一杯替给刘汉。
叼二家住在村东头,进大门口靠外侧墙边是一个打麦场,场高墙低,但院内就不同了,围墙特别高,如果有野兽什么的,只要进院决对逃不出去。院子两个砖窑坐南面北,坐东面西三间厦子,墙左边是大门,右边有茅房,猪圈、鸡窝,靠大门边有一狗窝,最近老母猪生了一窝猪娃,叼二可全指望它,卖钱换油盐。
刘汉到来,叼二心知肚明,但不愿点破,彼此心里都打小箕盘,叼二心想鱼已上钩,得慢慢把它钓上来,刘汉一心想赢钱,把缺的窟窿补齐,各人心里想的不一样,只是闷头抽烟。“看水都凉了!”叼二端起杯子说:“要不我给你添点热的?”“不用,”“这就好。”刘汉接过茶杯喝了两口又放下。
叼二说:“这几天想的怎么样了,如果有胆量,我带你去一个更大的场子开开眼界,那里赌注最低十元,但来钱也快。”刘汉问:“那里有多远,安全吗?”叼二说:“反正安全有保证,就是路远点,过几天给队上请个假,咱们去看一下。”刘汉想了一下说:“行!几时去你言传一声。”
再说世雄和有才那天酒喝多了,一人再吃了一碗羊肉泡,然后分手,稀里糊涂不知道怎么进的家门,俗话说,吵归吵,闹归闹,日子还得过是不。他回到家一觉睡到早上太阳一竿子高,翻身爬起来,到街上重新买锅、碗、瓢、盆,化了他几十块钱,他的心那个痛呀,就这样一生气,一个多月的工资没了。反过来又给自己宽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种事情以后再不会发生了。但是,每次吵架砸东西,己成了习惯。脑子一发热,就控制不住自己。“唉……唉!”他拿上买好的东西,然后回家说:“媳妇快做饭,东西买回来了”媳妇没有哼气,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很尴尬,掏出烟,抽了一根点着,出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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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刘汉回到家,背着老婆取出六百元钱,准备去大干一场,叼二从家里带了二百元,两人给队长请了假,就说去洛河北岸,看一位朋友,吃过中午饭,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村,向河对岸的牛家庄出发。刘汉一路很兴奋,这次要赢了,可就发大了,叼二啍着小调,"提起宋老三,俩口子吸大烟……
“得…得得,打住,解放都十几年了,你就不唱点别的?”“唱啥?”“秦腔什么的。”“行,我来段包公包大人的唱段行不?”“行,清……早起…为王……坐椅子……脊背朝后……谁料想……
确把胸子放在了前头”……
“停停,那是包公唱的吗?”“噢,再来一段王朝、马汉……一声叫……”“得了得了,唱的比驴叫还难听。”“嗨!你的条件还蛮高,要是我能唱,还不早进县剧团了,何必在这穷山沟里受罪。”“那到是真心话……”俩个人一路说说唱唱,几十里塬路不觉得,就到头了。一会下了陡坡。就来到洛河岸边上。他俩看见河边有条小船,船主人正准备收好船回家。叼二大声说:“船家先别忙,送我两个过河。”“你们是那个村里的?。”“哦,我俩是……”叼二赶紧说:“我俩是李家庄的。”
“李家庄……奇怪,我年年去李家庄打渠子,(划船人每年秋后都要到各村,收一二斗麦子或玉米,作为过河的费用,河两岸塬上村民,不管男女老少过河都不收钱)。怎么就没见过你俩?”叼二说:“李家庄的大小人,你都认识?”“那到不全认识。”叼二说:“就是吗。”船家说:“今天天晚了,明天吧。”刘汉说:“嗨,船家老哥,你就行个方便,渡我俩过去,不蛮你说,河对面塬上有个亲戚病了,我俩去看看。”
船家蹲在船头只顾抽烟,并不想过河,他心想,这俩个人面生的很,我在河岸塬上两边村子,打了多年渠子,从来未见过他俩。不送他俩吧,万一他们是李家庄的人,这就坏了规矩。送吧,天的确不早了,把人送过河,再返回来天就黑透了,收拾工具也来不及……
叼二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羊群牌香烟,抽出一根替给船家。“要不你看这样,我俩急着赶路,你送我们过河,不管我们是那个村里的,我们每人给你一元钱,作为天黑坐船的补尝,你看怎么样?”船家把纸烟夹在耳朵上,蹲在船头,只顾吧丝吧丝吸旱烟,并不急于渡他俩过河。
叼二急的转圈圈说:“唉呀!好爷哩,到底行不行,要不,我俩再加一元,一共3元行不?”船家把烟锅往船邦边一磕,站起身,把烟锅往腰带上一别说:“行,上船吧!”他俩急忙上船,还没坐稳,船家就开始划船了,到了河对岸,叼二从上衣兜里取出一厚沓零票子,从中间抽出三元钱给了船家,船家收好钱,搖着小船返回去了。
刘汉他们这才匆忙赶路,他们过了河并没有上塬,而是沿着河边向前行走,天慢慢黑了,他们取出手电筒照着,又走了几里地,来到一个叫牛家庄的小山村里。叼二说:“老弟,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先进村看孙老大在不。”“行,快去快回。”刘汉从脖子上取下烟锅子,装了一锅子烟,坐在路边,点着火吧唧、吧唧抽了起来……
功夫不大叼二来了说::“人刚走一会,去他们村后沟三十亩地里了。”“那路怎么走?”“这个不用你操心,我来过好几次了。”二人一前一后往后沟走去,大越走了一个多时晨就到了。这条沟平时很不起眼,没有来过的人跟本找不到进沟的路。开始两边山很窄,沟边长满了灌木野草,有一条小路,路边有一条小河,常年四季河水不断,河两边长满了水草,河水清清、悄无声息向沟外流去。尽管他们每人用手电筒照路,但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他俩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赶路。
大越走了三、四里路,前边越来越宽畅,这里村上把它叫三十亩地,生产队在这里养了一百多头羊,十几头牛,常年只有两个老汉住在这里,种庄稼时这里人很多,种上了,人就回村里了,庄家成熟,收完庄稼,人就走了。
靠山根有羊圈,牛圈,为防狼和其它野兽,还养了两条狗,卧在羊牛圈外。另有三个土窑,俩老汉住一个,一个放杂乱农具,一个土窑被打扫干净,平时种地,队上来人在里面做饭休息。农闲就再无人光顾。
这里好几年前,村里爱好赌博的人孙老大,领来了好多爱赌博的闲散人员和好吃赖做的混混。他们行事严密,谁要是走露风声,让公家的人知道了,他那怕跑到天边,他们也想办法找到他。
他俩还没走到窑洞前,一只大黑狗,和一只大黄狗,汪汪……汪不停的乱叫,孙老大对他身边一个瘦高个说:“呆狗,出去看看是什么人来了。”“是!老板。”呆狗走出窑洞,大声喊!“什么人?站住!再往前走,我就放狗啦。”
叼二说:“别……别……呆狗兄弟是我。”“你是谁?”“我就是前几次来的叼二。”
“是叼大哥,快过来!”“那狗……”“放心,你听,狗不叫了吧?”羊圈门口的大黑狗和黄狗,听见呆狗和来人对话,不再汪汪的叫了,进了窑洞内,一个三角眼的人说:“你们来了?”“来了!”“都是兄弟,你们随便玩就是了。”“这位……”“我俩是一个村里的,平时他也好这一口,自己人。”“行!行,那……随便玩……随便玩。”
窑洞里面摆了俩摊,灯火通明,四、五个马灯、蜡烛,窑洞内二十几个人。这里相应比较安全,外面一有动静,大黑狗和大黄狗一叫,屋里就知道有生人来,两拨都围满了灰头土脸的庄稼人,和一些闲杂人员,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贪财。赌场内雲山雾罩,烟味浓浓,一个个睁大红红贪得无厌的大眼睛,同时盯着,盘腿坐在地上的宝官,和他面前的大团结。
宝官手里高举色子碗,摇了三下放在地上说:“右为单左为双,大家开始下注啦,最少十元,高不封顶,要是想玩小的去右边,右边朱老兄钱多钱少都行。”一个留三羊胡子的人说:“对!玩就玩大点,不要当小六九,胆量大才能赢大钱。”另一个瘦低个,叫精猴的人说:“对是这么个理。”他取出拾元押在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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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汉看见别人赢钱,自己心里痒痒,完全昏了头,把八十元押下去,血本无归,输了,他不服气,天快亮时身上没留一分钱,全输光了,他完全失去了理智,问叼二借钱。“叼二哥,能不能借我一百?”“算了吧,改日再说。”“那不行,我一定要把我输的钱赢回来,不然我就不活了。”
“ 行、行、行,给你借一百你再去到那边赌吧,再输了不要说什么死呀活呀的。”结果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一百块钱又输了,他又求爷爷告奶奶,问叼二借。叼二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过几天再来吧。”刘汉蹲在地上,只顾抽烟,一言不发,自己昏了头,一心想挣大钱,结果输的一干二净,反而欠百十元的债,这回去怎么交待,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他越想越后悔,不该来这种地方……
叼二心中暗喜,自己一晚上不输不赢,而且刘汉这下输惨了,还欠自己一百元的债,他的目的达到了,回去找机会告他一状,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可又一想,要是刘汉出事了,他也受牵连,对,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继能整倒刘汉,又不把自己牵扯进去,对,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可冒然行事。
这时有人送来早饭,叼二劝刘汉吃点,好回去,刘汉哭丧着脸说:“我吃不下去,你吃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摔倒了再爬起来,下次再来,说不定把输的钱都能赢回来,赌博就是这样,今天输了,明天赢了,不必放在心上。”“说的轻松,我输了好几百,那可是真金白银,是大家的血汗钱,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我还有活路吗?”
“行了吧,快回,改日东山再起,肚量放大点。”回到村,他不敢进家门,躲在饲养室,放牲口草料的拐窑里,睡了一天一夜。再说叼二当晚回家后非常兴奋,他晚上到村里代销点提了一瓶店头大曲,叫老婆炒了几个鸡蛋,油炸了一盘花生米,自斟自饮,一直喝了半个多时晨。老婆说:“你死鬼,什么事这么高兴,一斤酒把八两都喝了。”“今天你男人高,高高……兴,就不给给你婆娘家说。”看样子他喝醉了。
时间不早了,老婆给他宽衣解带,盖好被子,鸡叫三遍,一阵狗咬声把他惊醒,猪圈里,老母猪撕心裂肺的大叫声,一阵紧似一阵。“不好,狼进院了,老婆!快点灯,快快快……点灯!”叼二洒下醒了一半……老婆也听见猪叫狗咬,急的乱摸,“火柴哪?火柴哪?”就是找不到火柴,叼二可等不及了,一咕碌从炕上爬起来,穿上袄从门后拿上烧炕用的木叉,就开门往外跑……月亮挂在空中,银色的月光撒在地上。猪圈门口一条大灰狼,正在咬母猪,老母猪拼命反抗,紧紧护着猪娃,大花狗不敢往前,离狼几尺远,不停地汪汪……汪的吼叫。
主人出来了,它才狗仗人势,向灰狼扑去,叼二拿木叉猛打了狼一下,狠负痛,不咬猪了,翻回来对叼二齿牙裂嘴,突然猛扑上来,叼二一惊,摔倒在地,说是迟,那时快,花狗从左侧猛扑,向狼咬了一口,狼痛的大叫,叼二趁机从地上爬起来,拾起木叉,吓的心跳口颤,手拿木叉乱舞,花狗也不示弱,对狼汪汪汪……不停的吼叫。
这时叼二家老少,五六口跑到院子,齐上阵,手拿赚刀,棍棒一齐向狼砸去,灰狼大概是条老狼,体力渐渐不支,它估计错了,围墙外低里高,只要进了院子,逃命的机会很少,它这时又累又饿,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命都搭上了,在狗咬、母猪哼哼乱叫、人齐声喊打中,它只有拼命跳墙……
猛的向上一崩,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跳上墙头,结果花狗看穿了狼的企图,就在狼上跳的一刹间,花狗也向上一扑,咬着狼尾巴,把它拖了下来,狼摔在地上,还没等它再爬起来,叼二酒壮英雄胆,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勇气,猛扑过去骑在狼的身上,双手死死按住狼头,抓住狼的双耳,狼用尽全身力气,怎么也甩不掉叼二,叼二大喊!娃他妈……快拿绳子……叼二婆娘去房里拿了一条麻绳,大家合力把狼捆绑,拴在院中杨槐树上。
叼二瘫在地上,一家人松了口气,这时天色大亮。再说刘汉输了钱,在饲养室睡了一天一夜,饲养室离叼二家不远,夜里狗咬人叫,他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些动静,就是两眼发涩,起不来……
《未完待续》
《陕西省、黄陵县》作者、李明方
二O一九年元月二十三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