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似乎就躲在眼帘前,躲在眼睫纤细的前端,当执着去寻找它,隐隐约约能见到些影子,一点点模糊轨迹,而当把它忘诸脑后,只不过眨了眨眼,已是倏忽经年。
我一直很佩服哪些记忆好的人,他们总能带着过去走向未来。故此,我常常嫉妒那些特别有故乡情结的人,每每遇到别人深情款款地描写或谈论自己的故乡时,总会肃然起敬。前些日子,无意间拜读了席慕蓉的《乡愁》,方觉辰宿列张中依旧能牵动心弦的还是那方故乡的水土和人事。
依稀记得小时候很是喜欢和周遭的男孩子去农民田里弄点马铃薯埋在火堆下的泥地里烤半天。然后,用一只青蛙作为诱饵钓其他的青蛙,最后把青蛙兄弟姐妹们都烤着吃了,奇香无比。午饭后,去把早上埋在泥地里的马铃薯弄回来,边吃边玩。傍晚时分,下河游泳摸田螺。平时,如果心情好,做个弹弓打个鸟,或者拿根竹竿捅个马蜂窝,最后被扎得一身是包,哭着跑回了家。
读书那会儿,故乡的母校绿色葱茏。那繁茂丰盛的迎春花,开得内敛含蓄,从旁儿经过,伴随着朗朗书声,花朵仿佛纷纷低着头,一捧捧送与你。这花开得酒醉梦酣时,已然落英缤纷。不久前回了趟母校,远方归来的学子竟有了一份怯生生。距离最初已有七年的光景,教学楼改建了两次,当年的迎春花也换成了月季花。一别经年,大约所有的旧事都换了新颜。
说起故乡,就不得不说故乡的老街。清凉的水井、青苔斑驳的小巷、屋檐上肥壮的瓦楞草、吧嗒作响的木拖鞋,浮动的油纸伞。街边总会看到巧手的姑娘正打着毛衣,刚刚学话的小孩们咿咿呀呀地说着,微微颤颤地跑着。老街总能听得见卖货郎的方言吆喝声,听着特亲切,有卖红薯糖的,卖麦芽糖的,卖豆腐脑的,那些小零食都特别能解馋。
我最是喜欢烟雨中故乡的村庄,在潇潇的雨中,它保持着自己的矜持。安静的晨曦,鳞次栉比的瓦房,零零落落的的绿叶,散发出淡淡的腥味,走在雨后的村庄,你可以走得从容而惬意。
之前乡里有一片杂树,无论春秋冬夏,阴晴雨雪,都会听见鸟鸣声,远远近近,婉转低回,很是好听。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总会去哪里坐坐,想一些应该是那个年纪该有的天马行空的东西。那片树下的泥土里埋着我对故土全部的芬芳回忆。即使现在偶尔回家还是会去哪里坐一会儿,总是有一些悠远纯真的画面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浮现在脑海里,在渐已平静的心坎上,掀起一些往事的波澜余韵。
故乡的歌 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 响起
故乡的面貌 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望
仿佛雾里的 挥手别离
离别后
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
永不老去
脑海里依旧会浮现故乡浅翠娇青的山峦,鼻尖仍然会嗅探到故乡泥土的芳香,耳边仍旧会听见故乡牙牙学语的孩童们的嬉闹声,指尖还是会感觉到故乡的河水淌过肌肤时的冰凉。只有鲜活、有生命力的东西才最让人心动难忘。
故乡,它于我已然不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种情结和寄托。或许正是因为这方养我育我的水土早已融入我的血脉,贯穿于我的生命,所以即使轮廓早已模糊,鲜明的色泽早已被岁月的洪流冲淡,但它还是鲜活的存在于我的身体里,伴随着每一次呼吸和心跳。
风,吹不走遗恨;花,染不透乡愁;雪,掩不住落寞;月,圆不了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