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岁月,爱情的劫数》57 你别杀我,我还有个姐姐! - 简书
每次想起与张雷的相识,红总是会胆战心惊。
如果说不是张雷说服了歹徒,不只是红,现场至少上百人都会遭受大难!
张雷总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话用在红身上,倒也有几分道理。
因为那次事故,红的作品几乎没有被修改,直接通过审核,而且在一个月内印刷上市了。这部作品,差点成为林娟红作家的最后绝笔,这本身就是一个好的噱头。
红后来也问过张雷,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但是张雷并没有告诉她,只是说案件侦办过程中,是保密状态,等审理后会公开详细案情,到时候红可以参加听审。
张雷是商场所在地片区警察。他和其他片警一样,每天做着平凡的工作,他们所做的事情,只是这个社会和这座城市日常运转的一部分,他们找不到发端,也看不到尽头。
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红是很感激的。但是张雷坚持拒绝了红要宣传他。甚至于记者都到了门口,张雷硬生生地挡了回去,连带记者拍他的照片,也要求记者删除。
红最初有些生气,转念一想,觉得张雷很朴实,不像很多人执着于名利。慢慢的,红和张雷成为了朋友。
张雷经常去帮着环卫工人清除小广告。红也跟着他一起去。两个人一个提桶,一个拿刷子,把地上那些小广告涂抹了。不过,往往等到第二天,那些位置上又会被小广告盖住。然后他们再去盖住上广告。
此消彼长,是红唯一能想到的词。实在再多想点,那就是无聊吧。
这工作无聊,事情也无聊。
张雷却干得乐呵呵的。
如果说不是那天,无意间看到张雷去古陵园。这个男人在红的印象里,会只是一个乐呵呵的小片警。
红的父母都去世多年。逢年过节,她和姐姐都会去祭拜。每年红的生日,她都会独自去为父母扫墓,和他们说说话。无论当年,是因为什么原因让她离开了这个家。父母永远是父母,给了她生命的亲人。对于她来说,从来没有报答父母养育之恩,一直是无法弥补的遗憾。
红是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张雷的。
张雷穿着很休闲,提着一瓶酒和些水果,他没有看到红,径直往前走,往后排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红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也跟着张雷身后走了过去。
张雷拜祭的是紧挨着的两个。一个上面用黑色字体写着“文丽”,一个写着“老鹰”。其中“文丽”那间是双人墓,上面还用红色字体写着“张雷夫妇”的字样。
在这座陵园来说,黑色代表已故并且入土为安,红色则是未亡人。
一般来说,双人墓葬,如果说女主人先故去,通常是寄存在宝塔中,等候男主人故去,再一并合葬;如果说是男主人先故去,有些也是寄放宝塔,有些则先入土。但很少有人会把还没有故去的人也刻在墓碑上。特别是像张雷这种才三十多岁的人,极少为自己立墓碑。
“谁?”张雷猛一回头,眼神犀利。
红吓了一跳,这与她平时认识的张雷判若两人。
张雷看到是红,反而安心了,恢复了平时的温和,轻声问:“林作家有什么事情吗?”
红摇了摇头,老实说:“我是来看父母的。正好看到你,喊你几声,你也没有理会,便跟你过来看看。”
张雷又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墓碑说:“我来看看我爱人和朋友。”
“他们?”红很想问,为什么张雷这么年轻就把名字刻上去。
张雷把水果分别摆在两处。又打开了随身带的酒,给“老鹰”那边倒上。“老鹰”墓前有一个酒杯,是和墓葬一体刻出来的酒杯。
“这是我爱人。她叫文丽。这是我兄弟,老鹰。”
张雷介绍了一句。
“你们好,我是林红。张雷警官的朋友。”
红说完上前,深深地弯下腰,鞠躬。
“我来看你们了。我很好。这位林作家,是我不久前救过的。她还说要报道我,我没让。你们看,我还是那么怂吧。”
张雷自言自语。
红觉得自己再呆得太无趣了,有些感情,是可以跨越生死的。这种感情,不能有任何一丝的亵渎。她一个外人呆在这里,就是一种亵渎。
红打算离开,张雷叫住了她,让她在陵园停车场等她。张雷知道她不会开车,是坐公交过来的,说一会送她回去。
红认识张雷的车,便呆在车旁边等着。不一会,张雷出来了。
上了车,没走多久,张雷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两个人找了家咖啡馆,点了两杯饮料。
“我不愿意被采访,也不愿意让任何人认识我。不是我真的很淡泊名利,而是我不能让露在公众视线里,也不敢。我来这个片区当警察快有三年了。在此之前,我是一名缉毒警。而且,我是卧底。
你们看电视或者电影知道的卧底,远远没有真实世界里的凶险。我随时有可能被发现身份,会被用最可怕的方式结束生命。就算是死了,我们这些做卧底的,也是秘而不宣。有时候,连我们的父母妻儿都不知道,再回不来了。
我很幸运。我还活着。还能享受着这一杯二十八块钱的咖啡,享受着一个漂亮的作家坐在我对面听我讲故事。我还能去看喜欢的电影,能听到周围人对我说‘谢谢’。什么都比不了现在,我还能呼吸。
文丽、老鹰都没有那么幸运。虽然他们不是警察。可是,他们和我们一样,是人。”
红蒙了,不是警察?
张雷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文丽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大学还没有毕业去一家工厂实习。那家工厂的老板涉毒,文丽不知道。她只是一个做着普通事情的员工。我就是在那家工厂卧底。
那是东北很普通的工厂。生产袜子的。工厂有几个厂区,我和文丽在一个。她笑起来很好看,小虎牙,皮肤有些黑,可是很健康。她有些胖,我喜欢她胖的样子。她很精神,总是笑着。她先对我示好的,最开始,我是利用她,后来,我们慢慢相爱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我的身份。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后来老板很信任我,我成了他身边的‘打手’。有一批货在我们的地盘上交易,却让人给劫了。老板很生气,也很害怕。怕香港那边的货主找麻烦。所以让我主动去联系,说明情况,以求原谅。他自己通过各种关系找那批货。
就这样,我认识了老鹰。他是个杀手。他是那批货主安排过来的人。我和他都有共同的爱好,音乐。他的吉他弹得很好,文丽会跳舞,我会唱歌。如果说不是身份问题,我们三个人弄个组合,估计会成为明星。
可是,有些,事情,总会要面对。我们不同的身份,总要最终对决一次。过程,我不想说,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如果说你好奇的话,凭你的能力,可以通过相关的部门查到这个案件。文丽死了,她其实是最无辜的。可惜我救不了她。临死前,她答应了我的求婚。我连个戒指都没有,她拉着我的手,问我‘咱们结婚摆几桌酒’,我说‘摆五十桌,把咱们认识的人,从小到大的,都请过来’。她说‘那得花多少钱啊’。这是她最后一句话。”
说到这里,张雷低下了头。
红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雷喝光了杯子里所有的咖啡,脸色有些难看,情绪却并没有太激动。
“张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文丽泉下有知,也会明白你的心意。”
红安慰张雷。在她看来,这个男人实在很不容易。她并不理解缉毒警是情况,但是眼前这个失去了爱人和兄弟的男人让她备加伤感。
张雷沉默了一会。
服务生送上了新的一杯饮料,这次是果汁,红帮他点的。
张雷没有喝果汁,手轻轻转动着杯子。
良久,才抬头。
“老鹰,是我杀死的。就在路边。那条路边。”他指向窗处的小路。
很普通的路,和任何城市里的非主干道没什么区别。
红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
张雷重复了一次:“就在前面那条路边,那棵树下面。我杀了老鹰。”
“为什么?”
红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
“他从来没有想过伤害我。就算是他怀疑我是警察,依然冒着生命危险从医院里带我出来。当他知道了我警察的身份,他也没有想过对我下手。但是,我却不得不对他下手。就在你看到的那棵树下,他把我放在那里。他独自离开。他背对着我,没有任何防备。这是我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放他走。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甚至于我们警察中间,都不会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他是个天才,是的,天才的杀手。那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只有那么一次机会。我知道。他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对他下手。我那时候出手拔枪,只是出于警察维护正义的想法。我都没有去考虑自己是不是忍心。”
张雷的答案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