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对齐王说:‘现在,你已经得到秦王骁勇的将领和精锐的士兵,拥有兵马数万之多了。我与秦王在昆明池为你饯行,让勇士在帐幕里将秦王杀死,上奏父皇时就说他暴病身亡,父皇应该不会不相信。我自当让人进言,逼父皇将国家大事交给我处理。尉迟恭等人已经落到了你的手中,应该将他们悉数坑杀,谁敢不服!’”李世民将王晊的话告诉了长孙无忌等人,长孙无忌等人劝李世民先发制人。
“骨肉相残,是古往今来的大罪恶。”李世民叹息道,“我当然知道祸事即将来临,但我打算在祸事发生以后,再举义讨伐他们,这不也是可以的吗!”
“作为人之常情,有谁能够舍得去死!现在大家誓死侍奉殿下,乃是上天所授。”尉迟恭听后很是激愤,嚷道,“现在大祸临头了,殿下却神态自若,毫不担忧。即使殿下把自己看轻,又怎么对得起宗庙社稷呢!如果大王不肯采用我的主张,我就准备逃身荒野草泽,恕不能留在殿下身边,拱手任人宰割!”
“如果殿下不肯听从尉迟恭的主张,事情肯定要失败了。”长孙无忌说道,“敬德、君集等将军,都是跟随殿下多年的忠义之士,既然他们要走,我也跟着走罢,恐今后不能够再事奉大王了!”
李世民见状,挽留着说道:“我讲的意见也不能完全放弃,明公再计议一下吧。”
“如今大王处理事情犹豫不定,这是不明智的;面临危难,不能决断,这是不果敢的。”尉迟恭说道,“况且,大王平时畜养的八百多名勇士,凡是在外面的,现在都已经进入宫中,他们穿好盔甲,手握兵器,起事的形势已经形成,大王怎么能够制止得住呢!”。
“殿下可还记得李大将军临走时留下的锦囊?”杜如晦说道,“此时,已然是紧要之时了,何不看看锦囊有何妙计?”
听到此,李世民才想起来李靖留下的锦囊,于是打开来看。
兵法云: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君子成器,当若鲲鹏。仅此一句,让李世民下定了决心。
“玄龄先生,先前让你收罗太子和齐王的把柄,可有收获?”李世民既然下定了决心,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更加坚定了。
“禀殿下,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淫乱后宫嫔妃,臣这里有太子与齐王的玉带为证。”房玄龄从袖袍中取出两条玉带交给李世民,说道,“若殿下将此罪证禀呈皇上,太子与齐王必将受到惩罚。”
“惩罚?惩罚可不够。”李世民狠下心,说道,“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绝。”
“殿下的意思是?”房玄龄心中一震,问道。
“有此玉带,父皇定会怀疑是我陷害太子与齐王,届时,必然会召集亲信查验真伪。”李世民神情严肃,命令道,“明日父皇与百官将于临湖殿议事,本王今夜寅时就要进宫,面呈父皇玉带之事,届时必然传太子与齐王至临湖殿。长孙无忌,待父皇传召之后,你率宫中宿卫,将父皇转移至海池泛舟,不得伤害父皇圣体,明白否?”
“臣明白!”长孙无忌领命。
“尉迟敬德、侯君集、房玄龄、杜如晦,你们四人与我一道,率一百玄甲军,藏于临湖殿,把控各处要道,等建成和元吉一到,就将其击杀。”李世民斩钉截铁地下着命令,“张公瑾,你率领三百玄甲军控制玄武门,待太子和齐王卫队进宫后,关闭宫门,阻止东宫的宫府军冲宫。”
“臣等明白!”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恭、侯君集、张公瑾等文武齐声说道。
“宇文士及,本王交待你一个重要的任务。”宇文士及乃是前隋大将宇文述之子,李世民看着宇文士及,说道,“明日凌晨,待父皇前往海池之后,你率领一百玄甲军至南大门,将裴寂、封德彝等元老重臣引导至海池,与父皇会面。”
“臣下领命!”宇文士及抱拳说道。
“宫中出事,太子余党定会猛攻玄武门,或者转头进宫秦王府。为保万无一失,需两名得力猛将留守。”李世民看向了秦琼和段志玄,命令道,“秦琼、段志玄,你二人各领一百玄甲军,留守秦王府,务使贼寇入府,伤及亲眷。”
“末将领命!”秦琼与段志玄抱拳喊道。
“程咬金,你率领剩下的一百玄甲军,作为策应。”李世民目光扫视着众人,命令道,“舅舅,为防止兵力不济,劳烦您赶赴刑部大牢,释放囚徒,进行武装,带往玄武门助战。”
“臣等领命!”程咬金、高士廉纷纷领命。
“诸位,成败在此一举。”李世民双目有神,果敢坚毅,抱拳致礼道,“事成,则同享荣华,事败,则共赴黄泉,世民在此先行谢过了。”
“臣等愿追随秦王殿下,生死与共。”众文武齐声拜道。
“殿下,臣有一问,不知当讲与否?”程咬金虽说是个武将,却十分心细,说道,“那玄武门守将名唤常何,曾是瓦岗旧部,先是跟随李密,后投效王世充,再后归唐。此人,脑子一根筋,不知变通,玄武门开门乃是卯时,殿下若是想要寅时入宫,万一他阻拦的话,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哈哈哈哈,知节将军可真是心细如发。”李世民笑道,“常何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宫门守卫,但是本王每月命人给他私下加俸十枚金刀子和数十铤金条,就为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勿忧。”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
寅时,李世民带领尉迟恭、侯君集、房玄龄、杜如晦及长孙无忌等人前往临湖殿,李渊正在睡梦中,恍惚间听闻稍有动静,便命太监总管李恩嗣瞧个明白。李恩嗣早先收受了长孙无忌的好处,见是李世民率人前来,心里已大致明了,遂向李渊禀告秦王觐见。
李渊于太极宫临湖殿接见了李世民。
李世民将太子与齐王淫乱后宫的事情讲了,李渊听后大怒,直骂建成和元吉。但是,稍经冷静后,李渊怀疑此事乃是李世民杜撰,以此诬陷太子与齐王。
“二郎,朕知你与太子政见不合,但不至于编造此等荒唐之事来。”李渊心中对李建成还是相当认可的,“二郎啊,太子立位已经八九年了,天下人心已定,况且他并无大错,为父也不忍心褫夺他太子之位啊。既然你们兄弟难容,朕许你为行台尚书令,留居洛阳,陕州以东的广大地区都归你主宰,另给你设置天子的旌旗,如汉朝梁孝王故事,可好?”
“父皇,儿臣自幼常伴您左右,不愿意远离父皇膝下。”李世民想到皇帝对太子还抱有希望,便忍不住泪流满面,哭泣道,“太子与齐王商议,此番突厥南下,元吉为帅出征,准备在昆明池设宴送行,趁机谋杀儿臣逼迫父皇退位呀!”
“荒唐,建成绝不会做出此等悖逆之事。”李渊越听越气愤,骂道,“你与太子是骨肉至亲,是同胞兄弟,他怎么会有害你之心?”
“父皇若是不信,可传太子与齐王进宫,儿臣愿当面对质。”李世民见皇帝还是不愿相信自己,随即说道,“儿臣丝毫没有对不起太子和齐王,现在他们却打算杀死儿臣。如今我快要含冤而死,永远地离开父皇了,难道非要儿臣命丧黄泉,父皇才肯相信吗?”
李世民言辞激烈,声泪俱下,李渊见状,便命李恩嗣传旨,唤李建成与李元吉入宫觐见。
卯时,李恩嗣奉命出太极宫,前往东宫传旨。李恩嗣刚离开太极宫不久,长孙无忌率领宿卫军,将李渊劫持,送抵海池去了。不料,皇帝宠妃张婕妤探知到了李世民与李渊的对话,遂命人悄悄前往东宫告知李建成。李建成与李元吉商议,李元吉建议让宫府军备战,自己托疾不朝。
“四弟何时变得如此胆小怕事?”李建成自认为宫府军备战十分严整,说道,“既然秦王知道了咱俩的事,何不就此入宫去,擒了秦王,逼迫父皇让位。届时,本宫封你为兵马大元帅,统管天下兵马,如何?”
“皇兄,二哥向来谨慎,绝不会坐以待毙的?”李元吉说道,“依臣弟之见,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
“现在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李建成说道,“二郎打仗是厉害,但是宫中有御林军,你我有二千宫府军,他只有八百玄甲军,还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李建成召来冯立、薛万彻等将校交代一番,自己带着三百护卫与李元吉入宫面见皇帝。
辰时二刻,李建成和李元吉率军进入玄武门,经过宫门勘验后,继续行进,抵达临湖殿时,已是辰时三刻。李建成与李元吉等人来到临湖殿前,只见李世民身着甲胄,背负弯弓,腰挎长刀,威风凛凛地站在玉阶之上。
“不好,有诈!”李元吉大骇,喊道。
“四弟,勿慌!”李建成见状,内心慌乱之际依然镇定地喊道,“众将士听令,秦王谋逆,以叛贼论处,凡擒杀逆贼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说完,三百护卫军纷纷拔刀,朝着秦王李世民杀去。这时,早已埋伏在临湖殿四周的尉迟恭、侯君集、杜如晦和房玄龄等人率军杀出。玄甲军不愧是秦王府秘密豢养的利剑,人皆有以一当十的本领。