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槐花
山青水绿的四月间,院门旁的槐树又开花了,她披着一身素雅,一簇簇一穗穗的重叠着,悄悄地缀满枝头。
说起槐花的美,应该是别样的。
槐花从来都不是盛装出场,在她像处子一样,静静地挂上枝头的时候,已是春色满园、百花斗艳了。
她,
不像牡丹天生丽质,雍容华贵——盈媚真国色,花开天下惊。
她,
也不像桃花、樱花的妖艳—— 一树桃花笑,花艳惊上春;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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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动辞海,也找不出令人心驰神往的槐花大颂。
然而她固有的,直白、朴实、不争、不息的本样品质,却给人们留下了心底里的称赞——
平淡发新枝,花开已春尽;本无花枝俏,已然不争春。
我记得小时候,自家院子里的几棵老槐树,更有一身衰老,尤其中一棵佝偻身材的,像一个弓背老人,,,由于土地贫瘠,自是瘦弱单薄,在起跑线上遭遇阻滞。而她历经着风雨岁月侵蚀,却没有倒下,顽强的后发新枝,坚韧不屈,直立向上,搏展出一片天空,昂起那挺拔的身量!
这坚韧,这背负,禁不住让我想起了母亲当年的模样,,,
我记得小时候,每到这个季节,槐花还不到盛开的时候,也总是在叶不肥花还瘦的状态,母亲总会把院子里的槐花,较早地撸掇下来,拿进厨房,拾上餐桌。
这也难怪,那时候农村庄户人家,日子过得都是饥饥荒荒的,槐花自然是这段生活的口粮。生产队的那一片槐树林,常常是被收拾的枝桠半挂、灰头土脸。
槐花的烹调自然是不讲究美食技艺了,多半是少量的玉米碜或红薯面上锅拌蒸,蒜汁调味。偶尔也吃上几次油煎槐花饼,这破费的,有点像过年节一样了。
槐花向来质朴,从无奢华,无论人们怎样的贬抑和颂扬。
明代一本用于救荒的书籍《救荒本草》中,将其记载为只有灾荒之年才不得不吃的食物,其功力远远说不上广大,和美食也挂不上半点关系;而诗人苏东坡当年却用槐花酿酒蒸饭,沐浴润身,说可红白容颜直到老,在他看来,槐花可谓是功德满满。
这就是人们认识事物过程中的多面性。对生性无争的槐花,有人谈得沉重,有人聊得兴致。
现今,这一树槐花,已然不再是度荒的脊梁,人们也不再指它救命。朵朵槐花,自然而然的重拾起本该有的欢愉和自由,随风飘洒。有时像雪花一般覆盖在草坪上,绿丛里,溪水间 ,完成它的生命循环。
可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亦如此,人们对槐花的依恋依旧,忘不了她的优雅,她的洁白无瑕,她对大地的一往情深!
人面只今何处去,槐花依旧笑春风!风吹摇曳,一树槐花泛起阵阵清香,荡漾心脾,令人心旷神怡。槐林四月(中原地区四月槐花开)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
在春色满园万花锦簇里 ,却少不得她那历尽一生沧桑的身影。
天底下有许许多多棵槐花树,也有许许多多个母亲,她们那平日里的平凡和危难时期的伟大,使人们永远尊敬!永远不可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