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小学六年级下了。那个春天真是一个多事之春。
我姥爷胃出血加脑溢血住院了。爸爸和妈妈都去县里医院陪护去了。家里剩下了我和弟弟,还有鸡鸭鹅狗猪牛。农村就是这样家家都养这些牲畜,用来农忙和饱口福。爸妈走了,我和弟弟上学,我不但要管我们俩的饭,还要管这些牲畜的饭。鸡鸭鹅狗还好些,吃的少,猪和牛最累人,吃很多,特别是牛,三月份地里的草没有长出来,牛的饲料是用铡刀铡完的稻草配上些水拌玉米面。很快,铡完的稻草就用完了。我跑到隔壁奶奶家求助小叔帮我,他口里应着好,让我回去等着。中午放学就一个小时的时间,快要到上课的时间了,小叔也没来。我的自尊心作祟,使得我没有再去催他,而是告诉弟弟帮我续草,我来用铡刀铡。后来我妈回来听我说这事的时候惊出了一身冷汗,说我胆子太大,如果没握住铡刀弟弟的手就没了。可当时的我就是觉得,我能自己做的事情再也不想求助别人。我妈就说我要强的不是地方。下面这个就是铡刀,估计好多人都没见过真的,而我是亲手用过的人。
有句话说的真对:让你难过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会笑着说出来。
现在我能笑着说这话,但是当时我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没有几天,我的肾炎犯了。我是打小就有这毛病的,所以,经常肿着一双眼睛,好好的双眼皮变成了肿眼泡,半夜起夜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我心里也很上火的,加之春天本就是火气上延的季节。每天早上眼屎烀得我睁不开眼睛,嘴唇起泡,到后来变成了黑色的硬壳,干米饭吃不进嘴里,就连喝粥都只能喝米汤,米粒根本进不了口。小腿上还起了鸡蛋那么大的一块癣。那时候的我倔强着不肯去求助亲属,还坚持自己做饭。在农村是烧柴火的,就是树枝。一次生火的时候,我的右手扎进了一根刺。我让弟弟用针帮我挑出来,可是男孩子手笨,挑不出来。倔强的我硬是自己把有刺的地方挖开了个小洞,才把刺拿出来。真疼啊,但我硬挺着不敢哭,我怕我一哭,弟弟害怕,我现在可是他的主心骨。
后来姥爷的病情稳定了,妈妈回来看我们。发现了我的情况把我也接到县医院治疗去了。那时候医疗条件真的不好,火退下去了,肾炎还是没有太大的改善。妈妈又带领我走上了看中医吃偏方的道路。
什么六味地黄丸,金匮肾气丸,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么中药熬的水水,最恶心的是有个偏方是猪腰子拌醋,不放盐的那种,特恶心,反正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吃这种东西了。腿上的癣,也用了好多软膏,还用柳条熬水擦,都没太大效果,经常反复。
在县城看病的时候,医院门口有好多小贩儿推着车卖些水果快餐什么的。每次下楼我都会被韭菜馅饼的香味勾魂儿。真是太香了,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了。可是馅饼很贵,2毛钱一个,如果让我吃饱的话估计最少得5个。对于我这个贫穷家庭的孩子来说,就是跟我妈说我想吃馅饼这件事,我都觉得是可耻的。真的,我的家庭不允许我有这样的想法。可是馅饼的香味时不时的飘到楼上,我倍受煎熬,想吃却不敢开口向大人要钱的我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为什么我们家没钱!
机会来了,姥姥让我下楼帮买东西,具体什么我已经忘了。但是姥姥给的钱剩了,我偷偷买了两个馅饼,躲在医院的楼梯里飞快地吃掉了。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终于被我吃到了。满足却又不安!多年以后我,我才明白,不是大人们没发现,而是默许了我的行为。因为,吃完韭菜馅饼的味道会久久不能散去,而小小年纪的我却不知道,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呢。
后来我姥爷出院了。但已经瘫痪在床,话都说不出来。我们家和我姥家不在一个乡住。我们家有些人参是种在我姥家山上的,由我姥爷看着。现在姥爷病了,我舅又是村里的老师,得上班,没人打理人参了,于是大人们一商量决定我们家搬到我姥家所在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