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光线依然明媚,照耀万物如昔。
家中宁静无澜,可见还未收到任何风波消息。
陆泽昕简讯联系助理,令其抑制相关传闻扩散,继续调查訾颉背景。
到旁厅闲坐,向端茶女佣询问父母情形,得知陆鸿铦早晨外出,萧纨瑭午后外出,俱未言明归家钟点。
写了字条请女佣转交给父母,将心事搁置,索性到书室履行早晨读书计划。
《公输》中读到“公输盘九设攻城之机变,子墨子九距之。公输盘之攻械尽,子墨子之守圉有余”,如觉所涉,仿佛恰合此刻处境。
幼年对诸子无感,只觉生于纷争年代,卷入其中很是无聊。
然而如今纷争不知从何而起,无端介入宁静生活,不觉间已无能置身事外。
若想妥善应付,须较寻衅者更加计谋高绝思虑深远。
纯稚澄澈终将失落不复,或者此即成长必经之途 。
叩门声打断思绪,回神道“请进”,只见是总务管家,告知祖父宅邸致电,由是转入书室接线。
视讯开启后,屏幕中呈现陆海澜面容微带焦虑:“泽昕,刚刚收到警署消息,你午后遭到莫名袭击,果真是吗?”
凡类似事件,家族内部必然会收到警署方面相关汇报,陆泽昕对此深谙熟知,唯颔首承认:“要姑祖母与祖父担心了,所幸无碍。”
陆海澜忧心依然不减分毫:“警署那边还未查出结果,你可知袭击者背景?”
“不知。”陆泽昕摇头,“当场问对方却毫不言语,已令助理去查了。”
“最近留神些,出门再不可独行。”陆海澜神色微微凝重,“家族将介入后续调查,凡祸患皆会除尽。”
“是。”陆泽昕肃然应声。
“虽然需留意,也只管宽心,家族会查明处理。”陆海澜神情柔缓了些许,“你受了惊本该得些抚恤,却似挨了责怪。”
“劳烦姑祖母挂怀。”陆泽昕微微笑道,“出门未带侍从本就是疏漏。”
“无需太苛。”陆海澜宽慰道,“你祖父也会告知你父母莫再责备。”
“谢姑祖母与祖父关怀。”陆泽昕复言感戴。
陆海澜与陆海源又叮嘱了几句,遂结束通话。
陆泽昕略觉舒缓,祖父出面,父母那边也就不致为难了。
“大小姐。”女佣犹未及讲出内容已隐隐听到卫琬之音:“表姐,急事求见。”
陆泽昕无奈走出书室,只见卫琬被两名佣仆拦于楼梯口,遂移步走近:“何事?”
“琬儿想向姐姐借件钻饰。”卫琬显然饮酒,不仅双颊泛红,动作也不大沉稳。
陆泽昕凡衣装配饰皆惯于独用,借出即等同于赠弃。此番亦不推诿:“哪件?”
“就是姐姐前年生日所戴那件蓝钻项链。”卫琬满面渴望,“保证今晚就归还。”
触及不怿之事未免泛掠闪瞬不适,言语却仅如闲话:“又是为约会?”
“果然事事瞒不住姐姐。”卫琬眼睫轻垂,与桃色面颊相映尽显少女思慕之情,同直白言谈大相径庭,“可恨他前女友戴那项链着实显眼,今晚party定不能输给她。”
陆泽昕无意理会其中关系,只如实相告:“若能送你也无妨,可惜项链被母亲借给 ‘毕玺太太’了。”
“what?!”卫琬惊恚交加,“姨母居然借给她,她凭什么……”
陆泽昕对此唯可略表遗憾。
卫琬忽而心生计策:“如果要回,姐姐会将项链赠与琬儿对嘛?”
陆泽昕颔首:“可以。”
卫琬取出phone,径直致电外祖母。
“祖母,琬儿被贱婢欺负了。”卫琬言中满是委屈。
沈方绛忙问出了什么事。
“琬儿今晚要去party,表姐打算赠予蓝钻项链,结果却被毕玺强行抢去,还借姨母名义欺压琬儿。”卫琬已隐隐带了哭音,听之分外可怜。
“真是放肆无礼。”沈方绛本就深厌毕玺,闻之顷刻愠恼,“你姨母呢?”
卫琬看向陆泽昕,经提示后答道:“姨母也不知去哪儿了。”又继续添油炽薪:“毕玺还称姨母允她随意拿取。”
“她那是狐假虎威。”沈方绛怒道,“简直反了。”
“琬儿不想管她,琬儿只想要蓝钻项链,” 卫琬酒后情绪极易起伏,索性转为哭闹状,“表姐赠与琬儿,凭什么被那贱婢夺走。琬儿不依!”
沈方绛连忙抚慰:“琬儿莫哭,等外祖母替你做主。”
“琬儿相信外祖母。”卫琬乖乖止泣,很是听话。
于旁边见证完眼前情形,陆泽昕唇角轻勾微微摇头,将女佣所取柠檬茶递予:“坐坐醒醒酒罢。”
卫琬接后即饮了半杯,复又呡了口:“甜味很奇特耶,是什么呢?”
陆泽昕因饮惯而未觉殊异,蓦然被问也仅仅按常理寥答“大概是蜜汁糖”。
“不止罢?”卫琬轻轻摇头,“家里也放蜜汁糖,味道却很寻常。”
陆泽昕遣女佣去询问,得到回答也只是加了蜜汁糖而已。
卫琬索性令佣仆取了些所用蜜汁糖,融入白水中细细啜饮。
“如何?”陆泽昕见其用心之态不由笑问。
“起初是纯正甘甜,回味是花香与果香。”卫琬由衷赞叹,“果然不寻常。”
“给你带些回家罢。”陆泽昕言毕遂令佣仆去取了两罐。
“谢谢姐姐。”卫琬双目已觉惺忪,“琬儿想睡会儿。”
“去罢。”陆泽昕微微颔首,又吩咐女佣仔细侍候。
想起晚餐之约,于是找部tablet登陆账户查看,果然见到戚钰莹及傅兼远之简讯。其中傅兼远提到笔迹核对结果已出。
陆泽昕回复傅兼远,请其到家中会面,亦回复了戚钰莹晚餐相关事宜。
片刻,收到佣仆通禀:“大小姐,督察院总领督事之子傅兼远煊爵到宅邸请您会面。”
陆泽昕颔首,随之同去。
到GF①客厅见面,照例先礼节性寒暄了几句,傅兼远将结果信封递予。
陆泽昕道谢打开,看后得知写备忘簿者为浦炑,隐约记得是专理父母待客事务,之前从祖父母宅邸随父母迁入本宅,心中不由明白了几分,将手中笺页收入信封,请傅兼远稍候片刻,亲自到旁厅将信封放入粉碎机。
回到客厅,傅兼远正闲看不远处墙面所饰白玉浮雕图,所刻为满床笏之景:“栩栩如生,不知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陆泽昕因觉典故太俗套故而从未留意,转问身旁佣仆,得知是海州著名玉雕匠师逄烨之作。
傅兼远闻之不由叹道:“果然非凡,只可惜逄烨大师前几年罹患重病,从此再无力创作了。”
陆泽昕对逄烨所知仅限其作品,只任意道了句“确为可叹”,又见已近傍晚:“也不早了,去找钰莹择处晚餐如何?”
傅兼远颔首:“全凭尊意。”
①GF:即the ground floor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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