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美的热带雨林,有一个叫迪萨那的部落,他们认为世界是一个固定的能量体,流动于所有生物之间。每一个生命的诞生必然会招致另一个生命的死亡。而每一个死亡也会带来一个新的生命。世界的能量就这样保持恒定。
当他们外出寻找食物时,迪萨那人知道自己杀死的动物会在灵魂之井里留一个洞。但是他们认为这个洞会被死去的迪萨那猎人的灵魂填满。
如果没有人死去,那就不会有鸟和鱼的诞生。
When you're in bed, you're dead.
Mitch给在西班牙的弟弟打了无数电话,发信息说自己真的想和他谈谈。几个星期后,只收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一切都很好。但是很抱歉,我真的不想谈论病情。
对于Morrie而言,折磨他的倒不是对疾病的讨论,而是疾病本身。上次拜访以后,护士给他插了导尿管,他的腿也需要持续的按摩。虽然不能动弹,但还是会感到疼痛。除非悬离海绵垫子几英寸,否则就会觉得好像是有人用叉子戳自己的腿。
每一次去看他,Morrie似乎越来越坐不直身子了。但是,每天早晨,他依然让人把自己从床上扶起来,用轮椅把自己推进书房。于此,他发现了生活的哲学。
当你躺在床上时,你是个死人。
夜线栏目一直给Morrie打电话,想给他做一档节目。但是他们还想再等等。
Morrie说,自己已经告诉他们不要等太久,因为声音快要发不出来了。现在说上一会儿就要喘气。有很多人要来探望,他已经推拒了很多,因为自己太疲倦了。如果不能集中注意力同他们交谈,那就帮不了他们。
Mitch感到内疚,似乎自己在盗取他最后的说话时间。
但是Morrie说: 你和我的谈话要进行下去。这是最后一篇论文了,我们得完成。
Mitch想起大学时候自己和Morrie共同完成的第一篇论文。那是他的主意,自己从未想过可以写出优等生论文。
现在,就在这里,他们又做着和以前同样的事情。确定一个论点。一个垂死之人在同一个活着的人讨论自己应该知道什么。只是这一次,这篇论文并不急着完成。
Love is how you stay alive.
Morrie说昨天有人问了他一个有趣的问题: 是否会担心在死后会被遗忘?
他说,自己并不担心。因为有这么多的人以无比亲密的方式进入了自己的生活。爱是永恒的,即使你不在了。
听起来像一首歌——爱是永恒的。
你会听见我的声音吗?在家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在车上?在飞机上?
会。
那么,你就不会忘记我,在我离开以后。想想我的声音吧,我会一直在。
是啊,想想你的声音。
如果想哭,那也没有关系。
A teacher to the last.
Morrie说他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墓碑上写什么,就写: 一位终身的教师(A teacher to the Last.)
终身的教师吗?Mitch细细思索着。
很好,真的很好。
be with you and be really with you.
Mitch喜欢上了一进门Morrie就笑脸相迎。他对很多人都是这样,向人们展示微笑的独特魅力。
Morrie与你在一起时,他是真的在陪伴你。他直视你的眼睛,仔细聆听你说的话,似乎你是世界上唯一的人。如果人们每天第一个见到的人都像Morrie这样,而不是听到来自女服务员,司机,老板的抱怨声,这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To be fully present.
Morrie说: 我喜欢全身心投入。就是说你应该同你身边这个人真正在一起。当我们交谈时,我会集中注意力在我们的谈话上。我不会去想上个星期发生的事,不会去想这个星期五要发生的事。
我是在同你交谈,那么我就只会想你。
Mitch想起这是Morrie在大学课堂上教授过的。当时的自己还对此嗤之以鼻,学习专注不适合大学教学计划。现在才发现,其实这是大学最重要的课程啊!
我们那么多的人专注在自己微不足道的小事上,一旦你说话时间超过30秒,他们就会眼神闪烁。他们是在想其他事情——打电话给一个朋友,发送一封传真,日思夜想的爱人。当你话讲完时,他们才回过神来,“嗯嗯啊啊”,“是的,是的”敷衍几句。
Morrie说: 问题部分原因在于:人们活得太匆忙了。他们不知道生活的意义,所以忙着去寻找。他们想着自己的下一辆轿车,下一栋房子,下一份工作。之后又发现这些东西也是如此空虚。于是,他们继续追寻。
一旦开始追寻,放慢脚步就难了。
Morrie说,并没有那么难。当有人想要超我的车时,我举起手想要做出不友善的手势。最后却总是挥挥手,一笑置之。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回以微笑。我没有必要活得那么匆忙,我宁愿把我的时间放在与人相处上。
Mitch认为他这一点做得比自己所认识的任何人都好。当那些同他交谈的人说到可怕的事情时,他双眼湿润,当讲到没那么好笑的笑话时,他也会笑得眉眼挤在一起。他毫不吝啬地展示他的情感,而这正是我们这一代人所缺少的品质。我们敷衍着谈话,做不到真正的,不求任何回报的倾听。很多来看望Morrie的人大概也只是为了得到关注。而这个羸弱的老人却做到了说话人想要聆听的方式。
Fatherhood and fathership.
Mitch认为他是一个所有人都想要的父亲。
Morrie分享了自己父亲的事情。那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喜欢在街道的路灯下看自己的报纸。每个晚上,他都会独自一人出去散步。这个身材矮小的俄罗斯男人,有着红润的脸颊,头发灰白。Morrie和弟弟经常透过窗子看他倚靠着路灯柱旁,他多么希望父亲能够回到屋子里来同他们聊聊天。但是他几乎没有这样做过。也没有给他们掖过被角,亲吻他们道声晚安。
那时Morrie就发誓,以后一定要为自己的孩子做这些事情。多年后,他也确实做到了!
Morrie的父亲还是会一个人散步,读报纸。一天晚上外出时,他碰上两个强盗,要他把钱交出来。他吓得把钱包扔下就跑。跑到一个亲戚的台阶那儿就倒下了。
心脏病发作。
Morrie被叫去认尸,在那个冰冷的房间里隔着透明的玻璃他见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责骂过他,影响过他,叫他去工作的父亲。当自己想要他讲话时他一言不发,当自己想要与他分享母亲的记忆时他却叫自己压抑着。
可能是冰冷的房间吸走了自己所有的感官能力,当时的Morrie没有哭。很多天后才哭出来。
父亲的离去教会了Morrie如何去准备人生的最后这段路程,他懂得了: 人生中应该有拥抱,亲吻,谈话,欢笑和道别。这些他都没有从父亲母亲那儿得到过。
当最后的时刻到来,他想要亲人朋友都围在自己身边,亲眼看见发生的一切。没有人会接到电话,传真,也不会在冰冷又陌生的地方隔着玻璃窗看他。
【end】
失去与得到永远都是平衡的,
如生物链般保持着铁打不动的姿态。
迪萨那的生命守恒故事如此,
爱的守恒定律亦是如此。
个体的消亡并不意味着爱的终结,
它只是以另外一种方式继续在这世间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