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即天涯

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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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座城市都会有一个主题,往往用一个景点来标志。

海南的标志很明确,是天涯海角。

站在南中国海,我不知道海天的尽头,是不是世界的尽头。正如许巍的一首歌中唱的那样:“曾经梦想仗剑走天涯”。即使走到了海枯石烂,天荒地老的那天,我不知会有多少悲怆的心境,才会萌生出如此决绝的喟叹,独自面对空旷,心生物是人非花落尽的感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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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大雨终于落了下来,拍打着宾馆五楼的窗台。拉开窗门,雨滴如注,溅起朵朵水花。望不见尽头的夜空,像幽深无底的黑洞,吞噬了羁旅游子,满腔低沉的心情。

躺在阴冷的房间床上,心里盼望雨能停下来,能在明天的旅途上,见到云开雨散的阳光。

上高中时,曾和一位同学谈理想,忆起儿时暑期时光,无忧无虑的夏日,浓荫匝地的林带,在潺潺溪水旁,挽起裤腿,光脚浸泡在溪流中。好像那些情景,就映现在眼前。

他给我讲到他的理想,心里最向往的是,到海边看日出,望着浩淼无际的海平面,沐浴着清新的海风,竭力舒展双臂,高高地举过头顶,面朝大海,扯开嗓子,放声呼喊“我——爱——你——”。

说到这里时,他的脸上现出一副陶醉的神情,陷入联翩的遐想。

很多年过去后,多年前的情景,如今仍历历在目,而我们已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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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站在南海岸边,呼吸潮润的海风,弥漫于口鼻的潮润,涨满眼帘蔚蓝色的海洋,像遗落在天边的一面明镜,照亮那些过去的时光,映衬青春年少的笑脸。我们憧憬心中的理想,脑海里翻腾无穷无尽的奇思妙想,用天真烂漫编织未来的图景。

曾经梦想走天涯,美好的奢望像童话,盛开在鲜花的乐园,盈怀的芳香回味,留存在心底。

踏遍千山万水,记忆及至在眼前随风飘散,化作漫天纷飞飘洒的雨。理想像缀满夜空的亮点,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唤醒沉睡的心。悠久的岁月长河,穿过生命蔓延开来,磨光了脸上的棱角,经流沙打磨,圆润地摊在沙滩,豪情万丈,锐气消沉,沉落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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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目四顾,茫然无措。是用心呵护的诺言,蜷缩在内心深处,未曾磨灭淡忘。

俯身掬一捧浪花,兑现曾经的梦想,却难以捡拾起散落满地的惆怅。

想象着,哪一天我们去看海,一起看海天的尽头。来到海边,当我站在沙与水交界的岸边,像走在现实与梦境的边缘。

走在路上,忽然发现,相伴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已走出了视野。他们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悄然搁浅在某个海滩,而始终向前的时间,不会为此停留前行。无论弄潮击浪,还是随波逐流,海浪把人挟裹,被风浪推到岸边。当初出发的地方,是自己再也回不去的地方,即使还能回去,所见到的,已不是当初的那副模样。

曾经海誓山盟的约定,背负理想的包袱,并肩走在路上,攀登自己的山峰,待蓦然回首,一起出发人纷纷走散,杳无音讯,下落不明。细数其间,牵绊多少聚散离合,继而感受到人生无常,心里有一种剥茧抽丝的痛。

行走在路上,我们相继失散了,成为彼此熟悉的陌生人,有谁还会站在原地,仍然固执地等待,守望梦圆的团聚。

眺望一望无垠的海面,眼前浮现美好的时光,真切得恍若昨天,朦胧地在脑海里映现,转瞬幻灭成一片空白。

人生中的遗憾,不是未曾得到,而是得到后又失去的东西。

有好多年,我一直在心里纠结,都在努力想说服自己,尝试着去跟生活讲和。我不想让悲伤的自己,溃不成军,四散奔逃,成为生活的逃兵。

置身喧哗拥挤的尘世,与自己的身心长久的对视,就像在面对另一个自己,在和自己谈判。跟自己摊牌,勇于和自己和解。习惯了孤独的日子里,学会和自己相处。风尘磨砺浮躁的性情,超尘脱俗的追求内心,进入到可以平视千山的成熟之境,当自己被人情世故掠夺得所剩无几时,回归平和散淡的心境,归位本真的状态,体味无尽的酸甜苦辣咸,生活才会老实地把它珍贵的东西交给你。

在海口新港路滨海大道美京海景大酒店,摊开湿漉漉的日记本,趴在桌前记下当天的行程。面对日记写下内心的失落,写满密密麻麻的心情,我将欢愉的经历抑或苦闷的愁绪,付诸于纸面的文字,试图换取感知对生命的怜悯。我想,如果没有能够倾听的对象,漂泊的思绪如果找不到出口,人生又将会是一番怎样的情景。

后来我发现这种方法是有效的,文字拯救了频临悬崖的心灵。梳理身体里的乌云,拔掉指尖上的倒刺,一把把熨帖的思绪,直到重新升起理想信念。

我相信命运的定然,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在冥冥中命运的主宰,源于美好祈求的举念,终究会有落地的回声。陶然栖居心智的陋室,偏安心灵一隅,我坚信,厮守那潮起潮落的天际,就在钓者手中握紧的鱼线,他守迂守阔的另一端,总会有那么一个痴迷的鱼,傻傻地为人上钩,如你一般执著,固执地等待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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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了多久,你也会和我一样,望着往昔过眼云烟,心里无动于衷,看惯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没有大悲大喜,属于自我的起起落落,孤独、彷徨、失落,必经的磨难,那些无人能懂的心事,那些肝肠寸断的过往,那些痛彻心扉的体验,那些起初无法忍受的困厄,终将成为人生旅途中最美的风景。

目送渐行渐远的过去,内心萌生流连和眷恋,隔着深刻的断裂带,坚硬如铁,横亘之间。在回忆闪躲,这种断裂感就更清晰,回忆仿佛是隔世的遥望。细细想来,逐渐淡出我们生活之外,并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有爱,无论失去或得到,它们从来都不会自人间消失。相信每一次失去的心碎,都将会有温暖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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