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七年七月二十八日至二十九日他陪她度过的愉快夏日。
他是太阳,她是月亮。
风从耳畔呼呼刮过,热浪滚滚,他的斜长刘海如春草般被风折倒向后倒退着。一轮红日高高悬于正空,天空微白,从南方天际至北方天际无一丝蓝色点缀修饰。他曾不无开玩笑地对她说:
“sx满空的雾霾,都看不见蓝天了。”
“雾霾是两人相对却望不见对方的无奈,你说这怎么可能是啊。”她笑了笑,满脸的揶揄。
他骑着电动车依旧在布满裂纹的水泥路面上行驶,水泥路一线向着北方漫去。路边的电线杆一个接着一个地倒退,没人注视没人陪伴,兀自在那儿矗立着,笔直孤单。
第一次见面是高一下学期分班的时候,那时候天气已凉爽怡人。班级里充斥着叽叽喳喳的谈论,耀武扬威的炫耀,和她默默收拾课桌的背影。他已不记得当时他与她说的第一句是什么了,有模模糊糊的印象是关于他们的壮志豪情,他发誓唯北大不娶,而她则是唯人大不嫁。他哈哈大笑,那时候多么天真狂妄啊,笑声间隙里灌满了整整一口腔的燥热空气犹不自知。
水泥路渐至尽头,他右拐上了贯通东西的343省道。柏油路面冒着腾腾热气,中间的绿化带树木丛生,深绿、淡绿、灰色交织成夏日小溪,向两边宽阔的黑色长龙散发着源源凉气。路旁枯萎的节节草,叶尖刺向天空的茅草,雪花状叶片的野艾蒿拖拉着躯干,无不一一控告着这39度的夏日。
她第一次关注他是何年何月已不可探考,她只记得他的字很特别,方方正正如印刷字体一般。语文老师曾点着作文本对她说:
“我们班就你和L的字最像,谦谦君子,正气却又透着古板。”
由此,她偷偷关注着他而粗心的他却懵懵懂懂继续着游戏小说等等对他来说重大而又急迫的事情。
他骑在车上,裸露的手臂,深麦色、细瘦。他现在对自己的体格异常不满,这么瘦弱怎么可以保护那个比他还柔弱的她。而路旁标志牌‘北面葡萄园欢迎采摘’被想着心事的他忽视,又乘着逝去的东风向西飞逝着。要知道,他最喜爱的水果就是葡萄呀!
深色路面一大波一大波向后倒退,他经过了343国道、红绿灯、桃源路、红绿灯,又向正北行驶了大概几百米停在了她姐姐的超市门前。她打开玻璃门,穿着及膝的红色连衣裙,愉悦地坐在了后座,而双手却交叉着——他还未习惯两人关系的转变,他不让她抱他的腰,他有些害羞她有些烦恼。
他们裸露着大块大块的皮肤,在骄阳下疾驰。他们去了一中北面的烈士陵园,烈士陵园空气闷热,又转而前往有着舒适凉气的有意思复合连锁休闲餐厅。下车、开门、拿号牌,他们脚踏着木质楼梯前往二楼里层。他们喝着奶茶,吃着咸甜鸭脖。他其实有些忐忑的,他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还好,她喜欢。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有意思一楼西边四人座上有四位大呼小叫的中年大叔,他们玩纸牌,钱币在他们跟前桌面上堆簇着。有意思狭窄空闭的一楼二楼充斥着他们的喜怒哀乐,赢钱喜输钱悲。
他们对充耳的噪音不闻不问,他一直在说她一直在听,他兴奋时满脸笑容手臂挥舞,她笑着凝视着他而双手在桌面下抚平裙子的褶皱。有时,她说他听,他凝视着她,她会不自在地低下头或轻轻偏侧脸颊。
他出神的看着她。他喜欢她,却不知道是否爱她,但他知道自己喜欢和她在一起,无论是沉默还是喧嚣。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光,犹如掌心中的风轻轻吹就散了。她爱他还是仅仅喜欢呢?他不明白,不会多问仅仅深埋于心底。
六点半,是时候送她回家了。他心里不舍,她亦是。他先提议带她逛街,十分钟。坐上车继续行驶。她想看看母校sx中学,他陪着她,十分钟。
天色已出现灰暗,他只好送她回家,看着她一步步离开。每一步,每一厘米,他的心都会随之抽搐。玻璃门关闭,他只好孤独离开。
时间已过七点二十,他在无边的暗夜中渐行渐远。黑蒙蒙的天空如一只庞大的瓷碗倒扣在大地上,淡黄的弯月侧挂在碗的南方。月光暗淡,碗的边际弥漫着灰白的光,远方的墨黑随着风的呼号左右变换着。他的耳边萦绕着风的呼呼声,风景林的哗哗声,而他的内心深处隐隐有着呜呜声。
他想,他有点思念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