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界欺骗了你,你将反击还是顺从

从2021年11月16日我开始读《苏菲的世界》,12月7日读完,2022年1月7日做完思维导图。花费一个半月读书+整理思维导图,我觉得值不值呢?答案是“值得”。

这本书讲述了14岁的少女苏菲不断收到莫名的来信,信中提出许多奇怪的问题:我是谁?我来自哪里?……苏菲像侦探一样一层层探索、揭开这些谜题,同时也发现自己只是小说的虚构人物,她所在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甚至只是为庆祝别人生日而存在的角色。她非常沮丧,在哲学老师艾伯特的引导下,他们决定“要从这本书里面逃走,过自己的生活”。

当世界欺骗了你怎么办?

主人公都生活在人为创造出的世界,通过一些信号逐渐对生活质疑,最后发现真相。这样的剧情是不是有点熟悉?因为它也出现在今年的上档电影《黑客帝国四:矩阵重启》和《失控玩家》中。这种打破幻象的艺术创作方式被称为“浪漫主义的反讽”,指创作者释放信号来提醒NPC:你所在的世界是我在操纵哦。

在小说里,苏菲有爸妈、有朋友同学,过着幸福的少女生活,但她最终选择了离开虚构世界。在《黑客帝国:矩阵重启》中,当虚构世界里的孩子拉着自己,崔妮蒂在母爱召唤下虽有迟疑,也最终回归本体。当虚幻被识破,当情绪、情感羁绊被证明是假的、被设计的,那真实和自由更值得追求。

但与此同时,也有人心甘情愿在虚幻的舒适区安稳度日。电影中,如果不是对尼奥的爱,可能崔妮蒂也无法突破母爱本能,因为情绪和本能与生俱来,尤为强大。所以,有时“是否真实”不决定于理性,而是感性,是信仰。重要的是对你而言是否真实,这是一道选择题。

看电影时,我问朋友:如果你现在的生活都是幻想,你该怎么办。她说,如果在幻想中很幸福,那继续下去也不错。相信很多人的答案都是这样,如果换个更切合实际的问题:世界是真实的,如果你所处的感情、你对世界的认知是假的,你会继续自我麻痹,还是选择面对真相?

你会打破虚幻还是随波逐流?

黑客帝国中用选择红、蓝药丸来体现人物的自我意志。只有当个体自己做出离开矩阵的选择,他重返真实世界后才能存活,否则就会死亡。

用黑客帝国的经典台词就是:

I don't like the idea that I'm not in control of my life. 

We are not here because we are free .we are here because we are not free.

毫无疑问,选择是重要的,不同的选择促成了我们不同的人生道路。如果读大学时,我没有选择来武汉,那么我现在的生活、工作都截然不同,我的人生将呈现另一幅面貌。人人都讨厌被要求做某事,甚至故意去做与要求截然相反的事,也是因为我们向往自我掌控,而不是顺从。

选择是自我意志的体现,有选择才能呈现自我。哲学家祁克果说,我们无法在书桌后面体验自己的存在,唯有我们在行动,尤其是做一些重要的选择时,才和自我的存在有关联。

小时候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长大后承认自己的平凡。和苏菲类似,我们也有一套沿袭的生活剧本,按照相同的社会时间上学、结婚、生子、死亡,连死后的仪式都差不多。当发现生活不过如此,我们觉得“一切无意义”。

如果注定死亡、按部就班过一生,那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该如何选择?“存在哲学”告诉我们,存在本身就比其他任何事情都重要,而存在的意义就是创造自己的生命,要自己决定自己如何活着,为自己的每一个选择、每一件事情负责。

《苏菲的世界》里也有答案。无论我们的身份多么微不足道,都要努力将选择权掌控在自己手中。故事的结尾,苏菲逃离到小说与现实之外的第三世界,在这里童话角色永生。

这是苏菲与真实世界的和解,虽然反抗后并不尽如人意,她无法来到现实世界,但至少可以决定自己要如何生活,而不是由作家任意涂画。

正如古罗马诗人贺拉斯所说:人生没有草稿,雪化了是春天,不管是生活的路越走越宽还是越走越窄,不管暴风雨将我吹向何方,我都将以主人的身份上岸。

存在本身就是意义,而创造更多精彩则由我们定义。或者我们可以参照柏拉图,用理性追求智慧,用意志追求勇气,对欲望加以自制,将三部分协调运作达到和谐生活。

你上一次仰望星空是什么时候?

作者乔斯坦·贾德曾接受采访时说,《苏菲的世界》最重要的观点是保持好奇心,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能力。

因为好奇,我们的祖先创造神话来解释自然变化和人类起源。还是因为好奇,哲学家们质疑神话,创建哲学,从关注自然哲学到启发人文伦理,继而推动了科学。

作为一本给青少年读的哲学启蒙小说,书中写道:亲爱的苏菲,我不希望你长大之后也会成为一个把世界视为理所当然的人。好奇是人类学习的源动力,这本书也如同悬疑小说,吸引读者一探到底。

对于孩子们而言,世上种种都是新鲜而令人惊讶的。但大多数成年人把这个世界当成理所当然的存在,并任由自己陷入柴米油盐的生活浑然不觉。

我们视工作赚钱为目的,却忘记了生活,而金钱本是生活的手段;我们视考大学为学习目的,却忘记上学只是获取智慧的一种手段,而学习是我们的本能;我们视婚姻为终点,却忘记婚姻才是夫妻同心的起点……如果我们认为一切理所当然、听之任之,不好奇不质疑不发问,我们就无法发现生活的本质。

患渐冻症的霍金从21岁开始坐在轮椅上,但他的大脑从来没有停止在宇宙探索;26岁的罗翔在双安商城,遇到受举手之劳的帮助后下跪的老太太,他开始反思学习法律的真正意义;曾被新闻报道过的一位外卖小哥,在等餐时阅读《西方哲学史》等书籍,从打工人身份短暂抽离,让思绪探索自我和世界的无限。

我们生存的意义?我们为何要工作?我们如何获得幸福?如何度过这一生?……萨特说,哲学问题就是每个时代,每个人必须要问自己的问题。哲学提醒着我们,低头赶路,别忘记抬头看看满天星空。当我们对世界的不合理、复杂难解和神秘,始终保持敏感、好奇和求知欲,能够提出问题,并试图寻找答案,我们的世界就不只是眼前的方寸。

每个人都如同宇宙中的星尘,诞生于几十亿年前的宇宙爆炸。“所以当我们仰望星空时,我们其实是在试图找寻回到自我的路。”

读西方哲学史有用吗?

歌德说,不能汲取三千年历史经验的人没有未来可言。书中借苏菲的学习过程,讲述了近3000年的西方哲学史。哲学家们有价值的思想知识像星星一样,经过时间考验,来到我们面前。

一个地区的哲学史就是这个地区的思想史。读完这本书,当我欣赏西方电影及文学著作时,通过了解创作者受哪个时代的哲学思想影响,帮助我跨民族、地域理解作品。

比如《约翰克里斯多夫》的主角克里斯多夫出生德国,但他讨厌德国的理性主义,批判并逃离它,我原本不理解这种情绪。但看完《苏菲的世界》,我明白在浪漫主义时期,当时欧洲社会厌恶启蒙运动提出的理性主义,而德国刚好是启蒙运动后期的哲学中心,这里受理性运动影响更大。所以主人公个人的情绪,其实就是社会思潮的映射。

从作品中感悟到的哲学思想,也帮助我更深刻理解某个哲学观点。余华的《活着》,让我体会到萨特的“存在先于本质”,面对亲人一个个离去,徐福贵即使孑然一身依然走完这一生。而在《文城》中,主人公林祥福毅然变卖家追寻生下女儿悄悄离去的爱人,这部小说帮我理解了存在哲学的后一半:存在的意义就是创造自己的生命,自己决定自己怎么活。

它还让我了解哲学信仰的多样性,不是非黑即白的关系。同时解答了我的疑惑:为什么科学已经证明神不存在,还有那么多人信仰宗教?康德曾提出:对于上帝是否存在这个问题,不能用理性决定,而是由信仰决定。正是“为了维护道德,我们有必要假设上帝存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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