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关(四十五)

卓春秋看着易淮,“易拂妖之子”这句话令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易淮没有说话,声音从何而来。拂妖之子?拂妖年少,子从何来?

“师尊,我们移驾医舍。”银木说。

卓春秋看着悬在易淮身旁的木剑银木,听见声音来自这把木剑,满脸惊异。“拂妖,去追师兄了。”他喃喃自语。

易淮抬头看着卓春秋,不知师尊何意。站起身想扶起师尊。

“双腿已废,不能行走。”卓春秋轻声道。

易淮施法挪移,顷刻间回到药王坡医舍。

易爷和秦智谋正在焦急等待易淮的消息,忽然看见易淮携一人现身,而且浑身用衣服蒙着。易淮怕卓春秋多年未见光线,恐对眼睛不利。

“师父。”待掀开衣服,师兄妹拜倒在地,痛哭失声。

“你们何人?”卓春秋两眼迷茫,看着易爷和秦智谋。

“师父,拂妖和智谋,怎么,师父不认得了?”二人大惊。

“哼!岂有此理。”卓春秋微愠,看着易淮,“小子,你来说。”

易淮传音银木,如实禀告。

“怎么?此去多少年了?”卓春秋的记忆,依然停留在他五十多岁,秦智谋下山,易拂妖年少之时。“为师做了一场梦吗?”

秦智谋看着师父,比自己还年轻的师父,感慨万千,遂背着师父进内室沐浴更衣。

“师父,到底我下山后,发生了什么事?”

再次出来落座,众人一一见礼。卓春秋看着众人,“唉!真是一言难尽,不堪回首啊。”

事情从秦智谋下山后说起。

卓春秋送秦智谋到官道,回药王坡山路上,忽然闻到奇香,“这分明是灵珠子的炼制薰香,何人?”他寻着香气,向灌木丛走来。卓春秋师门留有门规,不许炼制灵珠子薰香。起初卓春秋不解,后来在镇门之宝的《医典》里获悉,灵珠子虽能唤醒人的青春,提高修为,但是同时也能迷乱心智,慢性成瘾,毒发身亡。师门严禁触碰灵珠子。但是,卓春秋好奇驱使他摘了两颗回了医舍。夜里骤降大雨,窗户被吹开,正好浸透灵珠子,屋里顿时芬芳馥郁,神精气爽。

当他发现两颗灵珠子的神奇后,在药王坡偶遇一人。

“你是何方神圣?擅自密炼灵珠子。”

眼前这位二十出头的青年,面容俊朗,只是满眼戾气。“你难道不认识我吗?”那孩子不逊地回道。

“黄口小儿,报上名来。”

“你可记得吴双屈?”

名字一出口,卓春秋当时愣住了,瞪大眼睛打量。

“嘿嘿,看起来不曾遗忘。”

卓春秋细细观瞧面前之人,眉眼之间确实有双屈的样子,“你是双屈……”

“我是她儿子,吴心便是。”来人冷冷地说。

卓春秋登时愣住了,“起名吴心吗?”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若还有一丝情分,明日带《医典》来见。”说完转身欲走,却是袍袖衣袂阵阵飘香。

“且慢,双屈可有话说?”

“让你好自为之。”香气愈加浓烈。

“你在炼制灵珠子?你不知其中凶险,你听我……”

“你住口!莫要用你师门门规约束于我。你已失信我母亲,没有资格教训我。”不等卓春秋说话,竟长身离去。

“双屈,难道你这么恨我吗?”卓春秋天黑才回到医舍。“我并未负心与你,怎奈师命难违。如今,你不但让儿子来寻我,还让他密炼灵珠子自取灭亡。可是,我依然不会法外施恩,这师门之宝,就埋在我脑海里吧!”卓春秋暗下决心,因他发现那孩子眼里的戾气,此乃医者大忌。他毅然决然毁了《医典》,既然都记在脑袋里了,留着不法之徒后患。他修改了门规,此后师门口口相传,不留《医典》。可是,心里考虑再三,挥笔在医志上留下,“只需两颗,神奇无比”八个字。他自知凶多吉少,希望那孩子能看见这八个字,以免招致杀身之祸,言尽于此,期待有缘人。

没想到,第二天赴约,吴心一看卓春秋没有带医典来,突然爆发,出手治住卓春秋,把他带到深洞之中。拷问数日无果,就点了穴道,困在洞底。

吴心之母双屈,本是凤凰山百变仙子传人,擅易容术。在舞林大会上初遇卓春秋一见钟情,私定终身有了吴心,被逐出师门。来找卓春秋,在药王坡山下找一民宅偷偷居住。

药王坡与凤凰山本是世仇,卓春秋又是药王坡掌门弟子,掌门发现后把卓春秋禁闭在药王坡不许下山。

双屈不见卓春秋回家,一气之下抱着吴心上山寻夫,被告知闭门不见。心高气傲的双屈斩断情丝,带着孩子远走他乡,从此杳无音信。

卓春秋后来屡次托人寻找未果,不想孩子长大成人来了药王坡。

吴心易容成卓春秋在医舍,他自幼跟双屈研习医术和易容术,看病诊脉略通一二。所以易爷年少时并未看破。

吴心炼制灵珠子,渐渐感到身体不适,又不忍罢手,他为《医典》而来,也为毁了药王坡和卓春秋而来。朝夕相处中,拂妖不知他不是师父,亲昵之举让他心动,于是,他爱上了易拂妖,这使他左右为难。

一次在洞里,吴心因给卓春秋吃灵珠子过量,导致他昏迷,再也没醒过来。可是有一事令他不解,卓春秋虽然昏迷,身体却无碍。而且还常常升腾一股气息,他当然不知是月圆之夜的阴阳界的灵力。他有一次给卓春秋把脉,忽然那股气息向他涌来,他吐纳后,却惊讶他身体里的灵珠子的后遗症被压住了。他怎知,卓春秋虽然昏迷,但潜意识里在为他疗伤。

吴心因为易拂妖开始寝食难安了,想告诉她真相表明身份爱她,又怕因此失去她,终日里胆战心惊,如坐针毡。可是,当他发现,易拂妖喜欢她的师兄,令他心生嫉妒,于是下山代卓春秋清理了门户,不许秦智谋再踏入药王坡。

可是,易拂妖思念师兄,更加激怒了他,他把积怨都发泄在卓春秋身上,不断给他吸食灵珠子,使他不能清醒。他不知,若不是卓春秋潜意识为他驱毒,他早就爆身而亡了。

吴心渐渐地适应了他易容卓春秋的身份,每天治病救人,竟然常常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每年盼着拂妖来药王坡看他,尽管看得不是他,他都一样觉得幸福。

为什么不装了,发了书信让拂妖来呢?

因为,易爷在七关养病,他并不知情,这令他忽然恼怒痛苦,一气之下发了书函。想着若是易容成秦智谋,谎报卓春秋有难,那么拂妖一定回来,哪怕当成秦智谋也好。为此,他专门进京模仿秦智谋。

没想到拂妖回来了,却带着两个儿子,导致吴心再次心灰意冷,于是抓紧炼制灵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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