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越来越近了。高楼大厦张灯结彩,行道树也装饰上了各色大小花灯,商场人头攒动,鸡鸭鱼肉菜米面油,应有尽有,家人们又要团聚了,还不赶紧置办年货去!
过年,当然还是故乡好。尤其是乡村或小镇,过年最有味道。
先说放鞭炮吧。那个阵势,才叫男女老少齐上阵。
一根长长的竹竿,挂上火红的一挂,只听一阵噼里啪啦,接着是孩子们的欢叫或惊叫,夹杂着大人们爽朗的笑和大声的叮嘱。过年就图个热热闹闹,没个动静悄没声地咋算过年!
要是年夜饭时的鞭炮,那就更壮观!男人亲自上阵,临街的门口放,胡同里的到街口放,一盘盘的鞭炮摆在地上,放着光跳着舞,闪光映亮男人们兴奋的脸。
家里有喜事或老人长寿,不得放鞭庆贺一下?近来杂事缠身,不要放炮震慑一下?过大年过大年,敬天敬地祭祖宗,总少不了爆竹通个音信不是?
甚至还要放几次焰火。过年嘛,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图个喜庆,图个吉祥。
姑娘们总是过年的风景。过去兴戴花,时兴的簪花在初一这天,咋看咋顺眼,连最朴素的姑娘也会在发辫上别一个亮眼的发卡,爱美的更不用提了。
大街上三个一团四个一堆,花枝招展,别看都兴高彩烈,其实暗中卯足了劲,比谁的衣服更漂亮,谁的发式更时兴,谁的模样更俊俏,远处的小伙们偷着往这儿瞄呢!这种小心思让每一个都有了平日没有的羞涩和矜持,更别有风韵了。
有人就在春节暗结同心,下一年就成了羞答答的小媳妇,更是一段佳话。
过年是热闹的又是虔诚的,是神圣的又是诙谐的,充满了禁忌又充满了乐子,让年节后的人们津津乐道。
比如祭祖吧,年三十天不亮就得上祖坟,请香火,路上香火不能断不能灭,若风大或没拿好,香半途断了或灭了,得到祖坟重新请。一路不能说话,心怀虔敬才行。
就有人偶尔起晚了,到祖坟请香火回来,别人和他打招呼,他一声不吭,急火火地往家赶,那人不知道啊,还大声吆喝:又不是请祖宗,你那么急火干嘛!
往家赶的那人心里说:请的可不就是祖宗嘛!
年年有余,过年忌讳说“没了”。
记得大年夜煮饺子,祖母让我们姐仨坐在炕头上等着,不准乱说话。
年夜的饺子盛得满满的,我们还没吃完,就又端上两盘,平时吃不上这么香的饺子,过年就特别能吃,唯恐饺子不够吃,祖母就说:“敞开肚子吃,多着呢!”
有一年,煮到一半,祖母问母亲:“还有多少?”母亲说:“就这些了。”我在一旁抢着回答:“没了,都煮上了!”祖母一连声说:“小孩子知道啥,多着呢!满够!”
等到下一年,离年还早呢,大人就反复叮嘱:小孩子,过年就管自己吃饭,不准乱说,更不能说“没了”。
那年月虽然日子穷,过年的饺子总是要吃的。可也有人家,过年这顿饺子还真吃不上。
有一家过年,就熬了玉米面粥,我们这里管这粥叫粘粥。这家的大人很伤心,对孩子说:“今年过年只能喝粘粥了,盼明年收成好,过年吃肉饺子。”孩子懂事地说:“粘粘好,粘粘好。(年年好)”
结果,这年,这家的庄稼大丰收,日子越过越红火。
这事成了样板,每年都会被老人们拿来教育子弟:别光知道吃,过年不管吃得好不好,都得说好,不管吃得足不足,都得说足够。天上的神灵听着呢,说错了会遭神罚的。
我们郑重其事拍着胸脯,保证不出叉子才算过关。
初一早起,吃过年夜饭的饺子,天还不亮,人们就开始拜年了。本家长辈,晚辈是要磕头的,平辈家请了祖(又称请了爷爷娘娘),人们也要向祖宗牌位磕头。平时都忙,也难得见面,家家拜年,也联络了关系,融洽了感情。
平时有啥过节的,现在一拜年,一个头一声问候,那就一笑泯恩仇。乡里的淳朴就在这些风俗里也体现出来。没有过不去的事,没有结一辈子的仇。过一个年,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如今,城里的过年也越来越热闹,吃的玩的,更丰富了,可是,要说年味,还是要到乡村去,要到老家去,才是最纯最浓!
马上过年了,买年货,买车票,回家过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