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觉得把苹果的故事写出来是对她最大的不敬。我爱她,可是我也不想爱她。
她在最后一刻问我说你后悔认识我吗?我答她我说我不后悔,我怎么可能后悔呢苹果你看着我你别闭眼你还记得吗那天在食堂里我们第一次见面,
——是的她走了,她可听话了到最后还努力地睁着眼,你们叫这为死不瞑目。
——其实我骗你的苹果,我后悔了,后悔要过去偷偷拿走你的饭卡后悔认识你后悔的不行不行的。如果老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在脑子里演练了很多遍了你知道吗?我转身就走,绝对不看你,绝对不碰你的饭卡绝对不犹豫丝毫——就算我的世界仍旧是黑白的,是灰暗的是荒芜的,只要你好好的我怎么都行。
苹果是个活泼的女孩子,她喜欢红色,也正是因为她那一抹惊心的红色,点亮了我黑白的世界。
那时候我大专啊,高考能考好的人总是相对的少数派,其实更多的都是和我差不多的去养活大专学院的人。那个时候其实我还活在眼泪的死去,高中那段日子过得很机械,说起来很感谢这样的生活——人家都说,时间总是治愈一切的良药——的确,麻木着渐渐地心也就不那么疼了,除了唇间偶尔还是有她那特有的凉。
“吃饭是为了生存”我不记得是哪个学长自黑了,但我倒是觉得用来形容我那时的生活状态到时听贴切的。可能人真的是在负面状态下更能集中注意力吧,那个时候我的学习进度比学校的教育进度快了整整一倍,我不用去上课,考试题都是我来出。在图书馆奋斗了整个上午,没吃早饭的我自然摇摇晃晃地奔向了食堂。
说起来可能真的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平时都是出门左转去第九食堂的我,那天,就那个时刻,那个念头,一闪而过。也许是不知道在哪里的那只苦逼的蝴蝶不小心走神了差点掉下来所以多呼扇了几下翅膀,所以导致学校楼底下的柳树提前掉了几根柳毛,所以我就打了个喷嚏不小心回了头。
我忘不了那个画面,一条不长不短的柏油小路,两边的杨树簌簌地摇,那时应该距离下课还有个十来分钟,这里寂静地就像是死神的栖息地。所以我就改了主意,我就去了另一边更远的十食堂。
我的苹果就在那里,穿着她最喜欢的红色的呢子衣等着我。当你回想过去,那些毛毛躁躁的东西就都褪去了,剩下的值得记忆的一个个片段就变成一张张老照片,贴在一起,泛了黄,褪了色。我不记得我是多么欣赏沿途的风景,我也不记得那时候我是不是饿的低血糖,我就记得苹果,我的苹果。
她就坐在那里,我知道这都是巧合,我知道在我进去之前她可能在任何地方,但你不可否认,在我抬眼看去的一刹那她就在那里,仿佛专门在等着我。在回忆里,我成了电视机里的那第四面墙,我就是那个拍摄老照片的单反相机。她背对这门口——事实上十食堂是有两个门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偏偏就要背对这我走进来的这扇门,为什么我要从这里走进来——倘若我换一个门,她换一个方向,那一抹红就不会烧到我的眼睛里,可能我们就永远也不会相识。
很多事情看上去很复杂很乱,可是当你跳脱了时间,把头尾贴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发现一切是那么自然而然,现在我回忆里定格的那一瞬间,黑白的照片里苹果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我的到来,唯有她,她的红色,是红色的。
那片红色就无限地拉近,无限地方大,一叶障目你们听过吗?这个距离看起来她明明没有一个苹果大可她的红色就深深地刺进了我的眼睛里,以至于她问我后悔不后悔的时候,我都分不清哪里是她,哪里是血,哪里是我的泪。
后来我说我该叫你什么呢?
她说你随意我都喜欢。
我说你红地像苹果。
她说那就叫我苹果吧。
所以我就一直叫苹果为苹果,可能是故意回避了那些不敢想起的东西,我竟然一下子想不起苹果的名字来了——也罢,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