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笙站起了身,正待离开此地,却不想这家酒谱子却出来了老人,老人手里端着一碗面条,他将面条递到柴笙面前,说道:
“饿了吧,给你,可以进来吃。”
柴笙接过碗,碗里是一碗白面,油水不多,有几颗葱花,他蹲在了路边,拿起筷子开始吃。
碗是一般的碗,由一般的民窑烧出来的碗,碗面也没有什么印花,筷子是镇上老王家卖的筷子,是老王用一般的长竹制作的,没什么特色。
碗里的白面有些淡,盐放的也不够,他却吃地很慢,因为这是他这些年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眼睛开始有些模糊,他心里叹着气,呵,真是不真气。
泪水一颗一颗地掉在碗里,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关注一个一边落泪一边吃面的乞丐,最后那碗面汤被他合着自己的眼泪一起喝掉了。
他走进了酒铺子,将碗筷还给老人,他鞠了一躬,低声说了句谢谢。
老人笑着接过了碗筷,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兴趣来我店里帮忙,小本生意,工资可能有点少,但管吃住。”
柴笙抬眼,习惯性的稍微偏了偏头,他眼睛弯弯,眼角泪渍未干,脸上绽放笑容,露出一口白牙,他说:
“谢谢掌柜的,我叫柴笙,柴火的柴,笙箫的笙,我不要工资,管吃住就行。”
老人看了看一身破烂伴着血污的柴笙呵呵笑道:
“好,那你先去洗漱一下,柴房就在后面。”
柴笙依言往柴房走去,他早想洗洗身子了。
“对了......”
老人突然喊住他,柴笙一脸茫然地回头望着老人,等待着他的下文,只见老人咧开嘴指了指自己那发黄的牙齿,说道:
“你牙上沾了颗葱花。”
柴笙一愣,用舌头一舔,那颗葱花被他吞下肚,还挺香!
就这样,柴笙在武夷山脚下的这家普通酒铺子住下了。
酒铺老板姓蔡,已经年近古稀,手脚开始不利索,怕客人嫌弃,看到门外的柴笙,心中可怜他的同时,便想到了招他做个店小二。
工资不高,但好歹能帮他解决温饱,只是酒铺除了供酒客门喝酒的房间外就只有一个不大的厨房,一个小小的柴房,以及一个用来储酒用的地窖。
柴笙晚上睡觉就只能在外面的酒客房里用几张桌子拼在一起搭个简单的床了。
掌柜见柴笙衣服破烂,连缝补都不可能了,便拿了一件粗布青衣给他,柴笙接过穿上,虽说有些大,但总比自己这身破烂来的舒服,于是又是一阵感谢。
柴笙百无聊奈地趴在桌子上,他的伤势已好,伤口已经结疤,如今是这家酒铺子的店小二,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他盼着有一个行人能停住脚步,进来喝口酒再继续忙碌。
然而上午来吃酒的人一般不多,所以上午会比较清闲。
来这里喝酒的一般都是回头客,大家比较熟,一般都管酒铺老板叫老蔡,掌柜的也笑着答应。
老蔡为人心地善良,人缘也不错,算是个这条巷子都知道的老好人。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老蔡手把手教会了他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店小二。
比如说五更天的时候就要起床去买菜,老蔡告诉他,这个时候的菜最新鲜,有的挑,而且能从当地种菜的农户手里买。
因为只要你会讲价,多半能以不错的价格买到最新鲜的菜,毕竟那些农户卖完了菜还想早点回家种地。
当然,去晚了就只能从菜贩子手里买了,价格一致,没得挑。像老蔡这种小本生意,一分一毫也是要讲讲的。
柴笙买菜跑腿毫不含糊,端茶递水尤为勤快,客人来时“欢迎光临“,客人走时“客官慢走”。
很快附近常来喝酒的酒客以及这条巷子里里外外的人都记住了这个笑容干净的少年。
每当有人问起这个爱笑的少年,是哪里人士,柴笙总是笑而不答,就连老蔡问他,他只说以前在四川蜀都生活,后来地震受灾就开始流浪,家人如今在何处他也不知道了。
后来有人再问起,老蔡就笑着说是柴笙是他远房的一个亲戚,家道中落后过来陪自己的。
柴笙听到后心里感动不提,他在这每天日常的忙碌中感到了充实,虽然这样的人生没有什么大目标,但也没有压力。
不会有人告诉你,如果你不好好学习,你就只能干嘛干嘛,也不会有人连你好好学习的机会都不给。
他完全脱离了现代都市那种匆匆忙忙的节奏,如同一只不想翻身的咸鱼,他的内心在这落后于现代的文明中得以平静。
他没有豪情壮志,也不试图利用什么穿越者所谓的超前知识来谋取名利,他只想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轻松的活下去。
一日,酒铺无客,百无聊奈的柴笙打了个哈欠,他见老蔡在柜台打着算盘,便自顾搬了一根小板凳,到了酒铺门外的屋檐下坐着。
看着人来人往,过客匆匆,他悠闲的晒着春日的太阳,任由困意弥漫。过了一会,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睡眼朦胧的看着眼前这个书生,问道:
“这位客官有事呼我?”
那书生气笑道:“你是这家店小二吧?”
“是啊。”
“那你不招待客人?!”
柴笙急忙往屋内看了一眼,没有客人啊。
那书生知道这个店小二想说什么,他指着自己说道:
“客人,看到没有,你眼前就有个客人。”
柴笙急忙一拍脑袋,笑着赔罪道:“哎呀,怠慢了怠慢了,客官快里面请。”
柴笙将这书生迎了进去,又跑出来把凳子带进屋,然后才跑去端茶倒水,问道:
“客官想要吃点啥?”
书生好似这才想起来的目的,目光即刻暗淡下来,说道:
“给我来壶酒就行了。”
“好嘞,客官稍等,酒马上就来。”
柴笙端来一壶酒,给书生倒上,书生一口饮尽,然后愁眉苦脸,浑然不似先前模样,原来是个借酒浇愁的。
柴笙见酒铺也没啥别的客人,一时也没啥事,便对书生问道:“客官可是有啥烦心事,这酒虽好,如此喝法却最容易伤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