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麻园上白水带的路边,有一株木芙蓉。单瓣,叶多,缩于路边一角,毫不起眼。想起宋人说旧日蜀国,孟后主遍种木芙蓉,每至秋,四十里如锦绣,高下相照,因名为锦城。眼前这株花,怕是要让人失望了。
但从麻园往蓬江方向,一转红绿灯处也有一株木芙蓉。树大,花多,虽然缩于路角,但花开时节,若在不经意间抬头望见,那一树烂漫铺满在墙头之上,如锦帐,惹得人忍不住甘心绕道停下车辆,再拾步前往寻芳。一回想,又觉古人并未有相欺。
木芙蓉的名字,是因为《本草纲目》里面说:“此花艳如荷花,故有芙蓉之名。”
眼前的木芙蓉花瓣如胭脂色浅染,仿若美人初醉。难怪会被人唤作“照水芙蓉”。更让人称奇的是,这花的颜色会一日三变,朝白暮红,朝开暮谢。
我曾经以为是一树芙蓉多情,为人一日三醉,谁料她只是因为光照强度不同,引起花瓣内花青素浓度的变化,以致有早晨开放者为白色,继而开放者为粉色,下午开放为红色的变化。
可惜不是盛放在水边。否则,碗大三色花儿袅袅娜娜的对着水心低舞,临水照影,寞寞盛放。此时水光花影,相映相辉,流水会映得花枝意态风流,花瓣如胭脂色浅染,仿若美人初醉。
每一枝头顶端着花,花或者全然绽放,或者半开半合,还有更多的却在含羞待放。那些挣破了苞片的花蕾都是红艳艳的,但盛开的芙蓉却是粉白红三色俱全。
传后蜀主孟昶因宠妃花蕊夫人特爱芙蓉,为博其欢心,便于城头尽种此花。花开时万人空巷,时人为花痴,花为人醉朝白暮红,朝开暮谢。人于花下弄酒,低吟浅唱,未及举杯,人早己轻醉。
才女薛涛还用木芙蓉制成薛涛笺,用来写下“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的多情诗句。
“芙蓉新落蜀山秋”。木芙蓉花也是且开且落的。开满繁花的树下,潮润的地上寻觅不到零落的花瓣,只有一个个委顿凋谢的干瘪了的花蕾。褪去了粉嫩的红色,变成了枯草的颜色,再慢慢变成泥土的颜色。
但别失望,看,在树上,每一枝头顶端,都有更多的花朵正在盛开,还有更多的花蕾在等待绽放。木芙蓉的花期很长,艳阳高照的岭南的秋天也如木芙蓉的花期一样深长。虽然木芙蓉的花期在7到9月,但在岭南却可一直陪我们开放到春天。
“若遇春时占春榜,牡丹未必作花魁”。其实,比得过牡丹也好,比不过也罢。明代《永乐大典》中将木芙蓉与牡丹齐名,还别号为“秋牡丹”。可木芙蓉本来就自与牡丹不同,美得也独树一帜,就连落花也有风骨,又何必要攀附牡丹才能扬名呢?
在秋意一天浓于一天的岭南秋日里,静看娇艳的木芙蓉正渐次开放。只管在木芙蓉花下,吟诵一下东坡的诗:“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留连花树下,足矣。
无戒学堂日更第266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