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眼泪

二十六号下午,踏上南下的列车。临别之前,母亲帮忙收拾东西,尽管我一再对母亲讲东西都带齐了,可是母亲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该带的都带了没有,火车上吃什么,要不要再带些零食,做事一向有条不紊的母亲,却在那时忽然间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那天,我和姐姐一起出远门,她去北京,而我则是南下,但都要先去西安,于是结伴而行。此次远行,一走即是半年,一年也说不准。亲戚也来了不少,为我们饯行。母亲准备了一桌好饭,临别之际,却是谁都没有味口,都没吃多少,而母亲一再劝我们多吃一点,自己却是筷子也未动。才说要出发了,母亲竟簌簌地落下泪来,母亲转过身,抹去眼角的泪水,生怕被我们看见,我也装作没看见,我怕我安慰母亲之时,我也会哭。要去火车站了,母亲把我和姐姐送出门外,我轻轻地拥抱了我的母亲,然后头也不回地坐上前往火车站的出租车,车子启动了,隔着窗户,我看见母亲还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我们离开的方向。

想起高中时,那时也是每个学期回家一次,每次离家时,母亲总是只把我送上出租车,让父亲去车站送我,而她只是远远地看着车子渐渐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每一次,我恋恋不舍地拥抱母亲,母亲总会微笑着轻轻地把我推开,劝我快点上车,可我看得出母亲眼角的泪水。我知道,母亲害怕离别,她不忍心看着她的女儿踏上远行的列车,不忍心女儿一去就是半年,甚至一年不能相见。

记得年少的时候,每年秋收结束,母亲总会外出打工,每次离别,我都拽着母亲的衣角不肯放手,母亲就抱起我,抹掉我眼角的泪水,骗我说她很快会回来,然后放下我,我看见母亲眼角闪烁的泪光,可她依旧转身,上车,离开,忍住不肯再多看我一眼,每一次我都追着远行的汽车跑出很远,直到汽车消失在一阵阵灰尘与烟雾中,确定母亲真的走了,才恋恋不舍地抹着眼泪回家。

一直以来,很少看见母亲流泪,唯有离别之时,我哭,母亲也哭,但都不愿意让对方看见,怕看见了会更难过。

就在我认为自己已经长大的时候,固执地远离父母,来到远离家乡几千公里外的南方读书。远离父母的这些年,我愈加想念亲人,尤其是母亲,不知我没有在她身边,她有没有因想我念我而独自一人落泪。

母亲的眼泪,溢出她的眼眶,滴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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