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给我的感觉好像过了好几天,但其实才两天而已。昨天是大年初一,今天是大年初二。
昨天早上,我六点二十就起来了,没有让妈妈叫我。我们这里有个传统,大年初一的早上,不能让别人喊你起床,必须自己起床,否则就会触碰禁忌。其实,这方面的禁忌还有很多,比如洗脸水不能往外泼,中午十二点之前不能洗衣服。这些都是小时候妈妈告诉我的,一年一年地传承下来,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小时候过年的大年初一,还是蛮有意思的。爸爸,妈妈,大姐,二姐,还有我,我们一家五口,其乐融融。大年初一的早上,爸妈起来得特别早,大概四五点钟,天还没亮。
爸爸打开堂屋门后,会放几个开门炮。这种炮,是大号加粗的,威力大,声音响。我的床离堂屋门口不远,每次我都会被这种炮震醒。醒来之后,我还想再睡会儿,可我一想到过年了,今天是大年初一,就激动得睡不着。我在想,今天要穿上新衣服,新鞋,等会儿找小伙伴玩,去每一家拾炮。小时候过年的快乐是难以想象的,一整天都处于兴奋状态,就好像积攒了一年的愿望在今天实现了。
爸爸妈妈在厨房下饺子,饺子煮好,爸爸就在堂屋的条机上点上香和蜡烛,然后在方桌上摆好贡品,这些是敬老天爷的。厨房里也要点上香和蜡烛,摆好贡品,这是敬老灶爷的。做好这些之后,爸爸就开始在堂屋和厨房烧纸,然后给老天爷和老灶爷磕头。爸爸磕完之后,妈妈也要磕,我问妈妈我要不要磕,妈妈说小孩子不用。
每当这个时候,我和姐姐都会在房间的某个角落呆着,不给爸妈添麻烦,不然爸爸又要发脾气了。爸爸是个细心的人,对过年的礼节要求很严格,如果有一点差错,他就不高兴了。所以,大年初一的早上我们都不去惹他,怕他发火。
烧完纸,磕过头,就要放鞭炮了。小时候的鞭炮都是那种很粗的,人工做的,末了还有几个大坠子,这是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很穷,小孩子没有什么玩具,过年的时候拾炮是一个娱乐方式。拾回来的炮可以自己放,也可以把炮剥开,用玻璃瓶收集炮药,做呲花玩。拾炮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能拾到一个大坠子,在小伙伴中特别自豪,能开心一整天。
放鞭炮的时候,爸爸会把鞭炮的一头系在竹竿的顶端,然后把鞭炮一圈一圈地缠绕在竹竿上,最后把竹竿靠在树上。爸爸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然后用烟头去点鞭炮。这个时候,我和姐姐,妈妈,远远地站在堂屋门口,捂住了耳朵,几秒钟后,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烟雾和火药味,弥漫开来。
放完鞭炮,就开始吃早饭了,爸爸是第一个端碗,妈妈是第二个,然后是大姐,二姐,最后是我。这一锅饺子里,有一个饺子里有硬币,如果谁吃到,谁今年就会有福。我和姐姐迫不及待地想在下一个饺子里吃到,然而每次我们都没有吃到。我记得有好几次被爸爸吃到了,还有一次有硬币的饺子破了,硬币掉在了锅里。
吃过早饭,我和姐姐一起去爷爷奶奶家拜年,爷爷就等着我们去了才放鞭炮,奶奶也做好饭了。村里很多人都会来这里,给爷爷奶奶拜年。我和姐姐也跟着妈妈,去一些村里的长辈家拜年,大家有说有笑,挺开心的。整个拜年活动,一直到中午才结束。
我回到家,看见爸爸在屋里看电视,电视里正重播昨晚的春节联欢晚会。以前,春晚是我必看的,从八点看到十二点,这是除夕夜全国人民的一道大餐。然而,从2012年的除夕开始,我就不再看春晚了。一是因为那一年爷爷病重去世了,二是因为春晚越来越没有意思了。
大年初一结束了,明天就要开始走亲戚了。小时候走亲戚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是长大以后,我越来越不喜欢走亲戚,面对人情世故,逢场作戏,我心里是排斥的。以前的人讲亲情,感情浓,现在的人讲金钱,感情淡。这是社会的发展趋势造成的,大环境如此,谁也改变不了,这也是年味一年不如一年的一个原因。
过年,曾经是一个激动人心,欢天喜地的节日,现在我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难道因为我长大了?难道那种快乐只有小孩子才能体会到?如果是这样,我真希望自己没有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