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尔木到那曲的最后行程,我也许该放到第二天来写。因为入住那曲,已经是次日凌晨2:30了。旅店破得不成样子,卫生间里异味冲天,电源时断时续,被子厚度不够……但没有一个人说话。严重的高原反应加上18个小时的长途奔波,耗尽了大家最后一点力气。大家扑到床上,脚都不洗,就沉沉睡去。
早晨8点集合,有人宣布退出。没有挽留声,谁都知道强行冒险的后果是什么。少数人拒绝早餐,我勉强喝了一碗稀粥。这是为即将经过的纳木错喝的,无论如何,我要保证自己的体力能够坚持到那里。
事实上,只要放平心态,就没有什么可烦恼的。太阳照亮那曲的时候,我已经重新恢复了精力和快乐。大巴像条游鱼,轻快行驶在公路上。牦牛,民居,高山,草地,在我面前一一掠过。这是完全不同于内地的景象。我的目光可以无限伸长,伸长,直到大地尽头,直到高山顶上。
在路上,我们遇到了磕长头的藏民。他们三步一仆地,朝着遥远的布达拉宫方向虔诚拜去。过往车辆并不影响他们的节奏。有时他们会停下来,站到路边让车子过去。他们一脸风霜,眼神中却全都是平和安详。
在当雄用过午饭,大巴向纳木错进发。纳木错是中国第二大咸水湖,湖面海拔4718米,是世界上最高的大型湖泊,所以在蒙古语中,纳木错也被叫做“天湖”。天蓝得深邃,大朵白云浮雕般停留在上空,草地一望无际地铺展在地面上,车子就在这广阔天地间一路疾驰。终于,前面出现了一抹淡蓝,依着黛色山脉,干净、清透,处子般沉静地停在那里。车子里一片安静,人们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气息熏染了它。
湖面上泛着粼粼波光。天地圣洁,湖水清澈,我站在这里,似乎只有朝拜才能表达对大自然的感恩和尊崇。于是,我俯下身去,五体投地,敬献给它一个长头。一个匍匐在湖边的当地妇女见状坐起身来,手拿法器,神情和悦地开始念经。我说合张影好吗?她听懂我的意思,把头靠向我的肩头,连同她的金色牙齿,一同留在我的相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