瘪犊子不瘪
(杨敏)
虽然乘的是北京飞三亚的航班,可满飞机都是东北人在唠嗑,苞米𥻗子味加大嗓门,弥漫了整个机舱,直让你觉得是不是坐错了飞机。于是,脑子里下意识地穿越起来,不觉得想到宋朝那些事。
中国移民从宋始,起源山西,流向岭南,接下便形成三条流民线,下南洋、走西口、闯关东。当年宦官三宝下西洋是布国威,丝绸之路的驼队是开商道,一带一路,官商之旅,而中国历代移民则是为生存而迁。
从清末开始,山东人为解决地少人多的矛盾、开始移民东北,到民国时期达到高潮,为获得土地和生存资源,山东人携儿带女,推车挑担,从山东各州府一步步走到关外,走向传说中的那个"棒打狍子、飘拽鱼、野鸡飞进饭锅里"的天堂,哪里有山有水、有土地,就把担子一放,此地就是家了。今天东北地区的地名,如三间房,刘家窝棚,山东屯等,都是山东人闯关东路上,在没有人迹的处女地落脚为家的证明。
一个多世纪过去了,历史再现了惊人的相似,这次不是山东人向关外闯,而是东北人向关内闯,方向的错位感,为当下的迁徙完成了一个历史周律。从寒地涌出的东北人,向南、向东、向海、向一切风和日暖的地方奔去,不只为求生计、更为求改变。
与史上流民的套路一样,先是闯、趟好路,站稳脚后,再把亲朋们和乡里乡亲往外扯,一波波形成潮势。这股移民潮来得猛、持续久,大大出乎人们的预料。东北经济不景气、冬季寒冷是客观原因,但根本上讲还是东北人有山东人闯的基因,有大江大河大森林所赋予的野性。
东北人有操普通话、生性豪放和好义持勇之优长,走到哪里都迅速溶入,打开局面。如今走到哪里都有东北人,看场子,跑物流,开澡堂子,捣鼓小买卖,东北人样样干得火,行行干得烈。而且越来越文化。
二人转抢了京剧昆曲的彩,黄俗的小品,用萨满教式的魔法,几乎征服了整个中国。当下快手、抖音上全是东北人在耍,那生野异怪和没有孔孟教化的各色段子,活活把中国人的礼道廉耻给巅覆了。
可以想见,在一条水榭楼台、乌蓬长桥的古巷,突然看到一面硕大白旗,旗面上血淋淋地大书一个"杀"字。东北人开的杀猪菜馆、就是以这等凶刹蛮霸,把一个又一个江南水乡、名城古镇,烙上了东北印象,一个"杀"字让江南人惊嘘:东北人来了。
望神州,东北人携风带雪,以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经掠中原,横扫江南,攻略海南,那是何等霸气。
河南人服了,几辈人打下的地盘和名气,让一群柳子(匪)给灭了;福建人服了,茶马道收买路钱的全是东北军;江浙人服了,吴侬软语抗不住东北人的一声吼;海南人更不幸,出门就得说东北话,不然啥事也办不成。现在东北人闯到哪里,便在哪里嫁娶留根,连种都给你换了,总之,要对中国的种群做彻底之改变。
在东北人眼里,什么北京人、上海人、广东人,以及一切自以为文化优等之种群、统统不放在眼里,象当年八旗兵入关一样,一切一切都有待他们去征服。
如今,东北人在国人看来,大有惹不起或不敢惹的感觉,象冬季躲在树洞里憋闷太久的黑瞎子,一旦出洞,横行横躺,出手既凶又狠,南人哪见过这等蛮野,真是怕呀。
总之,当下东北人是"现象级"人群,且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渗透力,影响和改变着地缘文化,甚至世界。
也许有一天,不,一定会有那么一天,那面红白两色"杀"字旗,会飘扬在华盛顿、巴黎、开普敦等城市的某一条街巷中,那一天,是东北人的梦想,也是中国人的梦想。
东北人好说“瘪犊子”,那是粗野中的智慧,其实瘪犊子一点不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