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你好大的胆子!”李渊被挟持到了海池,龙颜大怒,心中已有几分不安,可周围全是秦王李世民的心腹,没过多久,朝中大臣也被陆陆续续遣送到了海池。
“陛下,请您稍安勿躁!”长孙无忌腰挎利刃,抱拳奏道,“东宫太子与司徒齐王谋逆,企图谋害陛下,臣奉秦王殿下之命,护送陛下及诸位到此,以保周全。”
李渊与众大臣无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乖乖的留在海池。
与此同时,李世民见东宫护卫军纷纷朝自己杀来,随即大手一挥,早已埋伏在临湖殿的尉迟恭、侯君集、杜如晦和房玄龄等人率军杀出。玄甲军自创立以来,就只听秦王号令,冲锋陷阵,身经百战,面对未经战阵的东宫护卫军,简直犹如恶狼群撞上了小绵羊。很快,三百东宫护卫军几乎被屠戮殆尽。
李建成与李元吉见状不对,纷纷调转马头,带着残兵朝着玄武门溃逃。
看到李建成李元吉拨马逃跑,李世民拍马追杀,并高声喊道:“太子与齐王谋逆,诛杀二贼!”
李元吉恨得咬牙切齿,边逃边埋怨道:“早劝太子不能心慈手软,杀掉李世民,哪会有今日之狼狈。”
“元吉休要胡言,赶紧逃命吧,到了玄武门就安全了。”李建成重重拍了马屁股,恨不得转眼就到玄武门。可是令李建成想不到的是,玄武门早已经落入李世民之手,就等着李建成和李元吉往套里钻了。
巳时整,李建成和李元吉率领残兵抵达玄武门,见宫门紧闭,遂高喊“开门”。其时,张公瑾率领三百玄甲军早已等候在此,见李建成和李元吉到来,遂现身问候道:“太子,齐王,末将在此恭候多时了。”
看到张公瑾立于宫城上,李建成顿觉心凉了大半,眼前一面暗淡,险些昏倒在地。李元吉急忙扶稳李建成,说道:“大哥,我们兄弟俩,今天看来是凶多吉少了。既然事已至此,干脆拼他个鱼死网破,杀了李世民,也算是赚了。”
“对,和他拼了。”李建成奋力坐稳了身子,说道,“玄武门一关闭,冯立和万彻一定会率领宫府军前来救驾。”
“大哥,四弟,你们已经无路可走了,还是放下兵器,投降吧。”说话间,李世民已经赶到了玄武门,“父皇面前,我自会好言相劝,保你们性命无忧。”
“李世民,你别再假惺惺的了,本宫真是后悔,悔不当初啊!”李建成缓缓抬起了头,天还是那么蓝,泪水在眼眶里打着旋,近乎哽咽道,“你我兄弟,一母同胞,落得骨肉相残,何至于此啊?”
“大哥,放下兵器吧!”李世民劝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臣弟不忍害你性命,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趁着李建成与李世民对话时,李元吉悄悄弯弓,对准李世民连射三箭。一支被尉迟恭用钢鞭击落,一支被侯君集用青锋剑拍飞,还剩一支径直击向李世民,却被李世民一手牢牢抓住。
这三支箭,射落了李世民与李建成、李元吉之间最后的兄弟情义,射灭了太子和齐王最后一丝生的希望。随着李世民轻轻一招手,轻哼一声“杀”,其身后的玄甲军纷纷涌出。李建成与李元吉率领仅剩的残兵,朝着李世民杀去。
长安的天,原本晴空万里,却瞬间变得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仿佛是这一场宫城内的厮杀,惊动了九天之上的神仙。城中百姓眼见天变,赶忙奔回自家。冯立与薛万彻见玄武宫门紧闭,太子进宫久无音讯,遂按照先前约定,率领两千宫府军直击玄武门。
玄武门内,在玄甲军的围攻下,李建成与李元吉奋力反抗,发髻和衣裳早已凌乱不堪,浑身被鲜血浸透,仅有的残兵已被清理干净。
李建成已经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仰天长啸:“苍天,你公平吗?”
顿时,如珍珠般的雨滴,洒在满是血渍的李建成面庞上,夹杂着泪水,顺流而下。玄甲军将李建成和李元吉团团围住,谁也不敢真正将二人杀死,纷纷执戈,不敢动手。
“李世民,动手吧!”李建成脸上血泪雨混杂,眼神毫无生气,嘶吼道,“这天下,是你的了。”
“大哥,臣弟送你一程。”说着,李世民从背上取下弯弓,搭上利箭,朝着李建成疾射而出。利箭穿过层层雨幕,正中李建成心口。李建成咽下最后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往事一幕幕闪现在他脑海中,再没有呼吸。
“二弟,这射箭是有技巧的,讲究的是三点一线。”
“大哥,此去河东,千难万险,务必珍重!”
“二弟,我们到长安了,从今往后,这天下改姓李了。”
“二弟,虎牢关凶险,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活着回来。”
“大哥,我从东海给你带了一颗夜明珠,还请笑纳!”
“二弟,刘武周狡诈多变,你要多多提防。”
李世民一箭射死了李建成,呆呆地站在原地,回忆涌上心头,懊恼、悔恨、自责、悲伤,齐刷刷地占据着他的脑袋,就是没有一丝喜悦。
“李世民,你还是人吗?”李元吉疲惫地站在李建成身边,任由雨水冲刷血渍,他近乎咆哮道,“大哥,臣弟这就为你报仇!”
说着,李元吉极力提起刀,一步一步地朝着李世民挪步。玄甲军只得围着李元吉,不敢擅动。这时,玄武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是东宫的宫府军在冯立和薛万彻的率领下,正在冲击宫门。
李元吉见援军已到,遂哈哈大笑,喊道:“李世民,听见了吧,我们的援军到了,即便杀了我和大哥,你也要死在这儿。”
李世民抬头盯了李元吉一眼,吩咐玄甲军让开一条道,狠狠说道:“你们去守住宫门,把元吉交给我。”
玄甲军齐声应道“诺”,随即向宫门奔去。
李元吉虽说已经十分疲惫,但是常年习武,武力深厚,且稍作休息,体力已经恢复许多。而李世民虽说常年征战,也不过是精通军事,运筹较多,近身战斗却是比不过李元吉。
两兄弟在狭长的甬道间展开生死对决,在这个大雨倾盆的清晨,仿佛万物都屏住了呼吸,只听得刀剑碰撞的声音。李元吉聚精凝神,莲步生风,似浮光掠影一般朝着李世民一剑刺去。他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只有擒杀李世民,才有机会活下来。
就在长剑近身之际,李世民突然倾身跨步,躲过了李元吉的击杀,随即聚掌成拳,朝着李元吉的腹部打去。李世民心想着留李元吉一条命,故而这一拳,并没有用尽全力,只打得李元吉涌出一口鲜血,并未伤及五脏及心脉。
李元吉强忍着剧痛,挥剑回砍,李世民连忙用剑鞘进行格挡。不料,李元吉正是狠着心,拼尽了全力,李世民手中的长剑被震落到地上。紧接着,李元吉趁势砍杀,无奈之下,李世民只要从背上取下弯弓与李元吉纠缠。
李世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面对死亡的李元吉,竟然能够迸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李世民一个不留神,被李元吉的长剑刺中胳膊。于是,李世民奋力挥动弯弓朝着李元吉的头部击去,李元吉来不及拔出长剑,只得弃了,伸手抢过弯弓,企图用弯弓勒死李世民。
不远处,尉迟恭和侯君集等人率领玄甲军与宫府军激战正酣。尉迟恭担忧秦王安危,时不时地看向甬道处,确认秦王安全才肯放心。这时,尉迟恭回过头看来,正见李元吉用弯弓勒住李世民的脖子。
情急之下,尉迟恭弯弓搭箭,正中眉心,射死了李元吉。
李建成与李元吉伏诛后,尉迟恭和侯君集割下二人的头颅,前往海池向李渊讨要敕旨,并带着宇文士及和裴矩回到玄武门宣敕。然而,冯立与薛万彻根本不相信这一套,照样率军猛攻玄武门,尉迟恭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头颅从城墙上扔下,以瓦解宫府军军心。不料,冯立高喊:“太子遇害,尔等皆是东宫勇士,深受恩宠,当扶太孙继位,以匡正统。”
此话一出,宫府军军心大振,势要为太子报仇,立太孙正统。
眼见着玄武门即将被破,秦琼和段志玄率领二百玄甲军杀到。城上的尉迟恭和张公瑾等人见秦琼到来,群情激奋,随即命人打开宫门,前后夹击宫府军。两军激战二刻,冯立感觉不妙,遂与薛万彻且战且退,转向秦王府,企图用秦王府亲眷作为要挟。
当冯立与薛万彻赶到秦王府时,已是午时二刻,程咬金手持一柄八卦宣花斧,率领一百玄甲军挡在秦王府前。
“二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程咬金大喝一声,吓得宫府军心头一颤。
冯立与薛万彻见形势不对,又率军回赶至东宫,准备带上太孙出逃。没想到,东宫和齐王府早已经被高士廉率领的囚徒军占领,东宫和齐王府中的所有皇孙、皇孙女、侍女及守卫等,尽皆被屠戮。
无奈之下,冯立与薛万彻只好放下手中兵器,对着所剩不多的宫府军说道:“我等尽力拼杀,斩贼将敬君弘、吕世衡等,然太子已逝,无力回天,尔等各自散去吧!”
就此,轰轰烈烈的玄武门之变落下帷幕。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下午,李渊颁布《诛建成元吉大赦诏》:
“朕恭膺宝位,临驭万方,绥育黔黎,于兹九载。欲使仁惠之政,达于天下;德义之方,孚于宇宙。岂谓莫大之衅,近发萧墙,反噬之恶,灭于天性。皇太子建成,地居嫡长,属当储贰,处以少阳,冀克负荷。遂昵近群小,听受邪谋,蔑弃君亲,离阻骨肉,密图悖逆,潜为枭獍。司徒齐王元吉,寄深盘石,任惟翰屏,宠树既厚,职位非轻。背违天经,协同元恶,助成隐慝,递相驱扇,丑心逆迹,一旦尽彰。惟彼二凶,罪穷数稔,祸不旋踵,用取屠戮。念兹丑恶,惭恨盈怀。今祸难既除,氛祲澄荡,国步夷坦,政道惟新,思与万民,涤除更始。可大赦天下。自武德九年六月四日申时已前,罪无轻重,已发露未发露,系囚见徒悉原免。凶逆之事,止在二人,自馀徒党,其被诖误,一无所问,各从旷荡。其僧尼道士女冠宜依旧,军国事皆受秦王处分。”
两日后,李渊立李世民为太子,各种政务皆由其决断。六月十三日,李世民下太子令:“依照礼法,凡有‘世民’两个字不连续的,无须避讳。”十五日,废除陕东道大行台,设置洺州都督府;废除益州道行台,设置益州大都督府。二十六日,幽州大都督庐江王李瑗图谋叛逆,被李靖镇压。二十九日,李世民撤销天策府。
武德九年八月初九,李渊传位给李世民。李世民在东宫显德殿即位,派司空、魏国公裴寂在南郊烧柴祭天,大赦天下。李靖时年五十五岁,官拜灵州道行军总管,兼领刑部尚书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