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种了一棵树,是榕树,从村后山上移栽过来的,选址就在村东头光头小卖部门前。榕树很粗,起码要五六个成年男子手牵手方能环抱一圈。树干被削去了许多,枝叶也少了许多。为了移栽它,村里动用了不少的人力物力。请来了外村挖掘机挖坑,三辆拖拉机参与运送榕树,因为大卡车进不去狭小的村道。到后山只有一条两米宽的路子,长满荒草,仅仅能看见两条牛车压出来的车辙子,这是辨认村道的唯一方式。
据说是因为后山被一土豪承包,镇政府出面,打算把后山开发成一个观光旅游度假农家乐园。虽然村民多有不愿意之心,起码后山上种了许多村民的果树,以及这样一颗百年榕树。许多村民把这棵榕树视为神灵,村里的仙婆在榕树下做过法事,祭奠过万物亡灵。但碍于镇政府的文件施压,只得以最低价位将后山出售于大土豪。在谈判中,村委会代表村民向土豪提出请求,即保留大榕树并移栽至村内。大土豪爽快答应,并推迟后山开工时间。
于是在村民的齐心合力之下,大榕树顺利移栽到了村头小卖部前,作为本村标志性大树。移栽那天我没有在村里,据说村里的仙婆和道公一起做了一次规模相对较大的法事,同时村委会还特意从城里请来了相关的园林植被技术员指导。就这样,在科学与神学的共同参与之下,大榕树顺利移栽。经过一个星期的观察,城里来的技术员说大榕树基本已经开始适应新的环境了。
很多在外漂泊的村里后生都想回去看一看这棵大榕树,其中也包括我。由于时代的原因,几乎所有村里人都拥有一个相似的童年,只有到成年以后方才各自拥有自己的人生。那会儿农村经历并没有达到现有的条件,我们的童年都是在旷野里度过的,其中这棵后山的榕树就是我们童年的世界。无论春夏秋冬,寒来暑往,榕树成了少男少女们攀爬嬉闹的好去处。夏天在榕树上避暑,秋天在榕树上掏鸟窝,摘果子吃。女孩们在榕树下跳绳,跳方子。很少有大人们到榕树下来,他们都会在村里各个小卖部里打麻将或者听当地的村歌戏曲调。
榕树伴随着我们度过了有趣的童年,又观望着我们闯过了迷茫的青春,如今青年少,榕树下的故事逐渐成为最美好的时光记忆。伴随着我们的一生,所以榕树的移栽起码算得上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至少能留给我们这些漂泊在外的游子一个念想,一个对故土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