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做大哥好多年

大哥原来并不叫大哥,而是有一个响当当的外号“狗子”,而更多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叫他喜欢叫他“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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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学校不久,狗哥在我们新生中就备受瞩目,这却不是因为他的外号,而是因为他的热心肠。

热心肠的男生并不受男生们的欢迎,因为这样的人随时都会夺走他们看上眼的姑娘的芳心,所以,狗哥的热心肠在女生这边倒是很吃得开。

大多数女生对狗哥的印象非同一般地好,所以狗哥的女生缘很不错。

男生们不喜欢热心肠的狗哥,但是绝对看得上狗哥的义气。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兄弟有难,仗义执言。”这是狗哥闯荡天下的至理名言。

去年冬天的一个周末,同宿舍的男生相约出去喝酒,男生们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组织酒局的理由,等到喝高兴了,为的什么也就忘记了。

这顿酒从天刚擦黑一直喝到晚上十点半,再有半个小时就到规定的熄灯时间了,醉醺醺的几个不知天地为何物的男生在马路牙子边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油门踩得老狠,势必要在熄灯之前给他们几个送回学校里。

到了学校,一切还是往常的样子,湖边散步的情侣一对对地从小树林里钻出来;超市依然门庭若市,半点没有马上要熄灯的样子。冬日刺骨的寒风刮来,不但不醒酒,反倒让人更醉了。有个男生酒量不太好,喝了酒还喜欢发脾气,赖在出租车后座上死活不肯起来,其他几个人也都醉意朦胧,谁也拿他没有办法,就这样对峙着。

学生耽误得起,可司机还得拉活养家糊口呢,大冬天的,还是晚上,遇上这样的客人也真是倒霉,司机借着几个人酒醉,就吐槽了几句,也许是说话不中听,后座上的男生立马就火了,暴脾气一上来,就给司机打了一顿,司机气不过当下报了警,还提出了赔偿。

狗哥当天带领着几个学生出去兼职了,回来见他们不在还不知道这事情,几个男生见司机报了警倒有些清醒,赶紧往宿舍那边打电话求助,狗哥从别人那里听说的事情,立马赶了过去。

狗哥到的时候警察也到了,还没清醒的几个人双手抱头坐在校园宾馆旁边的台阶上醒酒,面对这样的纠纷,警察也比较头疼。

狗哥代表几个喝多的男生不断地向司机赔不是,并请求警察从宽处理,主动提出赔偿,认错态度良好。最终,司机拿了钱了了事儿,狗哥被警察带到警务室做了记录,又把几个人想办法弄回宿舍里。

这件事儿一出,那几个喝酒男生们心中有愧,但更多的是佩服狗哥,都想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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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哥来自马鞍山,喜欢抽烟,喜欢穿红色的工字背心。

每当狗哥穿着他红色的背心,趿着他的人字拖,嘴里叼着烟出现在男生们的视野里的时候,“马鞍山第一帅”的名号腾空出世。

那时候每个男生都在全校范围内搜寻自己中意的姑娘,身为“马鞍山第一帅”的狗哥也思春了。

狗哥心心念念的姑娘叫林琳,是我们这栋楼的,就住在我隔壁的宿舍。

说起狗哥为什么会喜欢上林琳,有一次聚餐,狗哥坐在我对面,可能是因为喜欢的姑娘思而不得的缘故,狗哥一个人喝闷酒,不知不觉就喝多了。他指着我们桌上的人,非常认真地问到:“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林琳吗?”

我们当然想知道,没等我们发问呢,狗哥自己就回答:“因为林琳的皮肤白,哈哈哈……”狗哥陶醉地笑了,陶醉中还带点猥琐,好像此刻他抱着的不是酒瓶子,而是林琳。

狗哥以前喜欢的一个女孩在北京,也是马鞍山来的,和狗哥不熟的时候我们都称她为“大嫂”,后来和狗哥熟了,就称她为“狗哥的北京马子”。

狗哥和他北京马子的恋爱持续了半年,北京马子就提出了分手,和其他男生在一起了。狗哥伤心欲绝,直到遇见了林琳,狗哥才振作了起来,并说出一番壮志凌云的话来:

“以前只有北京马子,从今以后就只有林琳!”

林琳有男朋友,谈了两年多了,只是和林琳相隔千里,林琳和男朋友关系很好,也很稳定,有许多关于以后得打算。

这些,狗哥都知道。

但狗哥没有打算放弃,坚持要追到林琳,我们对此嗤之以鼻。我们的千言万语汇成狗哥的一句话:

“林琳,你下来,我有话对你说……”

这样的喊话每天晚上都会定时出现在我们宿舍楼下,我住在三楼,楼上的人闻声都出来看热闹,持续多天,渐渐地连看热闹的人也没有了,狗哥的喊话变得和大家吃饭喝水一样,太平常了。

狗哥是个十分节俭的人,刚进校门就立下了大学要靠自己的誓言。这两年来,狗哥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他课余兼职赚来的,这也是我们大家钦佩狗哥的原因之一。

但自从喜欢上林琳,狗哥学会了“挥霍”。每天水果零食不断地往林琳宿舍里送,林琳一次也没有收过,都是怎么送来就怎么送回去,最后都进了林琳隔壁宿舍的我们几个女生肚子里。那是狗哥伤心的一段日子,却是我们几个女生大快朵颐的日子,真幸福啊。

为了追林琳,狗哥费了不少心思,理了发,修了脸,把他那台已经旧得不成样子的手机换成了新的,这样巨大的变化在我们看来,狗哥浑身散发着无穷的魅力。为了表示自己心口一致,狗哥把他微信、QQ等一切社交软件的昵称都改成了“真的爱你LL”。

真俗。

我故意调侃狗哥:“LL”是什么意思?

狗哥还没答,几个男生抢着回答:

“真的爱你,露露”然后相视而笑,神色诡异。

狗哥的攻势太猛,闹得人尽皆知,林琳是个比较腼腆的女孩,终于被狗哥逼得逃到千里之外她男朋友的城市,林琳在那里呆了两个星期才回到学校。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男朋友。

林琳的男朋友和她一样皮肤很白,很瘦,很高,穿牛仔上衣,帆布裤子,红蓝白相间的高帮格子帆布鞋,架一副大框圆眼镜,背着黑色的印花书包,一副文艺男青年的打扮。听说林琳的男朋友是艺术生,画得一手好画,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

林琳带她男朋友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狗哥死心。

狗哥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锲而不舍,与林琳终成眷侣,见到林琳男朋友的那天,狗哥带着一帮男生出去喝了一夜的酒,喝醉了倒头就睡,什么话也没说。

凌晨四点半,天还没亮,几个男生架着狗哥回到了学校,狗哥借着酒劲躺在宿舍楼下的草坪里,望着深蓝的天空发呆直到天亮。

一夜酒醉,狗哥整整睡了两天,两天以后狗哥仿佛失忆了一般,再不提林琳。

他还是以前那个狗哥,我们大家的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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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哥感情上失利以后,淡出了交友圈子大半年,我们再见到狗哥时他已经带了几分痞相,走到哪里都是成功学至上,喜欢蹭吃蹭喝蹭烟抽,不再去打工。

狗哥迷上了游戏,经常组队开黑,但狗哥技术太烂,慢慢地没人愿意和他玩,狗哥心里不高兴就发牢骚,骂男生们忘恩负义,陈年旧事一说就是一个小时。

后来有几次聚餐和喝酒,狗哥以前酒量好,不往死里灌他是不会醉的,现在狗哥沾酒就倒,等到结束以后狗哥瞬间就清醒了,AA制的聚会有人替他付了钱,狗哥开心无比。

临近毕业的一次聚餐,我们选了一家比较高档的饭店,人均两百左右,所有人都到场了,酒过三巡,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自觉拿了钱派了个代表结账,狗哥摊在桌上,如同一摊烂泥,账迟迟没有结。

男生们看狗哥这样,就有人提议每个男生多出几十块,这事就了了。晚上我们玩的好的十来个人在市里繁华地段死贵死贵的那家KTV定了包房,通宵唱歌,这是最后一次,奢侈一把。我们没喊狗哥,本来是打算喊狗哥的,只是有两个男生死活不同意,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了能愉快地唱歌,最终没喊狗哥。

狗哥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了我们在唱歌的事,已经回学校的他又出来了。

狗哥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我明显发现几个男生表情不愉快。狗哥很高兴,凑到桌子前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朝在场的人抱拳说道:“兄弟们,苟富贵,勿相忘啊……”此时播放的歌曲是周华健的《朋友》。

那一夜不欢而散,死活不同意狗哥来的那两个男生先走了,留我们在现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很是尴尬。

后来我才知道那两个男生不待见狗哥的真正原因,上个寒假放学,狗哥时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他走的时候没经过那两个男生的同意从他们的柜子里拿走了他们的游戏鼠标、键盘还有一对刚买的限量版音响。

等收假回到学校,狗哥拿回来的东西早已经是面目全非。起先两个男生还以为宿舍遭贼了,听早来的舍友说起才知道是狗哥拿走的,同在一个宿舍,两个男生没说什么,把东西丢进垃圾桶,商量了决定不追究,也再不和狗哥称兄道弟。

那晚KTV的事情还有个插曲,两个男生走掉了,后来十二点过我和一个女生也先走了,包房里剩下狗哥和七八个人,早上退包房的时候,服务员告诉他们,包房里一块装饰用的印花玻璃裂了几道口子,需要赔偿。

最后,他们回了学校,赔偿款不知道是谁出的,总之,男生女生都要分摊。狗哥电话打到我手机上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件事情,他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我挂下电话用微信支付给他一百块钱。

我们后来说起这件事情,都很怀疑砸烂玻璃的人是狗哥,那晚上最兴奋的救数狗哥了,而且,那块玻璃有两公分那么厚,没有十分大的力气是不可能砸烂的,我们当中只有狗哥在健身,浑身肌肉。当然,狗哥说过不是他,实情我也无从知晓。

毕业那天我没有见到狗哥,只知道狗哥没有拿到毕业证,还欠着一年的学费。谁都没有在意狗哥是否参加了毕业典礼,因为许多人已不想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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