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二天就要过年了,单位里虽然不忙,但家里却忙开了,要搞卫生、要办年货。年味已渐渐浓了,大家在空余时聊的话题,都是×xx发了多少年终奖,xx今天买的鸡不错!×x过年要备什么,弄得我这个大男人象个女人似的,关心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但也无奈,只因她一个字"忙"。所以把家里过年的重任压在我身上了。
要过年了,必须得备些菜肴。小时候看着父母忙忙碌碌,而自己只尽管吃和玩,是那么的开心和无忧无虑,也是那么的盼过年。
现在身为人子、人夫、人父。很能体会当年父母的艰辛和不易。现在父已走母已老,而我就应该承担的是孝母育子。
小区里已经张灯结彩,自已家门口也该弄点喜庆年味,记得以前爸爸写春联,奶奶煮桨糊,我们还小,贴不了大门的春联,就贴米仓、猪栏旁、家里的小门,都贴上"福"字和"五谷丰登”的字样红纸。家里虽然是老房子,但弄得红红火火很有年味。
现在城市里已禁止燃放鞭炮了,为的是有个好空气。因为汽车的尾气已让我们的空气很糟了。在我们小时根本没有空气污染的概念,但那时空气却很纯净。
在农村,过年是小孩子的天堂。用家里的鸡肫皮和牙膏壳,去跟挑着担叫卖的鸡毛换糖大伯换成小鞭炮。所以临近过年,村口、田野一定有小孩在扔鞭炮玩。鞭炮有两种:一种燃炮,要用火柴点燃引线;另一种摔炮,用力摔就会响。
很多小孩顽皮,在牛粪上插燃炮,火一点把牛粪炸得四散,引得路人惊慌,小孩子开心大笑。也有的恶作剧,趁人不注意,在你面前摔一个摔炮,让你吓一大跳,引得大家哄笑。当然最热闹的是过年晚上,吃好年夜饭后,家家放鞭炮,整个夜空烟花争奇斗艳,热闹非凡。
当然这些只是玩的一部分,过年最重要的是吃。临近年三十的那几天,也是做冻米糕师傅最忙的几天。
在我们家乡诸暨,大家早早己准备好做冻米糕的原料,冻米糕在我们家乡叫"豆糕",是用糯米蒸熟后,摊凉晒干备用的原料,等师傅上门用麦芽糖加上白糖或红糖调桨,把晒干的熟糯米炒膨松,倒入调好的糖桨和匀,很多人家在这里会加入炒香的花生或芝麻。
一起和匀炒好后倒入特制的木框,用木擀杖压实,再用特制的大菜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待冷却了,用白纸包成砖样的一包一包,装入缸里封好待用。请客或自己吃时,拿出一包拆开,掰一快吃,一定甜香松脆,让你欲罢不能。
除了"豆糕",家家户户都会炒瓜子、炒花生、炒番薯干。她们在大锅里炒,我们在边上吃,那个味道……
炒好这些过年的零食,还要准备年夜饭菜肴的原料,就说我家,奶奶和妈妈要备三鲜的原料,如蛋卷、"高粱肉”(前面文章己介绍)、肉圆、猪肚片等,还要准备皮卷(也叫响铃),扣肉、团圆果等,除了这些,还要煮一大锅油豆腐煮肉,以备正月请客,随时可以盛一碗凑数。
这时爸爸和哥哥,一定会把老屋的角角落落打扫干净,而我们会把家里的桌凳,拿到池塘边洗干净,一是清洁、二是寓意干干净净迎新年。
待到年三十这天,奶奶会早早起床,在大门口放一张餐桌,上面放上猪肉、鸡、鱼、豆腐等供品,在猪肉上一定会贴上一张小红纸,很有喜庆的年味。然后点上蜡烛、香火。时辰一到,爸爸会点响几个大炮仗,奶奶领我们拜年菩萨,然后点上纸钱,双手合实膜拜,默念一些祝福话,算是请年菩萨了。
中午简单吃点,算是清肠。
到了晚上,准备了几天的年夜饭大餐开始。丰盛的满满一桌饭菜,有三鲜、扣肉、红烧肉、红烧鲤鱼(寓意年年有余、鲤鱼跳龙门)、冬笋炒韭菜肉丝、青菜炒响铃、炒藕片(也叫路路通,这是每个人必吃的菜。寓意以后工作生活路路通顺)、白斩鸡、卤鸭、煎豆腐等。这时,爸爸会拿出烫好的米酒,平时奶奶和妈妈不喝酒,这个时候也会喝上一口。
在爸爸的一声祝福词中,大家举起酒杯,年夜饭大餐正式开始。"三十夜里头,动也不敢动"。这时我们村里的一句名言,意思说可以敞开肚子吃了,家里的大人不能随便阻止。这对我们平时吃肉都难得的孩子来说,这天是最幸福的一天了。
在吃得肚圆口饱时,这红烧鲤鱼是不能吃的,还有晚饭也一定得剩一点,不能吃完。因为这寓意年年有余的吉言,这在那个困难年代,年年有余的粮食对一个家庭是多么的重要。
吃好年夜饭,不能说是吃好了。要说"存着",意思也是"存着"是越来越多,吃好就是吃完了。如果你说吃完了,奶奶会笑着拿张纸擦你的嘴巴,意思是把不好的话擦掉。
这时,爸爸会点燃一枝烟,也会给平时不抽烟的奶奶点上一枝。可能是应景"饭后一枝烟、快活如神仙!"的说法吧。
一桌人欢言笑语,热热闹闹。奶奶这时摸出了装在红包里的压岁钱,说一句期盼我们读书上进的吉利话,就给我和哥哥姐姐一人一个压岁红包,接着爸爸妈妈也掏出了红包……
分好压岁钱,鞭炮就上场了,大小鞭炮在夜空中热热闹闹、争奇斗艳。
这时饭桌上己撤了饭菜,放上了早就准备的糖果、花生、瓜子等零食。大家嗑着瓜子,吃着糖果,聊着家常,看着电视上的联欢晚会,其乐融融。要到新年钟声响起,大家才各自上床睡觉,一年算过去了,新的一年就开始了……
现在已经没有以前这么浓的年味了,过去的过年已成了回忆。我很想告诉我儿子,我儿时的年味。可惜他睁着一双茫然眼睛,不能理解,我不知道这是可喜还是可悲?
现在物质丰富了,不用再担心粮食短缺,也不用几个星期吃一次肉了。过年和平时吃没多大的区别了。但儿时的记忆、儿时的年味、儿时的欢乐,却是现在永远无法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