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余生有约

    袁若峰正准备过去阻止那个姑娘对昭王的造次，却被苏绯绯一双温润的手拽住，“你去干嘛？”

    “救驾啊！”他无奈地说，说出来自己也觉得好笑。

    “人家小情侣吵架，你去添什么乱？”苏绯绯把他拉到身边，两个人很默契地一起看这出热闹。

    “满军营都是男人，你冻成那样，我只好带你到这里来了。”周允桀任由月牙儿在他怀里撒泼耍赖地挣扎，就是不放手，“这鬼天气，你来西梁军营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月牙儿一想到苏绯绯房里满室的香艳就气结难平，她想着周允桀一定和其他男人一样，是苏绯绯的裙下之臣，自己还那么傻那么傻地挂记着他，什么话也说不下去了，放声大哭起来。

    周允桀没来由地手一松，腿一软，跪倒在地，低着头，死死捂住胸口，痛苦地低声呻吟起来。顿时所有人都慌了手脚，袁若峰和苏绯绯也赶来过来

    “你怎么了？寒毒又发作了？”月牙儿再也顾不得自己的气恼，抱着周允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我给你的药呢？”

    “殿下，你没事吧？”袁若峰准备扶他进屋，被他推开老远。

    “是不是很痛？”月牙儿挽紧了自己纤细的双臂，可怜兮兮地抱着周允桀，“你说话呀！”

    周允桀凑在她耳边，有气无力地来了句，“我若惹你生气了，痛死也活该。”

    月牙儿不争气的眼泪胡乱地掉了他一身，“没有，我没有……我不生气。”她孩子样的傻乎乎，心疼着他，其他两人早就看出了端倪。

    “真的？”

    “真的，真的。”

    最坏不过这个昭王，姑娘已经哭成泪人了，他还在装。

    苏绯绯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拍了拍裙子，理了理缎带，“不陪你们玩了。”懒懒散散朝自己房间走去。

    周允桀再也装不下去了，坐在地上，笑了起来。

    “殿下，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的……”袁若峰也是个老实人，刚刚反应过来。

    “周允桀，你骗我！”虽然恼怒，但月牙儿还是宁愿他这次是骗人的。

    “没有骗你呀。”他装无辜的看着她脸上还挂着担心他的泪珠子，双手放在她细得不能再细的腰间，都不敢用力握住。

    “那你刚才说寒毒发作了。”月牙儿嘟嘴瞪眼，还是不放心地抓起他的一只手，替他把脉。

    “我哪有说寒毒发作？”他一脸玩世不恭的笑，邪气魅惑。

    “可是可是，你明明很痛的样子。”周允桀即使寒毒没有发作，这脉象也足以让月牙儿心疼。     

    “我是这里疼。”他收敛了脸上玩笑的表情，把月牙儿的手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月牙儿的手一抽，没有逃出他的掌心。

    也不知何时风止雪小，周围一片寂寥无声。

    “殿下，有话进屋说吧，外面冷。”袁若峰怯怯在一边说。

    周允桀不言不语把月牙儿横抱起来，进了苏绯绯的房间。

    “架吵完了？”苏绯绯自顾自泡茶，幽幽地瞄了一眼周允桀那爱不释手的瓷娃娃。

    这唤作月牙儿的姑娘，面容精巧地不像凡间女子，娇羞欲滴的还留有孩子的纯真，真不知再过个三年五载会是怎样一番如画的美貌。

    “究竟找我何事？”周允桀旁若无人地将月牙儿放在床上。

  月牙儿用力点点头，“有很重要的事。”又看了身边其他的人。

    周允桀一个眼神支走了袁若峰和苏绯绯后，月牙儿才急忙开口，“明天那一仗你能不能不要去？”

    “为何？”他重新泡了壶茶，倒了杯拿到月牙儿面前，吹了又吹才递到她手里。

    “水云寨也会参战。”月牙儿捧着茶盏痴痴望着窗外，明晨一战的画面已经已跃然眼前。

    “你是怕我杀了你的龙心哥哥？”他扳过她的脸，漆黑如墨的眼睛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一时沉醉。

    “我是怕他杀了你。”说到这儿，月牙儿眼角往下挂，哀伤染满眉宇间，“他们和辽颖约定，这回一起击败西梁，辽颖王就再也不提要我和亲的事。”

    “和亲？”薄薄地瓷杯在周允桀手里莫名就碎成了粉末，“他敢。”

    “如果这次你们胜了，我就要去嫁给辽颖王。所以龙心哥哥这次是拼死而战的。”

    “你就那么断定我不是他的对手？这世间只有他能保护你？”周允桀已然怒了，“就算西梁胜，我也不会让你嫁去辽颖。”

    “可是我……”月牙儿知道两败俱伤只是周允桀嘴硬罢了，“我不想看到你死。”

    她的话让他心里沉沉地软了下来，“傻丫头，你是多在乎我的生死。”他把她环抱入怀，亲吻了她密云般的头发，被人在乎和心疼让他切切实实感觉自己有活着的意义，“我不战，不和他交手。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能说动他放弃月牙儿安心了大半，由他搂着也不挣扎，虽然他的怀抱很冷，但依然让她安心。

    “跟我走。”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月牙儿也听到了他胸膛鼓锤般震荡的心跳。

    “去哪？”她抬着头，看着他逆光下严肃的脸。

    “我能为你做到的只有不参战，但并不能保证辽颖明天就一定会打胜仗，兵家之事向来变数无常，也不是一人之力天下无敌就可控制大局的。再说，你又能确保辽颖王兑现他的承诺吗？明日一战，姑且不论和亲一事，如若新王即位，重提此事，又当如何抵挡？”义正严辞了许久，周允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话，“今日有辽颖王，明日还会有别人，这个世界上，我不许有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男子娶你，连想都不可以。”

    “那我该怎么办？”月牙儿被周允桀的话惊呆了，这是一个男人对她许诺吗？

    “傻丫头，跟我一起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可好？忘记所有那些和我们无关的事，只做你我自己可好？”周允桀向往着美好的有生之年里都是有她的画面，如果真的是不知哪日就会死，他希望能作为她爱的那个人而死，而不是自己也不认识的西梁昭王。

    月牙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口中所说的一切不都是自己日日夜夜希望能有的生活吗？做自己，和喜欢的人简简单单活着，再也没有仇恨。

    “你是不愿意？”见她只笑不语，周允桀也是有些心虚的。

    “怎么会不愿意呢！”她一下子勾住了他的脖子，好像幸福会转瞬即逝。

    约好了明日西梁和辽颖大战之际，他们在吹雪楼见面，从此让西梁昭王和佑迦新月公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趁着两军激战，无人有空过问他们时，远远地离开这里。

    在这之前，他们还是各自回了各自的营地，同样一夜无眠，睁着眼睛等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